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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浩南不是個記仇的人。

可能這跟他長期待在一個中下游球隊,習慣了失敗迎接下場比賽的心態有關,恨天恨地的對手那麼多,哪忙得過來。

況且自己就不是個好東西,從當年追殺他的莊家,泄露告密的那位仲教練,到把他整得身敗名裂的瑞能法師,這些人他都沒恨過,自己就是一堆狗屎憑什麼罵蒼蠅?

自己都是個人渣,有什麼資格去記恨別人?

唯有這位肖偉林,十多年還能把名字記得如此清晰,白浩南內心可能還是很在意的。

也許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個差不多同齡的人展現了另一種人渣的走向,無法無天的自私、殘暴、愚昧,白浩南說不出來這是哪種跟自己不一樣,但恐怕有意無意都在讓自己不要變成這種自己都鄙夷的傢伙。

十多二十年過去了,面前這個同樣三十多歲的男人沒有半點變化。

林城小學被宣布直接獲得比賽勝利晉級,其他三場比賽的結果表面上沒有受到葯檢的影響,據說是所有葯檢結果會送到平京去做出權威驗證。

變相的也就讓這起本來有點駭人聽聞的事件被消散掉,哪怕有隊伍被查出來也使用過興奮劑,那也是賽後處理,而不是現在面對觀眾和國家電視台的媒體。

出了醜惡的事件,不是想的立刻公之於眾的殺雞儆猴,而是遮遮掩掩的隱瞞真相,不願在自己的工作範圍內產生問題和污點,這種態度白浩南習以為常了,不驚訝。

但是對肖偉林的處理之簡單,還是讓他有點匪夷所思。

甚至連五千塊的罰金都沒有確定什麼時候繳納,這邊也就把肖偉林給放了,這特么還是用藥差點害死一個孩子!

如果白浩南當時故意拖延下時間,任由事態發展,死了人,任何人也沒法包庇這件事的狀態下,鐵定是要送這個王八蛋去坐牢的!

所以心裡有底線的人好像更容易被束手束腳。

然後這貨就瘋了一樣的找到賓館這邊來,因為回到他們的住地才知道所有的小球員已經被轉到這家賓館來了,連七小隨隊的生活老師跟分管領導都避之不及的轉交手續物品清單,約定回去到教育部門辦理學籍後立刻返回江州去了,這個時候他們當然是把一切都推得一乾二淨,毫不知曉肖偉林對孩子們用藥的。

白浩南不在意這些成年人的思路,他只考慮這些孩子的未來,一方面這裡面真是有好幾個不錯的苗子,二來這些孩子多少已經上了用藥這條賊船,說簡單,如果不好好調理,身體機能會比同齡人有個很大的滑坡,畢竟這種用猛葯激發潛能的結果必然有涸澤而漁的反應,好些運動員一旦停了就身體會立刻出問題,更何況這些身體都還沒發育完整的孩子,更何況被成年人猛然拋棄的這些孩子,現在心理上更是惶恐,連他們跟着來的部分家長都完全傻了眼。

真特么操蛋!

所以聽前台打電話說有人大吵大鬧的非要找他,白浩南只能啼笑皆非的下去面對面。

還沒看見人就聽見那狂躁的聲音:“搶老子的人,弄死個狗日的,老子砍過你一次,就敢砍死你第二次,反正老子被你逼得什麼都沒了!”

一個人的腦子會偏激愚蠢到什麼程度,才會在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情的情況下,還把一切責任都推卸到別人身上?

看見白浩南從那有些陳舊的校園賓館電梯裡面走出來,肖偉林掀開想拉住他的賓館保安,猛撲白浩南:“卧槽尼瑪!搶老子的隊員……”

論體重他可能比白浩南重得多,但敏捷和戰鬥力嘛,白浩南都不稀得跟他打,稍微閃身,腳下一勾就放翻了對方提醒前台:“報警啊!這種無理取鬧的東西報警啊,我已經給組委會打電話了,卧槽,這都特么什麼東西!”

對的,白浩南就是藐視,看都懶得多看一眼,把自己連通給組委會工作人員的電話放在前台桌面上,轉身又是一腳把起身雙目圓睜能噴出火來的肖偉林踹翻:“我說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你給小球員用興奮劑,差點害死了人,你看看你當時那個慫逼的樣兒,不是我幫你送去急救,人家小孩兒能靜脈血栓死在現場,你特么不跪下來感激我,還來給我挑事兒?”

已經失去理智的肖偉林如果會從自身找問題,就不會走到今天了,急紅眼的滾開點抓了旁邊不鏽鋼垃圾桶想朝白浩南砸過來:“卧槽……”

白浩南簡直無奈的又當胸一腳猛踹在對方小腹上:“卧槽尼瑪,特么能不能好好說話!”

哐嘡一聲把不鏽鋼圓桶摔在地上以後,白浩南冷着臉強調:“你再亂來,連個普通人都當不成了。”

肖偉林狂嚎一聲,從後腰褲兜里掏出來一把摺疊水果刀翻開:“老子不管!今天非要弄死你個狗日……”

看見那閃着點光的東西,頗為昏暗的賓館大堂里十來個前台人員、保安、其他看熱鬧圍觀的旅客立刻慌亂了下,但主要是朝着大門過道邊閃開些,反正針對的危險也不是他們,這種熱鬧太難得一見了,拿着手機拍啊!

早就面對槍口沒什麼波動的白浩南現在簡直覺得無聊:“你有點腦子好不好,十幾歲的時候砍人可以因為關係不送你去少管所,逃避法律責任,這次的事情你已經很走運了,足球圈的事也可以不拿到警察局去處理,趁早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別特么在這裡丟人現眼!”

慌亂的聲音還從後面傳來:“肖偉林!你在做什麼!”

白浩南一回頭,從樓梯那邊下來的一大群小球員和家長們,簇擁着的不是陳素芬還有誰?

他真是不想跟這種煞筆廢話跟牽扯,這才有點頭疼:“你來做什麼,帶孩子們好好休息準備開會!”

白浩南這個年紀了,深刻理解了老於說過的那句話,不把該吃的苦吃一遍,不會明事理,就像肖偉林當初如果真的因為耍流氓和砍人受到了懲罰,說不定還能掰回來,現在也三十多,還這樣無視法律法規跟狂妄衝動,說什麼都沒用,他也沒這個義務去教導對方,所以說話難免有點不屑一顧,哪怕他是好心。

陳素芬回了賓館正在忙碌安排這群十來個孩子和家長們的住宿,一身簡單的球隊綠色T恤加牛仔短褲,乾淨明媚得還在腰間把T恤打了個結,站在台階轉角處生氣的樣子也按捺不住她的秀美之氣,特別是飛揚的髮絲,略顯凌亂的配合她指手畫腳的動作,樓梯轉角傳呼透進來外面樹蔭撕碎的光斑,宛若還是那個少女氣十足的青澀模樣。

白浩南無形中刺激了一回,陳素芬這又刺激下,本來就狀似瘋狂的肖偉林更是直接朝着她衝過去!

手裡揮舞水果刀完全發狂的公牛模樣叫囂:“老子殺了你們兩個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