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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的遠了,吹的有點大了,不契合實際,實打實的說吧,按自己目前這個狀況,混到副廳甚至是正廳,是完全有這個可能的。自己就是混官,也不學那些官油子,整天想着貪點污、受點賄,占點公家的便宜,自己要合法光明正大的掙錢,改變自己的經濟狀況,黑心錢一分也不能掙,掙了花着也不安心。

張青雲知道,老爸是怕他權力大了,官今後做大了,經不住誘惑,走了邪路,所以才不厭其煩的敲打自己。他的良苦用心,張青雲全懂。

拿起電話,就聽弟弟張凌雲說:“哥,都知道你回東嶺了,這一次回家不回家看看?咱爸咱媽都說想你了。”

張青雲說:“就是想回,也回不了啊!這又由不得我,行程安排得緊緊的,根本抽不出任何時間來。”

張凌雲說:“咱縣的朱書記聽說你回來了,非向我要你的電話,說想讓你安排王省長到咱縣看看,就是呆二十分鐘也好,你看行不行?”

張青雲一聽就煩了,說:“你不要給他們瞎摻和,哪有你們想的那樣簡單,省長的行程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哪能說改變就改變,那要經過主要領導的同意,我一個小秘書,能有那麼大的能量啊!再說了,咱們那個窮地方,要工業沒有像樣的工業,要農業沒有像樣的農業,你讓省長看什麼!真是的,他們就是想拍馬屁,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

張凌雲說:“我也知道,他們是想向上級領導表表功,出出風頭,給領導留下個好印象,今後好把自己的官升上去。但我不是在他們手下幹活嗎,沒有辦法。”

張青雲說:“你說說,他們都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能夠值得讓省長看上二十分鐘?”

張凌雲說:“也沒什麼,咱們縣這兩年鄉鎮企業搞的不錯,產值都突破六七個億了,在整個東嶺市,算搞得比較好的了。”

張青雲說:“就他們那鄉鎮企業,小造紙、小化工、小皮革之類的,歇了去吧,規模小,污染大,遍地開花,早晚得整頓。你看我們家後面的那條河,小時候水多清啊,渴了隨便喝,一點沒事,水甜滋滋的,現在黑的要命,離老遠就聞見發臭了,這樣的鄉鎮企業,不要它也罷!還有他們報的產值,誰能搞清楚到底有多少水分!你這個經常寫新聞報道的,給我說說實話。”

張凌雲說:“實話,現在誰還敢說實話!我們老家的鄉,去年鄉鎮企業總產值報的是三千萬,你回家看看,有一家政府辦的廠子還生產嗎?都停產了,就是廠房還在,機器還在,圍着個大院子,找兩農民看着大門,就那鄉長、書記還敢報三千萬,把地皮賣了我看也不能值三千萬!他們也是沒辦法,縣裡硬壓的,不報不中,報少了縣裡的指標湊不夠,向上面不好交代。”

張青雲說:“明白了,根子還是在上面,在上級領導。上行下效,不這樣做不得,不這樣官就保不住。”

張凌雲說:“對了,哥,就是這個道理,你在上面,不懂下面的事情,下面可是什麼都敢幹,想咋胡來就咋胡來。”

張青雲說:“我怎麼不知道,你以為我生活在真空里啊!數字出官,官出數字,現在哪一個老百姓不懂這個啊!只是上面的沒有那麼明顯罷了。沒聽社會上的老百姓都議論,說現在是歪嘴和尚念錯經,上面的政策本來是好的,到了下面,一執行,就走樣的。由這個硬分配指標、虛報數字來看,上邊的經也不完全是好的,有些經本身就存在很大的缺陷,到了下面,一執行才發現和客觀實際嚴重脫離,下邊根本搞不出來這麼多東西,怎麼辦?要交掉差使,只能造假,這樣才弄出這麼多的荒唐事來。”

看看聊了十幾分鐘了,也沒有什麼話說了,張青雲又問了弟弟一些家裡的一些情況,就說:“還有事沒有?沒事我就掛電話了,幾個同學還在下面等我呢!”

張凌雲說:“我是沒事了,但朱書記一定要和你通個電話,我也沒辦法,你就糊弄糊弄他吧,我還得在他手下幹活,就算你給我個面子好嗎?”。

張青雲笑了笑說:“說的這麼可憐!好吧,不就是通個電話嗎,你讓他打過來,我跟他講兩句。”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老家清水縣裡的朱書記,張青雲沒有見過,這幾年他的工作一直忙,就是偶爾回了趟老家,也是行色匆匆,到家裡看一看父母,吃頓飯,聊聊天,在家裡睡上一晚上,第二天一明,就又回去了。

縣裡還多虧有個弟弟,官雖不大,但有點活動能力。張凌雲經常寫新聞報道,給省報市報投稿,接觸不少人,張青雲在黨校當教師時,每次回老家,提前只要給弟弟打個電話,坐長途車到了縣城裡,弟弟早把車子安排好了,麵包、小轎車,車子雖然不高級,但比坐鄉下的公共汽車,那是強的太多了。因為這,大多數時候,張青雲回老家都不用受太多的罪。有這個弟弟在,什麼都安排的妥妥噹噹。

從縣城裡到鄉下的老家,那三十多公里路,坑坑窪窪的,逢上個下雨天,特別地難走,讓陡然從省城裡回到鄉下的張青雲感到,自己這一路雖然只是走了短短的幾百公里,卻像穿越了幾個時空,經歷了上百年的發展階段。

省城裡已經是高度工業化的時代,到處是高樓大廈林立,高速公路、立交橋環繞,機場可以起降幾乎所有型號的大型飛機,和世界不少先進的城市隨時可以聯繫在一起。

到了東嶺市區,感覺就不一樣了,這是內地典型的中等城市,欠發達地區,沒有太多的現代化的建築,房子大多是六七層的樓房,一個城市也就是兩條主要的大街,成一個“十”字,坐車半個小時,就把整個城市看完了。

到了縣城,就又低了一個層次。整個街道隨時都是臟髒的,天永遠是灰濛濛的,電廠、化肥廠、製藥廠排出的廢氣,把空氣弄的臭臭的,張青雲上高中時縣城裡就這樣,十幾年過去,還是那個老樣子,空氣污染的很嚴重,讓從外地剛回來的人,簡直感到透不過氣來。

坐上破破爛爛的快要報廢的公共汽車,一路像老爺車似的,走走停停,不是這漏油就是那打不着火,二十多公里的路,要走一個半小時,回到鄉下的家裡,折騰的人一臉疲憊,身上一身的黃土。

每次回老家,只要聽說叔叔張凌雲還沒有找好小汽車接送,兒子張方圓說什麼都不願意回老家,他寧願住在縣城裡,到電影院看電影,多磨蹭幾天,也不願意坐那個破汽車。

小小年紀,他就知道享福了。這一代人,真比自己小時候幸福多了。看著兒子可愛的樣子,張青雲就笑了,說:“你是可以擺譜啊,我爹跟你爹那是不能比啊!我爹是誰啊,一個普通的鄉下小職員;你爹呢,現在賴好也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省城裡的黨校教師,你小子有福氣,一生下來就不用受罪,要是你也像我一樣,出生在鄉下,我看你坐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