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田憨厚地笑着說：“沒什麼，沒什麼。”然後對張青雲說：“那好，我走了，張書記您忙吧！”

張青雲說：“好，好，謝謝你了小魏。”

小魏走後，張青雲連忙撥通顧雲的電話，說：“秘書長嗎？我是青雲啊！”

顧雲說：“青雲啊，我正想找你呢！”

張青雲說：“我現在就上去，有些事情要請教請教秘書長。”

顧雲說：“好的，我等你，我的房間在1101。”

張青雲提着一個禮品袋上去，坐電梯上了十一樓，很快就到了顧雲的房間門口。摁了一下門鈴，顧雲很快就把門打開了，站在門口笑呵呵地歡迎張青雲。

張青雲走進去，隨手關上門，在沙發上坐下，顧雲親自給張青雲倒了一杯茶葉水。

張青雲說：“老領導，我看你這一段，很辛苦是嗎？”

顧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搖了搖頭說：“老弟，你來了，我給你說實話，真他媽的累死了，最關鍵的不是活累，而是心累。”

張青雲問：“難道曹方這個人不好伺候嗎？”

顧雲說：“現在的大官，哪有好伺候的？！關鍵的問題是，到底不是自己的主子，再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的。”

張青雲說：“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的貼牌太明顯了，誰都知道你是王省長的人，曹方用你，是沒有辦法，你佔住了這個秘書長的位子，又是市委常委，一時半會，他也沒辦法讓你挪位子的。”

顧雲說：“誰說不是呢！曹方早就想叫我走了，但是，我不離開東州市，現在沒辦法安排啊！大家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除非現在有一個市委常委突然出事了。再說了，我也不願意離開東州市，畢竟在這裡工作三十多年了，各方面的人都熟悉，退休我也想在這裡退休。我春節前去看王省長，他說，如果想進省里的廳局機關，可以考慮給我安排一個地方，做副廳長或者副局長都行。我說哪也不去了，老了，都五十五了，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到處看人的臉色，沒什麼意思。到了年底，我乾脆主動提出去市人大算了，當個副主任，提前養老也行。”

張青雲說：“現在就去市人大，有些虧了，你還可以幹個三兩年的。”

顧雲說：“那也沒有辦法，要是還是王書記乾著，那就好了，我隨隨便便都可以弄個政法委書記、紀委書記、組織部長什麼的噹噹，說不定還可以當上市委副書記。”

張青雲說：“那肯定沒問題的。”

顧雲說：“縣官不如現管啊，現在是曹方說了算，就是王省長，也不能過於干涉啊！我的官運也就這樣了，還是青雲你好啊，跟着王省長去了省政府，你看他現在還照顧着你的。”

張青雲說：“是的，是的。”

顧雲說：“我判斷，年底之前胡民就要升遷了，副廳級是肯定的，到時候怎麼安排，還不確定。他一旦升遷後，離開清溪縣，縣委書記的位子就空缺了，你一下子接任縣委書記，估計可能性不大，但縣長是一定的了，因為上面有王省長說話，曹方是不敢得罪王省長的。”

張青雲點點頭說：“估計是這樣的。”

顧雲說：“縣委書記我看是劉建的可能性很大，今後這清溪縣就是你和劉建搭班子了。”

張青雲說：“估計是吧。”

張青雲還想了解了解市長高必勝的情況，於是就問顧雲說：“秘書長，您對高市長了解嗎？”

顧雲說：“老高這個人，和王省長關係一向不錯，我和他早就認識，那個時候他是西平市的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我當時在城北區當區長。他到城北區參觀、考察，我當時還接待了他。後來他到省林業廳當黨組書記、廳長的時候，我們還吃過幾次飯。王書記到東州市當市委書記的時候，看上了我，把我調進市委辦公廳，當了副秘書長，主持辦公廳的日常工作。從這個時候開始，我和老高接觸更多了，我們經常在王書記家裡碰面。所以，我聽說老高來東州市當市長，心裡非常高興，大家畢竟都是王省長的人嗎！這兩年，我們經常在一起開市委常委會，我發現，老高也是性情中人，非常霸氣，只有他一個人敢於當面對曹方表達不同意見。上一次，在市委常委會上，因為對一個幹部的任命有不同意見，他和曹方當面就差一點幹起來。”

張青雲問：“因為誰？”

顧雲說：“因為一個交通局局長的提名。交通局原來的局長老馬不是年齡到了，要退二線了嗎，高市長當時提名市政府副秘書長章志高出任市交通局長，已經交待了市委組織部去考察過了。當時，組織部長趙軍政也向曹方彙報過了，說是高市長安排的，想讓章志高去市交通局當局長。曹方當時就很不高興，交通局是大局，在市裡屬於是正處級的肥缺，這個位子早就被市委副秘書長施建強看上了，估計已經送了不少的錢，曹方已經默許給施建強了。但現在高必勝憑空插出來一杠子，打亂了曹方的用人計劃，讓曹方很為難。他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決定，安排施建強去交通局當局長。於是當時曹方就安排趙軍政，說提名施建強到市交通局當局長，上常委會研究，高市長提名的章志高，等下一次有了合適的位子，再安排吧。誰知趙軍政給高必勝打過電話後，高必勝並不買賬。過了幾天，等市委常委會召開研究幹部問題，大家對施建強的提名表示意見時，高必勝首先開炮，說不同意施建強到市交通局當局長，理由是施建強大學時學的是中文專業，參加工作後，長期在市委從事的是文字工作，沒有交通部門工作的經歷，缺乏專業背景，這樣的幹部是不適合到市交通局工作的。老高鄭重其事地一開炮，把其他所有的常委都震驚得夠嗆。大家面面相覷，都不敢說話了。曹方被氣得臉色蠟黃，也沒有辦法。最後還是樊中華副書記出來收場的，他說，既然高市長對施建強的提名有異議，那這一次就不研究交通局長的提名了，等市委組織部另外物色到合適的人選，下一次再研究吧！這樣，才使得會議得以繼續開下去。你看，老高牛不牛？”

張青雲點了點頭說：“牛，是真牛，有王老闆從政的風格。”

顧雲說：“要麼說他們是一路人嗎！在官場上，有了權力，雖然必要的謙虛是不能少的，但是，一定不能處處示弱，那樣就顯得你是一個軟蛋。該強硬的時候，就要強硬，堅持原則，敢作敢為。那樣，誰都不能小看你。如今官場上，喜歡的是狠角色，你夠狠，才有霸氣，才顯得有權威，下面的幹部就會怕你。這樣，你就會形成自己的勢力，屁股後面會跟着一幫人。”

張青雲說：“是，是，秘書長高見，高見。”

這個時候，門鈴又響了，顧雲打開門一看，原來門口站着的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魯智勇和縣長劉建。

魯智勇比顧雲小六歲，今年才四十九，他早年是省政府辦公廳的秘書，在辦公廳一步一步從副主任科員、主任科員熬到了第三秘書處的副處長、處長，第一秘書處的處長，他在省政府辦公廳工作了二十多年，其中在辦公廳當第一秘書處的處長的三年，是直接為省長李大化服務，魯智勇就是從邱惠民手裡，接任的第一秘書處處長的。當時省委組織部要安排一批處級幹部到美國進修一年，是作為副廳級後備幹部培養的，邱惠民就去了國外。魯智勇幸運地接任了第一秘書處處長的位子。他為李大化直接服務了三年，獲得了李大化的認可，李大化給省委組織部長打了個招呼，隨後他就被任命為東州市的副市長了。那個時候，王天成還是東州市的市委書記。魯智勇副市長剛乾了兩年，又趕上東州市領導班子大調整，王天成去了省政府當了省長。市委書記換成了曹方，市長換成了高必勝，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嚴少明到北城市當市長去了。這個時候，市政府常務副市長的位子，就成了大家爭奪的焦點。

常務副市長，在市裡的副廳級崗位中，無疑是分量最重的崗位之一了。地位僅次於市委副書記，一般情況下，比市委組織部長還重要，因為許多情況下，有些當過市委組織部長的幹部，也是在轉崗到政府，擔任了一段時間的常務副市長之後，才當上市長的。這個崗位，在大家看來，是離市長最近的。

當時省里有不少副廳級幹部，垂青這個位子，紛紛找人疏通關係，想把這個肥缺弄到自己手裡。

此時的省委書記是杜茂林，代省長是王天成。毫無疑問，誰能夠找到這兩個人，獲得他們的支持，誰才能穩操勝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