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看見那個戴着彈力圍脖的身影從替補席站起來，走到白浩南身邊時。
高喊的兩個字硬是能再拔高几度！
誰讓這段時間那條形象廣告小視頻已經傳播得耳熟能詳了呢？
誰讓那麼經典的畫面中，唯一獨立出鏡的就是周波呢，哪怕只是他的半邊腿，只要到醫科大現場看過訓練的都知道那個原地發力踢任意球的是誰，關於波波這個神秘又冷漠的大學生，總是不合群又不露臉的大學生，是群里每天都會討論幾遍的保留話題。
老實說，幾乎所有球員都不知道周波的實際身份，他們又沒資格看到名單之類，只知道白浩南介紹這叫波波，連哪所大學都沒說。
但他絕對是任意球高手專家，可能體能或其他方面不行，才一直沒有參加合練上場吧。
只能這麼猜測了。
不過這時候什麼都不重要，就是全場高喊，哪怕不知道波波是誰，男生女生都在喊。
這個場地大部分都是大學生，那少部分是為著馬兒他們來的蓉都老球迷，是馬兒他們提前把消息也擴散出去，邀請很多老球迷來捧場看熱鬧。
顯然這時候所有人都在熱烈氣氛的裹帶下，一起高喊，在沒人注意到的角落，郭咲咲一身特勤服，跟一大幫同事都在對着口型無聲的喊。
這場比賽終於有資格請特勤大隊來支援現場了。
裁判也很有趣的轉頭等白浩南示意，這種熱身賽沒有第四裁判監督檢驗身份，白浩南意味深長的看着老朋友：“想試試了？”
周波沒不好意思，也沒激動熱烈，就是默然的點點頭。
白浩南招手讓吉敏把鞋子拎過來，這貨簡直滿臉諂媚，比對着白浩南崇拜多了，白浩南很想給他一腳，早早的穿幫了很好玩么？
周波腿上自然也是那種側扣運動褲，可能沒演練過，扯的時候還沒能一把完成，白浩南不耐煩的伸手過去嘩啦，直接拽掉，全場鬨笑。
實在是他那種西裝革履卻把別人褲子扯掉的樣子太違和了，吉敏看都不看，小心伺候着幫周波把運動外套脫了還問：“熱身，您沒做熱身，注意，千萬注意點……”
周波遲疑下才說謝謝，因為他的眼睛和心都飛到球場那頭，那個已經擺放在罰球位的足球就成了唯一的方向。
白浩南招招手，其實場上都有點楞，周波從來沒有跟他們合練過，不知道他的位置，到底該換誰，還是白浩南比了個數字手勢，全場一起高喊阿B！
把這傢伙喜笑顏開的換下來，一個勁鞠躬。
周波是走過去的，就像全場已經等了他這麼久，也沒人催促他快跑幾步，老球星們那邊倒是有幾個不耐煩的，被馬兒轉頭叫住了，雖然沒告訴他們這是誰，但他的表情是認真的，值得等。
所以周波看着那些比自己成名還早的蓉都老甲A球星，還是小跑起來，感覺也就是利用這幾十米的跑動做了下熱身。
老球星們一眼就看出來，哪怕這小子還是戴着那個圍脖，但他們眼裡這分明就是個會家子！
而且還是老油子成精的那種。
短短几十步的跑動都能順勢活動踝關節、膝蓋到大腿以及腹股溝肌肉，有條不紊的步伐動作，特么就是有范兒！
有些人生來就是不凡的。
戴着圍脖的那個傢伙詮釋了這句話。
高喊波波的時候，全場可能大半都帶着玩笑的心思。
卻未曾想到喊出來一顆正在拭去塵埃的明珠。
最後幾步，周波已經帶着王小二上學的蹦跳步伐，還左右甩手，有人在笑，但更多人竟然不約而同的保持了安靜，期待的看着這個與眾不同的傢伙。
周波最後的動作其實活動開了大腿內側副韌帶和上肢，走到球邊，習慣性的踩踩皮球旁草坪，然後向後退，三步、四步……立定……
就在這時候，連白浩南都想不到，這孫子居然做了個誇張的挺胸動作，就是體操小姑娘跳馬之類穩穩落地以後的結束動作，還有提腳跟的模擬，把那小胸脯差點提到下巴上，傲嬌的舉手對裁判示意可以了！
全場真的寂靜了下，空氣都彷彿停止了流動，然後齊刷刷的從四面八方爆發出來狂笑！
這貨太逗了！
誰都以為他是照片或者視頻上那個冷酷到底的樣子，誰知道這麼逗比！
關鍵越是這種周圍笑得歡，那自己卻若無其事繼續擺酷的樣子更加倍引人發笑。
伊莎這樣彷彿什麼都看透的眼光，都忍不住倒在李琳身上狂笑：“他……他從哪裡找來的傢伙！”
李琳當然早就笑得跟豬叫一樣了。
也就原春家這種get不到笑點的莫名其妙。
老陳身邊的老前輩卻有些皺眉，還好有老陳湊上去趕緊解釋：“學生嘛，大學生嘛，活潑點好，活潑點好……”
裁判是看他看楞了，被那絕代風華的氣勢給迷住了，驚醒似的哦哦哦，小跳着退開舉手吹哨示意能發了。
狂笑聲再次安靜，可以說是大家屏息凝神的看着那個只露出上半張臉，還帶着燒麥頭的傢伙。
依舊還是跟禁區線平行的助跑，整個身體就是左肩正對球門，在原地稍微提了下右腳，在白浩南都以為他又要拿去敲敲左腿後面時候，彈跳起跑，只有四五步的距離，卻有超跑提速的氣勢，猛然起速，然後在最後一步時候已經雙腳騰空……
這幾乎是個專業和業餘的分界線，任意球高手基本上在最後一步都是全身離地，彷彿是為了減少一切摩擦阻力，讓所有的衝擊力量都傳遞到球體上，等那左腳扭曲落地時候，就好像用千分尺精確丈量過似的，恰好在擺放的球體旁側，腳尖泄露了標靶方向，右腳已經繃住了甩過來，整個身體都綳直得好像一把高爾夫開球杆，重錘的那種。
但跟地面卻形成個極為詭異的銳角角度！
斜着綳直的身體形成小於四十五度的銳角，想想那落地的左腳腳踝要承受多大的力量，從未看見過波哥助跑踢任意球的球員和全場觀眾們一起，剛覺得這個動作有點似曾相識，足球已經被狠狠抽中，帶着好像擊中全場所有人心靈的嘭聲悶響。
那粒藍白花紋相間的足球就帶着強勁力量破膛而出！
十米外站着那四五個老職業球員排人牆呢，都下意識的有個捂雀雀和抬臂遮頭的動作，因為他們不會被那個耍寶的起手式動作迷惑，這特么肯定就是職業級別的任意球高手，要是失誤了抽到臉上褲襠里，那力量能要命！
但全場觀眾看見了，可以說是幾乎所有人有生以來第一次在現場看見這種鬼魅般的任意球。
剛出膛時候好像很普通，很大力的那種帶點弧線，感覺就是美妙的弧線球，可越過馬兒領銜的那幫老職業球員頭頂以後，似乎還沒到高點的皮球卻好像內胎里裝了個遙控器，突然失控般下墜，而且還帶着極為明顯的搖擺。
乍一看好像是迅速升到五六樓，然後急速下墜到一層的電梯球，可那搖擺的妖嬈又恰像落葉球。
沒人解釋這叫做馬格努斯效應，球體在氣流中正在經受渦街作用。
當然周波自己也不知道。
總之守門員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跟全場觀眾，以及忙不迭回頭的馬兒等人一起，眼睜睜的看着皮球……砰的一下響亮的打在橫樑上！
全場一片驚呼加惋惜！
但恐怕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碰運氣，光是看那罰球動作的氣勢，就是奔着橫樑下沿去的，要的就是擦着橫樑下部飛進球網的效果！
只是稍微高了幾厘米！
二十米左右的任意球，帶着這麼多極速花樣飛過去，只在空中誤差了幾厘米！
以至於好多女生這個時候不由自主的問旁邊的懂球帝們：“這……打中這個是不是有加分？”
男生們都有點懷疑：“他是故意的？那個廣告片裡面好像也是打在角上的！”
“不可能！哪有這麼神！”
皮球在橫樑上彈着飛出去，周波這傢伙站在原地卻像個交響樂指揮一樣，不要臉的做出雙手打拍子的動作，對打在橫樑上也沒什麼捶胸頓足，從圍脖上能看見他挑着眉毛做個駭然的動作，哼哼唧唧轉身往後走了。
甚至連大學生代表隊的球員們都沒有覺得惋惜，看見他轉身走，就好像看見指揮員轉身撤退，連忙跟着他嘩啦啦的撤退，還不敢去安慰他，都有點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深怕打擾了藝術家創作的那種。
事後討論，都覺得周波這個燒麥頭像《守望先鋒》裡面的盧西奧，那種帶着音樂家氣質的放蕩不羈簡直景仰！
可真正需要景仰的球技大概也就過了七八分鐘後出現。
看似換下邊鋒阿B，音樂家氣質也就活躍在左邊路，凱子思維活躍些，接到老董那頗有些一板一眼的攔截球以後，二話不說給到左邊路，周波又把右腳提起來，差點要碰碰左腿肚的時候，突然那麼把球往前一挑。
白浩南為什麼說他當年一看見周波，就知道自己的足球天賦是渣呢。
就這麼把球往前挑個兩三米，多麼簡單實用的小動作，偏偏周波做出來就是騷氣逼人的靈性，提起右腳的那個停頓，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動作，但周波做出來就是個破壞節奏感的花招，那個猛撲上來的前蓉都職業隊右後衛，剛剛大跨步，周波的腳尖在挑球前再做了個小小的外撥動作，也就是俗稱的油炸丸子，就像油鍋里漂着的肉丸子，用腳尖當鍋鏟那麼輕輕滾動着撥一下，舉重若輕的感覺好像就順着別人身邊抹過去，然後卻沒有粘球的後續，得到空間就扭頭高喊：“刀子！”
真的，那一刻，所有人看見這傢伙的扭頭是朝着左邊場外的！
好像在喊場外的哪個朋友，可那腳內側已經輕巧的把球推送到右邊，被他叫喊了才恍然衝上的刀子莫名其妙就感覺自己真的成了一把刀子，順着球跑的方向就站在了對方所有後衛的後方，直接面對守門員，射門就行！
給出這種穿越整條後衛線的反越位直塞球，是無數中場球員夢寐以求的境地。
這傢伙裝模作樣的表演着聲東擊西的拙劣戲碼就完成了。
真是讓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