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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神銅鑒可以算是余慈的本命法器,是余慈“神通”和“外物”的分界線;

太霄神庭則是余慈的“外物”與“法則體系”的平衡點。

二者的交融,是一次結構上的精密排列。

否則明月心象再玄妙,要實現全面高效的整合,也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

理所當然的,對現有結構的調整,特別是余慈與外物、體系關係的調整,必須要從這裡入手。

余慈將剛剛成形的符盤,融進了照神銅鑒之中,等於是加了一層“解析”的功能結構,同時,也是將他對“緣覺法界”內黃泉夫人的觀照加入進來。

從此之後,余慈通過照神銅鑒觀照天地萬物,要增加一個輔助環節——黃泉夫人。

就像是加一個“色彩”不同的琉璃薄片,觀照世界的感覺就是全然不同。

照鏡子理應先照自己。

所以,余慈在調整了照神銅鑒結構,也改變了觀照模式之後,第一個對象就是他本人。

法則的對照不用說了,余慈已經從黃泉夫人那裡得到了很好的參照。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情緒意志層面,也就是心魔問題。

對余慈來說,心魔大劫才是心腹之患。

話又說回來,黃泉夫人“為人”之時,確實是天下第一等的智者,對人心把握非常到位。不過,在當前這種“化身億萬”的狀態下,她已經最大限度捨棄了所有的情緒、記憶,觀照起來,就不可能解析得層次分明、面面俱到。

余慈沒指望、也不希望她能做到,他想得到的,只是對目前諸般心魔,重新做一下區分,從黃泉夫人的視角,大致辨別出“我”與“非我”的邊界而已。

很快就有了答案。

黃泉夫人的觀照和他本人的看法,倒也差不多。

就目前而言,余慈本人滋生的心魔強度其實比較一般。

不謙虛地說,在修行人中,余慈為人性情也算是上乘,坦然豁達,沒有什麼特別的偏執。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還年輕。

修道不過甲子,已經突破了到最頂級的境界。

一路修行,固然經歷了許多他人所難以想象的大困難、大劫數,但相應的,也有許多只有經過時光沖刷、沉澱才能體會到的艱難險阻,被他輕輕鬆鬆就跨了過去。

此時的余慈,對道途、終極之上的恐怖難有切身體會,他有大把試錯、調整的機會。

另一方面,年輕帶來的雜念雖多,低層級的慾望反而更多些,這些都是可以在漫長修道生涯中慢慢適應、修正的小毛病,內外魔頭反而不好下手。

如果這一場心魔大劫,只是從余慈本人的心魔入手,也就不成氣候了。

真正麻煩的是,

余慈在強渡“萬魔池”的劫數時,在明月心象整合時,將歷年累積的種種負面因素,還有整整一界範圍內,屬於其他人的內外魔劫,都一地並進來。

這裡就是洋洋大觀了。

上到蕭聖人、各路地仙大能;下到億兆黎民、凡俗百姓,既都在玄門體系之內,不可避免都摻着一點兒。

一個兩個無所謂,億兆數目合在一起,就是絕大恐怖的規模。

這裡有共性的成份,情緒的喜怒哀樂,還有恐懼、虛榮、焦躁等等,紛紛附着,形成共鳴;

這裡也有個性的成份,總有一些偏執激烈的念頭想法,以混亂的情緒為掩護,干擾余慈的判斷,加以混淆;

元始魔主的“驚鴻一瞥”,嚴重加劇了這種影響。

致命的後果就是,不斷地消蝕泯滅靈昧之力,也漸漸迷失余慈的本性。

這才是最大的威脅。

現在的余慈明月心象已經被這些迷霧所遮,傳導出的力量大不如從前,這就是最直接的影響,必須想辦法解決。

自有修行法門以來,對心魔劫數,真的沒有任何捷徑可言:

若是玄門,佛門,寧心靜意,靈明返照,一一澄凈;

若是魔門,則吞吐消化,合入聖道,反為己用;

可以余慈現在的狀態,這些都不合用、不能用。

惟有另一種方式……

“天君!”這是辛乙在呼喚他。

自大戰開始以來,辛乙一直都保持沉默,將玄門體系的控制權,完全交給余慈,避免造成干擾,出現“令出多門”的情況。

可現在,這位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實是因為,在另一邊戰場上,局勢再度惡化。

隨着元始魔主那要命的“一瞥”,無量虛空神主與天魔體系形成的平衡徹底打破,內部的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然而從可以目見的情況看,九宮魔域中央深淵之地,將無量虛空神主排斥出去的“元始真意”,此時又重新化入無形,或者說,對無量虛空神主給予了“認同”,不但沒再排斥,反而是吸引、呼喚他,重新走入深淵。

此時,無量虛空神主頭頂懸照的大星,已經黯淡,升煙起霧,化為種種魔頭形狀,鋪展變化,漸漸化為慶雲之形,所覆之處,幽暗沉寂。

這是必須要高度警覺的情況。

所以,情況已經極端糟糕的蕭聖人,不計代價,橫身阻攔。

兩位大能就在中央深淵上空碰撞。

此刻,他們的“碰撞方式”,正是在除劍修以外的高境界修士戰鬥中,絕少見到的近身搏殺!

以“金科玉律”無上神通稱雄於世的蕭聖人,已經到了要用體術格鬥,與敵人拼殺的地步了?

余慈不去評價蕭聖人的近身戰法,但在此刻,兩位頂尖大能的身形,就在中央深淵上空往來奔復,身形分合千百回,才有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鳴之音,掃過天際。

此時,九宮魔域的情況也很詭異。

元始魔主乍現而隱之後,八帝魔主徹底沉寂了下來,任魔潮如何涌動奔流,都是巍然不動,像是八根巨大的柱石,撐在天地之間。

而八對魔眼,都是轉向中央,默默注視深淵之上,幽暗陰影中,幾乎交融在一起的無量虛空神主和蕭聖人。

也是因為這種場面,現在中央深淵處,就好像是整個世界的中心,整個天地都在向那裡塌陷。

讓人懷疑,兩位在深淵上空激戰的強者,隨時可能被吸進去。

這並非是“形容”,就是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內涵要可怕得多。

一旦被吸入,毫無疑問就是徹底魔染,玄、魔體系暫時的均勢立刻就要被打破。

辛乙和八景宮的修士,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不再能坐視下去。

那邊的意念非常堅決:“聖人安危,敝宗不能不管。”

“理應如此。”

余慈不去提什麼“大局觀”之類,現在的大局,絕不是哪一個人、哪一方勢力就能控制得住的。

每一方都有他們的選擇,都有必然的指向,強行約束,毫無意義。

而且又有誰能確定,他所指的方向,才是正確的呢?

此時,余慈還聽到影鬼等人急促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