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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卡羅尼突然收斂了慣常的微笑﹐一對灰黑色的眸子深沉地讓人發悚﹐幾乎被吞噬的眼白滲着些許光芒﹐又給人一種狡猾無定的感覺。mianhuatang.la?網

遙小姐﹐能出扶着甲未先生出去走一走嗎﹖

遙步緋愣住了﹐下意識地扭頭望向水驀。

水驀知道德卡羅尼要和自己秘談﹐而這次談話非同小可﹐絕對影響日後的行動﹐甚至是許多人的性命﹐沉吟片刻後朝遙步緋點了點頭﹐柔聲道﹕出去吧!學弟﹐你也出去坐坐。

甲未笑了笑﹐爽快地從病床上跳了下來﹐拉着**着遙步緋走出了病房。

德卡羅尼顯得極為小心﹐親自走到門口把門鎖上﹐然後又把病房通往客廳的門關好﹐甚至連燈都關剩一盞﹐屋內突然變得昏暗陰冷﹐再加上醫院節那種特彆氣味﹐氣氛有些陰森感。

水驀看了看四周﹐忽然咧嘴笑道﹕總統先生﹐不用這麼誇張吧﹖我可不想與閣下傳出甚麼桃色新聞。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德卡羅尼冷冷掃了他一眼。

水驀聳聳肩﹐隨即露出嚴正的表情﹐道﹕這一刻似乎應該早點出現﹐不過現在也還不晚。

年輕人﹐不要太自以為是﹐不是我願意隱瞞甚麼﹐而是因為之前的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更多﹐你不過是整盤棋的一個棋子而已。話說間德卡羅尼花白的眉頭一直高高揚起﹐完全是一副高傲的樣子。

水驀盯着他微微一哂﹐反問道﹕總統閣下你又是甚麼﹖棋子還是下棋者﹖

我現在只是個觀棋者。德卡羅尼微微一笑。

水驀深深地望着面前這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對於這樣一位老人來說﹐政治生命也許真的到了終點﹐然而他並不相信一個在政壇呼風喚雨十幾年的人能如此輕易放棄﹐面對已經到手的權力﹐他甚至比年輕人有更多的慾望和野心。

忽然之間﹐他感到有種陰森感來自這個城府極深的老人﹐肌膚也感到陣陣刺寒﹐不禁有些詫異﹐左思右想後認為是德卡羅尼的氣勢所至﹐因此沒有太放在心上。

觀棋不語真君子﹐你既然抱定了觀棋者的角色﹐看來我今天得不到甚麼消息了。

不!花甲老人挺着肚子走到病床對面的沙發坐下﹐淡淡地道﹕我剛才說的只是過去﹐現在的你已經不是棋子了。

哦!原來我升級了﹐難得啊!水驀哈哈一笑﹐聳肩問道﹕那我現在又是甚麼棋士﹖還是像你一樣的觀棋者﹖

不!你不是棋士﹐也不是棋子﹐更不是觀棋者――德卡羅尼走到病床邊﹐面帶微笑﹐真誠的樣子幾乎能讓人感動得落淚﹐蒼勁的右手重重拍了拍水驀的肩頭﹐用一種略帶威嚴的聲音說道﹕這盤棋是屬於你的﹐你現在要做的只是選擇下棋的人。

水驀身子一僵﹐突然彈坐了起來﹐眼睛直直盯着德卡羅尼的深邃的眼眸﹐彷彿要從眼神的變化中洞悉一切﹐可他失望了﹐那對深沉若海的眸子平而不波﹐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果然是個聰明人﹐一點即透﹐好久沒有看到像你這麼出色的人才﹐單論靈氣和悟性﹐牧羅也比上去。當然﹐他的長處於在狠毒和敏銳﹐像條毒蛇﹐可以留不情意地咬住敵人﹐然後注入毒液。

水驀極力想撫平被德卡羅尼掀動的心緒﹐開玩笑地問道﹕他是毒蛇﹐你不就成了舞蛇者﹖

德卡羅尼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淡淡地道﹕暫時還是﹐明年大選過後﹐他就是自由自在的蛇王了。

水驀感覺到德卡羅尼與牧羅並不如傳說中的那麼和睦﹐雖然只差一點﹐但權力巔峰只能容納一人﹐野心勃勃的牧羅不會安守於第二的位置﹐然而總統只能連任一屇﹐這是法律﹐德卡羅尼不可能成為下一任總統﹐他必須退!

難道這個老人想佔據頂峰﹖

德卡羅尼很平靜﹐彎着腰慢慢走回沙發﹐悠閑的樣子倒真像一位等待退休的老人﹐只有水驀才能完全體會無言的壓力。

我沒有興趣擁有這盤棋。冷冰冰的聲音像利劍一樣反擊着。

德卡羅尼不為所動﹐看着水驀就像看着一個已經被放入獸籠的戰士﹐等待一場精彩的人獸之戰戰﹐笑吟吟地道﹕問題不是你有沒有興趣﹐而是棋盤已經在你手裡﹐而等待下棋的人們會拿着鎗指住你的頭﹐如果你不讓他們下﹐他們會這樣――他做了個開鎗的動作。

水驀很討厭這種說話方式﹐就像老師在教育小童﹐完全沒有優勢可言﹐卻又不得不隱忍﹐德卡羅尼城府太深了﹐在沒有洞悉他的真面目和弱點之前﹐任何反擊都未必有效﹐還會使自己的情緒變得不穩。

要下棋的人應該有不少吧﹖隱形勢力、牧羅、自由陣線、團結聯盟﹐也許還有……你﹖

迎着挑舋般的目光﹐德卡羅尼笑了。

隱形勢力這個名辭有些抽象﹐可以包含無數人﹐也可以只是一個﹐他們可以製造出無數棋士。牧羅和在野黨已經布好了局﹐只等你放下棋盤﹐也許他們希望你還能變成他們的棋子。至於我……我會是個很好的觀棋者﹐一但棋局開始﹐我會保持絕對的沉默。

水驀越來越琢磨不透這個老人﹐若說是隱士﹐可他的眼中仍有鋒利如劍的氣勢﹐若說是陰謀家﹐卻又想不出他還能用甚麼辦法捥回已經註定的命運﹐唯一能從話中找出的線索就是德卡羅尼在挑動自己的野心。

野心﹖

他不是沒有問過自己這個問題﹐遙步緋不知多少做過同樣的事情﹐方式甚至更加直白﹐甚至有些刺激﹐但每一次他都堅定的拒絕了。

我不認為我已經擁有了棋盤﹐除了幾個朋友﹐我連一絲力量都沒有。

可別人認為你已經擁有﹐這就夠了﹐如果你讓他們下棋﹐他們會以為你要自己下﹐這樣他們的矛頭都會指向你﹐毫無不猶豫地把毒液注入你的咽喉。

水驀知道他指得不單是牧羅﹐就像這次的鎗擊案﹐背後的指示者一定也是等待下棋的人﹐也許是在用這種方式掀開棋局。

我把棋盤交出去不就行了﹖

交﹖交給誰﹖真能交得出去嗎﹖流水宅和甲府會同意嗎﹖那百分之九十的支持率會立即消失嗎﹖

水驀皺起眉頭﹐德卡羅尼話里的挑唆味道越來越濃﹐再繞下去只怕談一天也不會結束﹐猶豫了一下忽然改變口吻﹐直率地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做﹖掀開棋局讓他們面對面動手﹖

那要問你的心﹐把長鯨群島變成了私人領地﹐難道你就不想長久擁有這樣的權力﹖

水驀決然應道﹕你錯了﹐我只想看到秘境大陸擺布人類的侵擾﹐其它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

如果你沒有權力﹐秘境大陸會走向你所說的境界嗎﹖你又憑甚麼讓今天發生的事情不再重演。德卡羅尼此刻就像是一個惡魔﹐不斷挑撥着水驀。

難道你要加入競選總統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