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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完畢,嬸嬸黃巧雲帶着成默將骨灰盒寄存在殯儀館,因為成永澤是出意外身亡,自然不會提前買好墓地,所以正式的安葬會在購買墓地之後選擇一個黃道吉日,請一些道士或者和尚來弄一個儀式。

黃巧雲在成默耳邊絮絮叨叨的說著墓地價格,吐槽省城的物價高企,一個骨灰盒就花了五、六千,不是在殯儀館買的還不提供寄存服務,又說人死如燈滅,生前吃的好、住的好就行,死後沒必要追求那種奢侈的豪宅式墓地

成默自然明白,黃巧雲的言下之意就是給成永澤買塊便宜墓地就行,只是成默心想,兒子的墓地比老子豪華太多,也太不成體統了,是的,成默在很多年前就擁有了自己死後的住所,還是他爹成永澤帶他自己來選的。

成默暗忖要不自己那塊墓地給父親得了,像成永澤這樣出過好幾本人類學著作的大拿,至少得給後人一個像樣的能夠緬懷和憑弔的地方,而自己勉強只能算是聰明,父親這種天才自然是難以望其項背的,在加上自己估計沒幾年好活了,更不可能達到父親這麼高的成就

這時成默想起了成永澤寫的最後一本書叫做《人類起源》,成永澤請他的導師華夏社科院院長李明德斧正的時候,李明德覺得這個標題太大,這麼多學術界的大拿都不敢比肩達爾文,以此為題,但成永澤居然敢,這實在太輕浮。

但在看過成永澤的手稿之後,便將成永澤從湘省社科院調入了華夏社科院,並委任他為人類學研究所的副所長,在今年年初又當選了社科院學部委員,由此可見這本書應該擔的的起它的名字,只是遺憾的是成默始終未見這本書出版,從華夏社科院移交的遺體和遺物中,也沒有《人類起源》的手稿,不知道此時父親的這本遺作在誰的手上

成默倒不是為父親的學術研究擔心,而是如果書的內容真能配的上《人類起源》這個大標題,其版稅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成默從來不覺得渴望金錢,追求金錢有什麼不對,更沒有什麼好羞恥的,對於他來說金錢就是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是偉大的自由工具,金錢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公平。

人類的社會地位與其能夠控制的金錢直接掛鉤,並不是沒有道理

成默完全沒有去聽嬸嬸黃巧雲說了些什麼,只是想到叔叔成繼東將順理成章的成為自己的監護人,就有些煩惱,尤其是想到他那個堂姐成休言,就一個頭兩個大。

沒錯,他堂姐的名字——成休言,也是他爹成永澤的傑作,不過成默叫做沉默還算恰如其分,成休言卻完全和“休言”八竿子打不到一邊,和成默體弱多病,不愛說話完全相反,成默做警察的堂姐成休言簡直就是多動症患者,喜歡運動,精力充沛,話多性急

這些正是成默所不喜的,而她的優點長的漂亮,熱心善良,正義感爆棚也正好是成默所不喜的

在加上還有個更小的堂弟成瀟陽,一個自以為是的小屁孩,成默對叔叔一家真是沒什麼好感,要不是有一層親戚關係,還有成繼東每逢聚會都要念叨的,他就是為了成永澤能夠上大學,所以才放棄了上大學的論調,成默真想和這一家人撇清關係。

成默倒不是看不起典型的小市民思維的叔叔嬸嬸,只是不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太麻煩,而成默天生就怕麻煩。

說來有些奇怪的是,成繼東和黃巧雲的基因遠不如成永澤和林怡青好,但偏偏生出來的女兒和兒子顏值很高,而本應該很帥的成默則長的很普通,只能感慨造物的神奇了。

成默和黃巧雲看着工作人員爬上樓梯將父親的骨灰放到高處,架子的底層全部已經擺滿了,只能放在高處,下來之後工作人員,又按照存放位置寫了張寄存卡交給他。

對於這種毫無價值的東西的保管權,黃巧雲自然不會和成默去爭,緊緊抓着裝有大把禮金的挎包對成默說道:“走吧!小默,中午還有一頓飯要請,又是一大筆支出,我跟你叔叔說沒必要請五百多一桌的飯菜,留點錢給你看病,你叔叔不幹,覺得不能太寒磣了,丟了你爸的面子,按我說你爸死都已經去世了,還要這些虛的面子幹嘛?重要的是幫你留點安生立命的錢才是硬道理”

實際上五百多一桌的飯菜已經很便宜了,湘省社科院雖然沒有什麼實權,是個清貴的單位,但其中有能力的人都是能夠給湘省決策者建言的智囊,國家撥款也不算少,算不上邊緣單位,來參加成永澤葬禮的人,幾乎都是湘省高端知識分子,其中不乏知名學者。

再說成永澤的工資並不低,加上出了一些書,收入可以算是相當不菲了,在陽明山的食堂請觀禮的客人吃飯實在有些出納之吝、分斤掰兩,更何況來者給的禮錢都不算少。

這些事情成默懶得去計較,但不代表他不懂,而且他對於面子什麼的,成默是完全不在乎的,不過他在乎那些錢。

哲學與歷史看的越多,就越不相信人性,成默明白,良心這種東西,在利益面前無足輕重。

雖然他還不能洞悉黃巧雲真實的想法,但他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小限度的收穫失望,於是他裝作人畜無害的樣子說道:“真是幸苦叔叔嬸嬸了!”

黃巧雲道:“幸苦什麼!這都是我和你叔叔應該做的你看你爸爸這一走,你們家就剩你一個人了!你那狠心的媽,快十年沒有消息了,真是”

想到此時說這些像是在成默傷口上撒鹽,黃巧雲訕笑一下,立刻信誓旦旦的安慰道:“放心吧,小默,以後叔叔、嬸嬸會照顧好你的,你說你如今就只有我們這些親人了,不依靠我們,依靠誰去呢?”

成默完全沒有去聽他這個嘮叨的嬸嬸說了些什麼,他對這些營養價值不大的話,向來都是自動屏蔽,如果什麼垃圾話都要聽進耳朵,他那畸形的小心臟估計早就爆炸了。

他忍耐着嬸嬸連綿不絕的嘮叨,向殯儀館食堂走去…

此刻臨近中午,裝修的古色古香的陽明山殯儀館食堂寬敞的大廳里坐滿了人,看上去頗有些熱鬧,雖然這是場肯定不會豐盛的午宴,但許多湘省社科院的領導和知名學者沒有走,其他來觀禮的人自然也只有耐着性子等吃了這一頓飯在離開。

成默的叔叔成繼東和李奉賢安排一些貴賓入座,主要是一些身份高一些的領導和學者要排好席面上的座次,省的有誰看不出眉眼高低坐錯了位置,出現尷尬不快的事情。

至於其他人,大抵上就是相熟的坐在一塊,也不用刻意的去安排座位。

此時大廳里已經密密麻麻的坐了十六、七桌人,因為大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交談起來也就沒有障礙,不過畢竟都是文化人,說起話來輕言細語,言辭也儒雅,因此並不顯得特別的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