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箭雨交織,人仰馬翻,兩邊都有人不時落馬。轉瞬間鄭軍與漠騎撞在一處,寒光閃處,鮮血飛濺,戰馬的嘶鳴聲、箭只的破空聲、兵器的撞擊聲、喊殺聲、慘叫聲、呻吟聲混雜在一起,嘈雜地彈奏出戰場進行曲。

彎刀微微向前送出,藉助馬勢輕鬆地割裂了對面鄭軍的脖子,手輕輕一顫,刀身上的血珠飛灑開,沒有回望,閭牙燾目光落在下一個鄭騎身上。

嚴建材注意到飛馳而來的閭牙燾,已有兩個將士倒在此人的刀下,手中長槊平端,催馬迎上去。閭牙燾也注意到嚴建材身上明晃晃的明光鎧,與普通輕騎不同,應該是鄭國的將軍吧。

輕輕撥動馬頭,手中彎刀探出,閭牙燾腳尖用力,屁股微微離開馬鞍,身子向前傾,攢力準備劃破那身明光鎧,用手中鋼刀痛飲鄭將之血。

兩馬相距二尺,嚴建材手中長槊挑出,扎向漠騎的馬頭。槊頭尖刺,刺後是圓錘狀,錘身裝有鐵釘,槊柄長六尺,尾端有三棱型的鐵鐏。閭牙燾手中彎刀往外一摚,撥開長槊,彎刀順着槊身削向嚴建材持槊的手。嚴建材右手一壓槊尾,將彎刀挑起,然後用用圓錘砸向閭牙燾的腦袋。

閭牙燾身子往下一伏,座騎往前一竄,槊頭砸空,兩馬交錯,閭牙燾收回彎刀,劃向嚴建材的腰間。嚴建材手中長槊一立,彎刀在槊身濺出火花,發出刺耳的磨擦聲。嚴建材用力往外一推,槊尾的鐵鐏順勢揚起扎向閭牙燾的馬腹。閭牙燾不甘示弱,彎刀抵住長槊,火花四濺,兩馬相錯而過。

兩軍混戰,誰也不可能圈回馬來再戰,嚴建材揮舞着長槊,不斷地將接近的漠騎挑落馬下,閭牙燾帶着手下有意偏向右側,避開鄭軍衝擊的正面。勒林布高聲叫喊着閭牙燾的名字,可是閭牙燾置若罔聞,勒林布只能帶着麾下繼續朝前沖。

江安義離戰場還有二百步的距離,喊殺聲清晰入耳,天空中可以看到箭只凌亂飛過,熱血在沸騰,情不自禁地催動馬匹向前行。轉瞬間漠騎已經鄭騎互殺了個對穿,迎面正遇上祝謹峰的大隊,江安義一眼就看到沖在最前面的勒林布,這個漠人渾身是血,就連馬匹上都滿是血痕。

不等祝謹峰發令,鄭軍將士揮舞着手中砍刀沖了上去。手中殺月刀發出淡淡的暈光,江安義似乎能感覺到魔刀對鮮血的渴望,握緊殺月刀,真氣絲絲往刀身涌去,刀芒吞吐不定。江安義暗自警惕,自己要省着點用真氣,不然半途真氣枯竭在戰場上就危險了。

祝謹峰關注着全局,看到有小部漠騎想要脫離戰場,瞥見江安義正在身側,心想與江安義結盟,不妨把這場功勞送給他。當即傳令道:“江安義,你率劉展、趙樂東兩部四千輕騎攔截那股漠騎,莫讓他逃脫。”江安義高聲應諾,身後劉展和趙樂東揮動旗幟跟在江安義身後,斜向朝着閭牙燾攔去。

炭到了戰場興奮異常,一馬當先向著閭牙燾馳去,閭牙燾看到鄭軍分出一部來攔截自己,算算距離無法避開。見鄭騎有一馬領先後隊兩丈許遠,看樣子是鄭軍將領,閭牙燾心想先斬鄭將於馬下,然後借勢衝散這隊鄭軍,率領舊部脫離戰場。

看到黑馬接近,閭牙燾彎刀斜劈而下,一道匹練破空斬向江安義。閭牙燾是草原上的勇士,一刀能砍斷黑熊的腦袋,當年被鄭軍圍困,他率部殺透重圍脫險,手中鋼刀都砍成了廢鐵。

血在燒,江安義有一種喋血的渴望,手中殺月刀毫不猶豫地迎向彎刀,閭牙燾卯足了勁,準備一刀將江安義震下馬去。

預想中的碰撞沒有發生,閭牙燾感覺手中一輕,立知不妙,對面鄭將手中的長砍刀鋒銳異常,自己手中的彎刀被削斷了。當即將手中的斷刀向江安義擲去,左腳甩開鐙,身子向馬的一側藏去。

江安義用刀將擲來的斷刀撥開,閭牙燾已經藏身在馬的另一側,馬背上空無一人。鐙里藏身,江安義心中冷笑,藏得了人藏不住馬,削斷馬腿後看你往哪逃。

舉刀向馬臀砍去,閭牙昊在對面十步處彎弓一箭射來,江安義無奈,只得側身避開箭只,趁着江安義閃躲的功夫,兩馬錯開,閭牙燾逃出丈許外。

江安義大怒,煮熟的鴨子還飛了去,看到閭牙昊收起弓箭向自己衝來,江安義斬月刀含怒橫掃,真氣貫注刀身,刀頭綻出尺許長的刀芒。閭牙昊方才看到哥哥的彎刀被江安義削斷,知道他手中的刀是件寶物,哪敢用手中彎刀往外擋,圈馬側跳想要避開。

按距離江安義的刀砍不到他,可是閭牙昊沒有料到江安義的刀身吐露出尺許長的刀芒,半尺多長的刀芒從腰間掃過,閭牙昊慘叫一聲從馬上摔落,江安義一提韁繩,木炭揚起前蹄,重重地踏在閭牙昊的前胸,閭牙昊口噴鮮血,眼見得難以活命了。

緊跟在後的漠騎一擁而上,江安義手中刀所向披靡,刀碰刀斷,人碰人亡,漠騎看到他衝來,嚇得紛紛往兩旁避開,可是木炭神駿,被江安義盯住的目標多半難逃性命。

一連斬落了七八人,江安義感到氣竭,體內真氣斷續,飽飲鮮血後殺月刀回復了不起眼的黑色。漠騎在被江安義衝殺一陣士氣低落,紛紛奪路逃命。而鄭軍則精神大振,趁機截殺逃命的漠騎。江安義不敢再擅動真氣,隱在隊伍中間,用弓箭點殺近處的漠騎。

祝謹峰率着大隊與勒林布的漠騎殺在一處,漠騎知道只有衝出重圍才有活命之機,哀兵激發求生的強烈玉望,像狼一樣兇狠異常,鄭騎紛紛落馬。祝謹峰算算時間接近午正,與漠騎已經糾纏了兩刻鐘,輜重隊應該已經到了駐地,簡易的工事應該已經建起,只要絞車弩擺放好,應該能擋住漠騎的攻勢。暗中下令讓麾下暫避鋒芒,讓漠騎沖向防地,等漠騎在防地受挫,自

己再率麾下痛打落水狗。

拉額納山谷,巴岱部駐地,汗王營帳內,蘇魯漫把長子和次子召來,緊張地交待道:“你們兩個帶着二萬五千族人前往色魯格河,眼下河面應該還結着冰,你們沿河往東北方向突圍。突圍後不要回王庭,直接北上去找薩蠻部,我和吉圖是好友,他會收留你們,應該不會吞併巴岱部。無論漠、鄭大戰誰勝誰負,你們都不要急着回來,在北方休養生息,要等到部落恢復到十萬部眾以上再南下。”

“父汗,你不率我們突圍嗎?”長子浩古倫問道。

蘇魯漫慘笑道:“眼下巴岱部被鄭軍四面圍住,我身為汗王怎麼能偷偷溜走。我會率領剩餘的部眾往西南方向突圍,應該能吸引鄭軍西面和北面部隊的注意力,你們才有機會從色魯格河上突圍。”

看到長子還要開口,蘇魯漫擺手道:“時間緊急,不要多話了。突圍之後,浩古倫就是巴岱部的汗王。”

說著,蘇魯漫從懷中掏出一枚金印交給浩古倫,道:“這是汗王金印,法王曾經賜福,你拿着它才名正言順。庫曼爾,你要幫着你哥哥,兄弟倆不能鬧生份,當初烏施大汗在時,鄭人怎敢北望草原。烏施大汗死後,昆波和利漫爭權才讓鄭人有機可趁,你們兄弟倆千萬不能像昆波、利漫那樣,如果你們兄弟倆要互相爭鬥,不用五年巴岱部就完了。”

庫曼爾躬身道:“父汗你放心,我會盡心幫着哥哥。”

蘇魯漫一揮手,道:“走。”

浩古倫和庫曼爾出帳前往東北方向,巴岱的兩萬五千精銳集中在五里外蘇魯漫走出大帳,看到剩餘五千漠騎已經準備妥當,而近五萬部眾趕着大車,帶着牛羊,連延十餘里。這樣的隊伍與鄭人輕騎碰在一起,只有被屠殺的命運,可是為了讓巴岱部的精銳逃走,自己不得不帶着部眾走上一條不歸路。

縱身上馬,蘇魯漫騎着馬在部眾面前打了個盤旋,揚起手中彎刀朝天一指,高聲呼道:“子民們,四面都是鄭軍,拋掉牛羊帳蓬,隨我逃命去吧。我蘇魯漫對天盟誓,今天丟掉的東西改日定然重新奪回來。”

不等眾人回應,蘇魯漫刀鋒指向西北,率先沖了出去。身後,親衛長巴額爾緊隨其後,汗帳護衛們策馬簇擁,五千漠騎滾滾前行,最後是數萬部眾打馬相隨。

丟棄牛羊物資,普通部眾哪裡捨得,那些東西是全家人的性命所在,丟掉了牛羊帳蓬便只能成為別人的奴僕,或者成為草原上的狼盜。煙塵滾滾,巴岱部的部眾們多數還是驅趕着自家的牛羊,緩慢地跟隨在輕騎之後。

少數部落的首領並沒有跟隨蘇魯漫前行,而是帶着自己的部眾折向其他方向。更有些機靈的人,邀了強壯的夥伴,三五十人一夥,百餘人一群,呼嘯着射向四面八方,大難臨頭各自飛,草原法則強者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