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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帶着南山也來看看他母親的,但伊莎和陳素芬一行據說短暫經過這裡以後完全沉浸在粵東地區,根本不稀得回來看一片工地的桂西,老陳在那邊的老朋友特別多,伊莎和陳素芬以前的業務關係更多,一旦拿定主意要拓展宗明足球訓練營的周邊衍生產品,她倆在這邊需要跑的廠商太多了。

所以白浩南在離開桂西前,只能多陪陪女兒,還不是他想看就看得到。

因為於德水好像真是把天龍老法師看成神仙似的,對老和尚派過來照顧孫女的阿依很尊重,竟然信馬由韁的讓阿依自己帶着艾兒到處去玩,反正保鏢保姆遠遠的在後面跟着就是了。

也不是那種前呼後擁的豪車接送,阿依牽着艾兒到大街小巷甚至市區郊外玩,有公交車坐公交車,出租車、走路也行,十來歲的小蘿莉帶着三四歲的小小蘿莉,就那麼在街頭巷尾到處看,好像是有點佛門入世的味道,所以於德水推崇極了,還不許白浩南打擾,這也是於嘉理覺得有點煩的原因之一,自己的女兒都做不得主了。

其實白浩南哪有什麼不滿,對於經濟條件超越了普通考慮的階層,讓女兒自由自在的體驗社會成長,肯定比成天關在溫室裡面長大好得多,只是現如今的治安狀況,兩個保姆四五個身手敏捷的保鏢有意無意的圍在視線內,還有車輛隨時跟着,這種教育方式普通人家哪裡負擔得起?

等到第二天才看見女兒和阿依的。

因為桂西擁有跟江州蓉都完全不同的地理特徵,那種平地起驚雷的突兀喀斯特地形遍布市區周圍,最近阿依已經發展到帶着艾兒到周圍去轉悠甚至還過夜的地步,不大的歲數已經出家六七年,還在溙國、緬北以及中國到處見識過完全不同的世界,阿依也不是普通小蘿莉,起碼在吃苦耐勞上正在對艾兒言傳身教,甚至有帶着艾兒去找別人家討吃喝的行徑!

反正坐在汽車站候車室玻璃鋼椅子上,白浩南聽於德水說起這些的時候,頗為好笑。

於德水很感慨:“感謝天龍法師,這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讓阿依小師父來引領艾兒長大,不然在我們家,就算不嬌生慣養,也不會超出嘉嘉多少,現在我很清楚艾兒未來一定是個不平凡的人。”

白浩南撓頭:“老和尚只是讓阿依照顧,還安排了這些細節的?”當初天龍老和尚看上艾兒以後,是專門留下阿依叮囑了一番,這麼想來老和尚確實是對艾兒另眼相看。

冥冥中真有命理一說?

於德水就像個熱衷於去道觀燒香拜佛的普通老頭兒,沒人看得出來這一片亂糟糟候車廳裡面還坐着個億萬富豪:“是小師父要求不要干涉她的,只要了很少的錢……來了!”

站起身來的億萬富豪確實和普通疼愛孫女的老人沒區別,這也是白浩南對於德水比較景仰的一點,這老頭把賺錢和人生分得很清楚。

他回頭看過去,阿依似乎又猛竄了截身高,纖細青澀的身材卻沒有同齡人的嬌柔,一件風塵僕僕的灰綠色衝鋒衣跟緊身灰色打底褲,腳上的戶外慢跑鞋都布滿塵埃走過多少路的模樣,背上背着雙肩包,還斜挎了個小胸袋,雖然髮絲凌亂還帶着汗津津的感覺,可眼睛明亮,亮得直指人心的那種,看見白浩南才輕輕眯一下,好像在笑又好像在琢磨什麼鬼點子。

艾兒舉手拉着她的衣襟,一樣的衝鋒衣穿在這小寶寶身上很Q的感覺,打底褲是黑白條紋的,腳上運動鞋同樣髒兮兮,不過身上只挎了個水壺,烏黑濃密得有些過分的西瓜頭上隨意扎了幾個彩色小蝴蝶結,估計都是什麼鄉鎮市集上買的便宜貨,這個年紀通常應該有的胖嘟嘟,在她臉上根本看不見,有點清瘦的臉頰上卻有明眸皓齒的淡定,和年齡不不相符的淡定,看見白浩南竟然是先深吸一口氣閉眼長嘆下!

別說連忙迎上去的於德水,白浩南都給逗笑了,過去蹲在女兒面前:“怎麼了嘛。”

艾兒居然恨鐵不成鋼的唉:“你呀……”

那種長輩的態度,笑得白浩南差點坐地上了,還是艾兒拉住他的衣領嫌棄:“這麼臟,往地上坐!”

於德水搓着手在旁邊簡直失落:“外公,外公也來接你了,外公在這裡!”

悄悄的艾兒飛快小小翻個白眼,白浩南感覺看見她那詭異的小瞳點都跳了下,這小小蘿莉已經滿臉歡笑的轉身過去撲到於德水懷裡甜甜的叫上了。

樂得於德水一疊聲心疼又輕了,累不累,走了多少路,去了哪裡。

艾兒卻把水壺舉起來說是從山裡給外公外婆帶的山泉水,喝了龍馬精神,於德水那表情恐怕用億萬家產都不換這小水壺了,慈愛得要命,着急抱着回去讓外孫女好好休息,他的助理想接手都不可能。

後面兩三個保姆保鏢也出來,說他們是跟在客車上的,另一輛越野車一直跟在車後,幾乎沒有打擾過。

白浩南挨個握手感謝,最後阿依白生生的小手也伸在那,白浩南再準備感謝下,小蘿莉的手卻沒鬆開,就那麼牽着往外走:“我可不需要龍毗感謝,聽說小豆也來了?”

白浩南側頭看看這已經到自己手臂的少女,當年那蹲在船頭、躲在草叢中的小蘿莉感覺還在昨天,真的已經長大,變得這樣像……他形容不來,阿依仰頭看着他的,眨巴下那大得不成比例的眼睛:“看着我在想什麼?”

白浩南笑着說自己的感受:“反正我能想到的就是好像小時候看動畫片,觀音菩薩手裡拿個那瓶兒,裡面不是有個樹枝嘛,拿起來撣水的那個,風一吹就搖啊搖,你太瘦了點。”

阿依的臉上蕩漾開的笑容充分說明她真的不再是那個屁顛顛跟在兄長後面的小尼姑,但也沒啥嬌媚,就是清新純凈的笑:“那是凈瓶和楊枝,謝謝龍毗的誇獎,我會朝着這個努力的。”

白浩南有點呲牙:“不是,你不會又想去當尼姑吧?”

阿依牽着他的手溫潤細膩,輕巧得很:“觀音菩薩手裡拿着凈瓶和楊柳枝,用楊柳枝把甘露灑向人間,普度眾生,這是華宗佛教的故事,和我們小乘佛教不太一樣,現在我也在學習了,龍毗做的事情是觀音,那我當然是楊枝,這是我的榮幸和一輩子的功德,出不出家都不重要。”

白浩南瞠目:“我才不是觀音菩薩,我是男的!”

阿依笑着抬頭看他眼又笑眯眯的低回頭去:“觀音菩薩就是男的,普通人以訛傳訛。”

白浩南哪裡知道這些佛學典故,嘆口氣藉著幫阿依把背包摘下來抽出手,阿依也不哆嗦,自顧自上車坐到最後,看艾兒在外公懷裡撒嬌,還時不時能分點精力跟旁邊的父親說話,保證不冷場。

她就坐在後面慢悠悠的笑,怡然自得的那種欣慰。

結果等回到於家,於媽媽,哦,現在是於外婆呼天搶地的搞出大陣仗,就差抱着髒兮兮的外孫女哭一場了,阿依才慢悠悠的說要帶艾兒跟白浩南他們一起走,理由更是充分得毋容置疑:“觀世音菩薩的祖籍就在蓉都,我要帶艾兒去朝拜雲遊一兩個月,讓她可以消災除惡長命百歲。”

於媽媽自己都要拜佛的,對着擺出莊嚴寶相的阿依竟然不敢說什麼,於德水更是一力贊成,不過順便派了位商務經理跟保姆保鏢團隊一起,看看那什麼觀音菩薩故里的房價如何,以此決定買多少來囤着。

於嘉理就更沒有發言權了,只能把白浩南好好蹂躪一番出氣。

白浩南感覺阿依當年就是這樣被老和尚忽悠着去當了小尼姑,女兒只要不出家,這樣的做法倒也確實可以開闊眼界。

送別的時候,於外婆差點又哭出來,要不是一大家子要操持,老人家都想跟着一起去拜觀音了。

於德水還是有派頭,這會兒才稍微叮囑白浩南:“現在你跟政府機關打交道越來越多,不要過高估計他們的辦事能力,但也不要過低以為他們的效率,在我看來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自上而下,你在溙國、緬北,實際上應該已經體會到,越往高處走,遇見聰明、有遠見、有魄力的人幾率就越大,進入一座城市一個部門,如果循着辦事便利的細節某個基層環節那就不可避免的需要錢權交易,但從最高層入手,那麼自上而下帶來的不光是效率,還有對違規違紀的規避,這個時代在不停的變化,我們老的那一套肯定在某個時候會成為被放棄的手段,你和嘉嘉如何適應新時代,才是你們要掌控好的分寸。”

白浩南現在對老前輩的金玉良言都會琢磨下,慢騰騰點頭。

於德水則看眼後面牽着白豆,正滿帶年輕媽媽狀態跟阿依交流帶孩子心得的李琳,意味深長的指指,再提醒白浩南:“男女不是個事兒,但前提建立在你有更大的事業比較下,所以你哪怕只是想做個教練,也要做出能夠讓這些變得不是個事兒的規模,不然別人眼裡就永遠只會看見你這檔子破事兒。”

那倒是,建功立業的男人,誰會在乎他褲頭上那點細節。

周波就挺關心白浩南這來一趟桂西,怎麼最後帶了倆小蘿莉走呢?

丫的該不是人販子吧。

原春家一如既往的,見面就小金墜子,還好這次阿依有佛牌回贈禮尚往來,原老闆還多珍惜的立刻掛上了。

不過白浩南看見李琳那金墜子已經掛在了白豆的脖子上。

她這便宜老媽當得可真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