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趙輝這個“正在長大”的強勁對手，要保住部門業績第一，馬曉波就必須將這種可能性直接扼殺，針對卑微的低等公民更要理直氣壯。

羅林很單純，況且他完全無法理解在接待室里被馬曉波踩的那一腳到底蘊含著什麼意義，所以才會傻傻地將全部經過和盤托出。

趙輝咬着牙，依然沒有說話。

羅林搖搖頭，邊轉身邊說：“哎！真希望你能留下！”

趙輝的牙齒髮出格格的摩擦聲，快要將下巴撐開的感覺，如果可以，他會飛撲過去將馬曉波撕開，然後當場將對方的血吸得一乾二淨。可現實中他只能強壓心頭怒火，擠出一點苦澀的笑，握着拳頭回答軟禁說：“放心，沒事的！”

羅林微微點頭，回座位去忙自己的事情。

這天的周例會，馬曉波邀請王美麗加入奧康業務小組。

王美麗非常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馬曉波，紅着臉表示感謝，既而快速壓抑了本應表現出的喜悅，這顯然是事先就有了心理準備。

因為之前趙輝代理過王美麗的工作，所以部長直接丟了大部分工作給趙輝，小部分給了另一個手頭事情不太多的同事。

趙輝覺得這種局面有些可笑，並且從王美麗看馬曉波時那快速閃過的魅惑眼神里，找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答案。

自認為知曉內幕的羅林也感覺不可思議，王美麗手頭的幾個客戶也算重點，既然趙輝已經辭職，幹嗎還要分配給他呢？

工作預定從下周開始交接，這是馬曉波的安排。

不過對於趙輝來說，交不交接都無所謂，不久前有一個月的代理經驗，基本上已經了解王美麗的全部工作內容。

下周的事下周再說，趙輝收拾好東西，決定先下班。

不知何時起，羅林成了辦公室里每天走得最晚的人。

趙輝拍拍他的肩膀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儘管說！”

看着趙輝瀟洒離去的背影，輪到羅林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地鐵上，趙輝吹着口哨，本應壓抑的心情反而出奇的好。

手頭原就有一批客戶，雖然單量不大營業額不高，但至少是客戶。加上王美麗的幾個重點客戶分過來，用不了幾個月拿獎金的日子就會到來。

以後要多幫幫羅林，既然馬曉波剝奪了趙輝加入奧康業務小組的可能性，那就通過羅林這個渠道了解奧康採購的實時信息。

有司徒瑤在，趙輝決定多管齊下。

他在想，也許終有一天，利豪集團離不開這個來自第四區的卑微小子。

區間列車駛出黑暗的隧道，飛馳在永無終點的鋼軌上，像是從髮型凌亂的少女頭上抽出的兩根髮絲。趙輝透過車窗，看着正在來臨的夜，因為沒有高樓的遮擋，第四區郊外還有微光。

背後，已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夜晚的第二區有她特殊的美，像是濃妝淡抹的超級模特，時尚而炫目。各色閃亮的霓虹燈讓整個城市流光溢彩。高聳的寫字樓，玻璃幕牆變成了巨大的全息顯示屏，切換不同的廣告畫面。

燈光映在各式飛行器上，產生一種迷離的效果，它們像魚一樣在城市高樓間扭來扭去。

奧康AI事業部的巨型全息廣告，投放在第二區城市上空，幾乎掩蓋了星月的光輝。

機器人美女在影像里甜甜地微笑着，向更高處放肆地投放熒光，恨不能讓全藍夢家園三期移民星都看到那些關AI智能的立體演示。

朦朧的天空里，黑夜不再只是純粹的黑。

向下，高檔酒店燈火通明。第二區的居民們，正在吧台前推杯換盞。

泡夜店，是馬曉波等人下班後最喜歡的節目。

部長和馬曉波關係不錯，其實對部門的管理者來說，成績優秀而且精明能幹的下屬總是很受歡迎。業餘生活豐富的幾個人，自然而然湊成一個小圈子，時不時約在一起喝幾杯。

但今晚部長有心事。

也不知道是誰下午聽到了羅林與趙輝的對話，把趙輝辭職的消息傳出來。

他輕輕放下酒杯，扭頭問道：“趙輝想辭職……”

有人點點頭，既而長長嘆息一聲，“趙輝說工作壓力大，不想幹了，要辭職……”

另一個同伴猜測道：“把王美麗的工作分給趙輝，所以他辭職……”

“沒能進入奧康業務小組，趙輝很不爽。再加上把王美麗的工作分給他，所以壓力很大聽他說是要辭職……”

但部長最終從馬曉波那裡聽到的最終版本不一樣，他說：“趙輝擔心工作壓力大，所以不想進入奧康業務小組。怕部門強制安排，所以先放出風來要辭職……”

部長心想這個趙輝太不成器，多少人想加入業績第一的馬曉波團隊，而他倒好，用辭職這種手段來撒謊，以達到逃避壓力的目的。

下午才宣布把王美麗的主要客戶分配給趙輝，而這傢伙心態如此不堪，看來是個錯誤的決定。所以他很煩躁，最反感這種不識抬舉的年輕人。

正常來說趙輝在下周應該會交辭呈，不過部長打定主意，如果那傢伙不主動提出，也就當作不知道。只是從這件事上，讓他側面了解到趙輝的心態不好，這種人絕不可重用。

已經幾分醉意的馬曉波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說道：“沒想到那些低等公民，目光如此短淺。”

“不說了，喝酒！”

兩人一仰脖子，將各自的酒灌進肚裡。

馬曉波鄙夷一笑，暗暗念叨，“趙輝呀趙輝，是你自己倒霉，可別怪我！”

時間在暗色里一分一秒地消失。

夜深了，街道上的廣告漸次熄滅。除了那些永都會亮着的警示牌，告誡人們小心夜晚可能出沒的暴風人……

新的一周，令趙輝想不到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發生。

經過邊檢站時，大量警察在值勤，對入境人員的掃描抽查加嚴。時不時有記者出現在車窗外的空地上，像是在採訪什麼。

趙輝非常緊張，這種架勢讓他感到很大壓力，努力保持着鎮定，越到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慌亂。

就在這時，幾乎所有關注了新聞的人都收到了熱點推送。

“本市位於第二區東南部與第四區接壤的入境檢查站，今晨七點多在列車上檢測到一名攜帶暴風病毒的女子，由於場面混亂，該名女子趁機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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