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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景元已經殞命多時,但並不意味着事情已經就此結束,太初聖宗的老輩強者無端對歸元宗門下年輕弟子出手,已是破壞了某些不成文的約束規則。對此方軒自是沒精力也沒那個能力,只能寄希望於己身強大之後再作定議。

而在玄明道人的授意下,韓長老早已經開始在暗中調查。當時景元壽元乾涸大限將至,覬覦道體本源欲借其續命,故此才會有了大荒之中的千里追殺。

經過韓長老多番探尋,認定方軒的身份與行蹤之所以會暴露,乃是自歸元宗內部傳出了口風,而更近一步的探查之後,隱隱間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了曾經與方軒有過很大交集的秦公冶長老。

其實這件事究其緣由,便是因為在方軒與秦揚對決的過程之中不慎出現意外,致使秦揚失了性命,秦公冶亦是失了獨孫失了理智,若不是因其獨特的丹道大師身份與晚年喪親的悲憐,只怕早就被玄明道人的怒火所淹沒。

而韓長老所關注的重點便是這一切的起因,秦揚的離奇死亡,並想藉此為突破口化開秦公冶心中的鬱結,可是不管他如何費盡心思的,甚至還請來了大長老幫忙,結果總是一樣,就是弄不明白秦揚那日到底為何會橫死當場。

雖是白髮如雪面容蒼老但精氣神卻很足,眸若金燈,望向了對首的一位老者。

“老夫記得這樁案子是青雲師弟親口應下的,怎麼換到易水來作了?”玄明道人身側,一位白袍老者提出了疑問。這老者雙眼虛眯,但偶爾開合之間卻是神光閃爍,一絲絲淡淡威壓從其體內散發而出,瀰漫在這整片空間之內,口中那句“易水”喚的再平常不過,顯示其輩分絕對不會低到哪去。

“唔,仁沱師叔見怪,大長老位尊命修,為了一個年輕弟子而頻頻出面的干係太大,怕引起多餘的誤會和慌亂,所以師侄私自做主讓韓師弟主導此事,也能更方便一些。”

玄明接過了話茬出言解釋。確實,以大長老在歸元宗的地位和威望來說,老是揪着小輩之死說事的話,真箇會引起不小的波動。

“秦公冶所行之事固然不齒,但若是他沒有再逾越底線的話,還是盡量的以安撫為主,切勿不要打擊丹寂峰的勢力,待將來門中丹修弟子的修為足以取代將其時,再去算總賬也不遲。”仁沱長老活了偌大把年紀,心智深沉到連頭髮絲都是空的,處事手段也是極為的高明。

玄明道人在知曉秦公冶所為之後,心中雖憤怒不已但是為了大局考慮,並沒有當面挑明懲處過錯,只是明裡暗裡的對他的態度冷淡了許多,加之不時的敲打一番,以期可以達到敲山震虎之效。

但秦公冶也不是傻子,對於玄明短時間的有意疏遠尚還能保持克制,可時間久了難保不會生出異心,憂慮其長老之位不保,甚至會做出些更為極端的舉動來。

仁沱的法子就更精明了一些,以相對溫和的方式對待秦公冶的過錯,在麻痹其神經的同時,還能保證歸元宗的丹藥供應正常,留待將來其作用不再如此重要時,再來上一次徹底的清算。

“師叔所言大善。”玄明暗道了一聲老奸巨猾,但相比較景元與秦揚兩個死人,他還是更為看重紫府域,當下開口問道,“只是,此次紫府域突然開啟變故跌出,該不會真的出了什麼差錯吧?”

“唉,那處秘境實在太過於神秘,對神識的阻擋極其強大,老夫與那幾個老傢伙多次試圖強行進入,但都被打了回來,現在裡邊的情況誰也說不好,但還是謹慎一些為妙。”

以仁沱的身份和境界來說,能讓他以平輩相稱的老傢伙自然不會是凡俗之輩,皆是七門之中有數的強者,數人聯合起來的實力足以撼天動地,可是任由他們再強,面對紫府域也是無能為力。

“我歸元宗好不容易出了幾個不錯的好苗子,可不能再出什麼問題了。”玄明對仁沱所說的結果並不意外,目光一轉,接連掃過紀氏峰與普羅峰的方向,言語中隱隱有所指。

“許舟那個小傢伙還是沒音信?”說到年輕強者,仁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許舟,他雖然平日里大多時間都是在閉關,並不過問宗門事務,但對這位曾經的年輕一代第一人還是很上心的。

“孩大不由娘,徒長不從師,那小子既然翅膀硬了,那就由他去吧,自己在外邊闖上已闖,能弄出番名堂來也好。”提到許舟,強如玄明面上也是浮現一抹無奈,就像是一根木刺扎在了心頭,並不是很痛,但卻一直在流血。

“紀辰長老慧眼識才,有徒方軒當是無憾,”見狀韓長老適時開口,語氣中不無羨慕,旋即話頭一轉,又把注意力對向了那顆嵌在歸元宗身上的大木刺。

“只是他先前收的那兩個徒弟……”韓長老似是有所顧忌,沒有將心中想法全部吐露出來,許是他年輕時受過仁沱的責罵太多,而今這位就在身旁盤坐,讓他有種沒來由的拘束感。

“唉,對他們就不要抱太大希望了,雖然不凡和程道名義上屬於歸元宗弟子,但是這兩人實際上是奔着紀辰而來,又何曾把乾元峰普羅峰放在眼裡。再說就憑紫府域裡邊的那些機緣,人家也不一定會屈尊前去。”

相識多年,玄明自然知曉韓長老的意思,但是卻並不認同他的看法,畢竟,兩人的來歷屬實有點大,紫府域的小廟不好說能吸引得到這兩尊大佛。

“不凡和程道天生與眾不同,不僅修行法門奇特,行為舉止亦是與常人有所不同,那紀辰整日神神叨叨倒也是閑的很。”

“依老夫之見,不管是造化還是麻煩都是他自己找來的,大可讓他自行處理,我們還是盡量不要管太多,況且那兩個孩子也不是我一個歸元宗能管的起的。”

略微沉吟片刻之後,仁沱也是不住的搖頭,對紀氏峰這師徒幾人的作風沒有什麼太好的法子,更不敢奢求能在紫府域中為他歸元弟子出手幫襯。

“對了仁沱師叔,不知道體傳承可有消息了?”玄明問道。

“自七代道體至今已經過去了五千多年的時間,歲月更迭流轉,是滄海桑田般的變化,老夫親自帶領隱殿的人去那處墓場查探了多次,所獲無幾啊。”不止韓長老心緒無奈,便是葛仁沱這等層次的強者,也有着不如意不順心,只不過兩者無奈的事由不同罷了。

“道體傳承消失已久,多少人都不曾尋到,而今再探無異於大海撈針,只是要勞煩師叔您多上心了,道體能否順利尋到傳承成長起來,關乎着歸元宗的生死存亡,”玄明站起身來,雙手負於背後,面色很誠懇。

“什麼?生死存亡?”聞言韓長老猛地激靈一下,打斷了玄明的話直接問道。

“有這麼嚴重?”

“甚至比這還要嚴重,”玄明面色凝重,沉聲道,“師祖當初曾有言,天地變局之時,當是滅世毀界之日,武靈命道萬門流派盡皆不存,唯有道體大成,方可保得歸元解此一難!”

“易水啊,非是師叔一把年紀危言聳聽,想我歸元宗的開山師祖,功參造化修為絕世,有通天徹地之能,那等存在斷然不會胡亂編造妄言矇騙後輩。這種話即使現在說來還為之尚早,但你們還是要早作準備啊。”仁沱亦在出言告誡警示。

“大長老應該是在普羅峰煉化那些武試弄來的命器,沒什麼事的話韓長老不妨前去觀摩一番,趁着這個機會多感悟些命器中的氣息與意境,對你的修為也能有些幫助。”玄明突然想起了一事,開口道。

“易水謹記師叔師兄囑咐,不敢或忘。”聞言韓長老心中微喜,面上不露分毫的俯首稱是,恭謹施禮,緩步退出了大殿,轉身直奔普羅峰而去,命修出手不易,而能親眼得見他們出手煉器就更為稀罕,說不得就有什麼莫名的氣機可以藉此破境。

話是這樣說,實際上韓長老還處在玄明那段話所帶來的震撼之中,原本生活的好好的北蠻,卻突然被告知不久之後將會有滅世之虞,而且還是出自命修之口,任誰都會有些猝不及防吧。

大韓長老離開不久,仁沱的身影也逐漸消散不見,大殿陷入了平靜,玄明道人忽然開口,神色自然,像是在對着空氣在自言自語,道:“那孩子是個好苗子,紫府域你也跟着去一趟吧。”

“遵掌教諭令。”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玄明話音落下,大殿深處便傳出了一道沙啞的聲音,仔細看去,那裡似乎有一片朦朧的黑霧在涌動,十分的詭異,與浩然磅礴的乾元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乾元峰的對話結束了,紀氏峰的方軒還沒有完事兒,在為進入紫府域做着最後的準備。比如研究研究那幾塊木碑中記載的紫府域線索,再比如拾掇拾掇仙囊裡邊的各式靈寶符籙,淬鍊淬鍊已到得悟靈境極致的肉身,又或者是同林師討教些修行心得,總之怎麼也不能荒廢掉這段寶貴的獨處時間。

現在的方軒修行很勤奮與刻苦,就像一手天絕劍法已經出神入化卻仍在苦修不綴的沐風,就像試煉場上雖敗猶榮因而越挫越勇知恥後起的道明,就像因故未曾出手展現實力但很有自知之明的秦破凌。

一眾年輕強者們都在努力,暗中卯足了勁頭,武試之行後,他們認識到了自身的不足,也多了一個共同的對手,少年道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