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新伊城城防司是新伊王城守護衙門,負責王城的防衛安全,治安、稽查、巡邏等職也包含在內。城防將軍熱合的官職是翖侯,統兵八千守護王城安危,以前琅洛就是擔任此職。

做為王城的城防司長官,熱合自然是吐樂家的親信,更準確地說是大相吐樂贊的親信。熱合原是吐樂贊的貼身護衛,在吐樂家未發跡前便跟在吐樂贊身邊護衛,當初吐樂家遭逢危機時有不少人逃走,熱合始終忠心耿耿,自然得到吐樂贊的信用,琅洛升為大將軍之後,吐樂贊便讓熱合接任了翖侯,並將守衛王城的五千兵馬加到了八千。

城防衙門燈火通明,熱合身着盔甲坐在大堂之上,就着燭光看兵書。熱合曾隨吐樂老爺子到過鄭國,對鄭國戲文中那些儒將的風采甚為羨慕,燈下觀書、指揮若定,輕描淡寫間便大功告成,這是熱合一直追求的境界。

手中拿着書,一個字也難以入心,熱合放下書端起熱茶喝了一口,自嘲地笑了笑,看來這儒將不好當。陳秋在一旁坐立不安,這個時候酒醒了,大錯已鑄後悔莫及,只盼着拿住姦細後自己能順利接掌祥裕行。

熱合用眼角掃了一下陳秋,對這個賣兄求榮之人滿是鄙夷,就這樣的貨色還夢想着趕走陳漢接掌祥裕行,他也不問問祥裕行背後站着的人物,哪一個伸出小指都能將他碾成粉碎。

作為吐樂贊倚重的親信,熱合不是巴楊這樣的小角色所能比擬,他對祥裕行有些了解,祥裕行陳漢的背後是化州經略使江安義,而江安義與女王羅娜有過一段露水姻緣,王子隆蓋就是江安義和女王所生的兒子,當年戎彌、尉車、居須三國聯軍入侵莎宿,吐樂家危在旦夕,就是這個江安義暗中來援,與大將軍琅洛一起擊敗三國聯軍,才有了吐樂家執掌莎宿的局面。

去年西域聯軍入侵鄭國化州,將半邊化州拿下,正當眾人歡欣鼓舞之時,江安義被鄭國天子委為化州經略使,他到任後不久西域聯軍便大敗而歸,據大將軍琅洛講鄭軍在江安義的率領下勇不可擋,三十萬大軍泥塑土偶般被砸得粉碎。上個月參加朝會,有細作稱鄭國出兵掃蕩戈壁,有西征之意,朝堂上一片慌亂,女王當即交待要派人前去化州表達交好之意,但被大相所阻,說是莎宿與鄭國隔着尉車國,當鎮之以靜。

熱合作為大相的親信,對吐樂贊的心思能猜出幾分,吐樂家執掌莎宿國朝政十餘年,已經將原國主的勢力清除一空,朝堂之上,地方各城都是親吐樂家的勢力,整個莎宿都掌握在吐樂家手中。大相今年才四十八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熱合猜想大相是想着更進一步,從大相最近的言談中得知,他想做攝政王。熱合心想,鄭國的戲文中做了攝政王之後便是篡位了。

大相想謀自立,困難還是不少,熱合細思過,國內的反對主要來自女王和王子,女王雖然親近吐樂家但終是王子之母,沒有幫着兄弟對付自家兒子的道理。王子與國教帕火教關係密切,大相要廢除王子帕火教定要反對,帕火教在國內的勢力不小,處置不當的話很容易生亂。

國外主要是羌蘭國,羌蘭國老國主已逝,接位的國主是王妃咄米麗所生,咄米麗是隆蓋名義上的父親窋舍拉的姐姐,是隆蓋的姑姑,不過咄米麗一直主張讓咄其暴之子窋隆海繼位,兩國的關係時好時壞,僵持着。大相要自立,咄米麗肯定不會答應,毫無意外羌蘭國要出兵干涉,到時候周邊國家趁火打劫,大相很可能篡國不成還得拉着莎宿國一起陪葬。作為莎宿人,熱合并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另一個隱憂來自江安義,大將軍琅洛對江安義佩服得五體投地,大相雖然嘴中不明說,但熱合看得出他,包括其他吐樂家的成員都對江安義十分忌憚,而女王談起江安義來兩眼放光,滿臉興奮,甚至讓諜報司定期將江安義的行事奏報給她。

江安義暗援莎宿時,熱合遠遠地看過他一眼,普普通通,甚至還比不上軍中健兒魁梧,可是他隨着吐樂老爺子進宮後便安定下大局,羅娜成為女王,隆蓋成為王子,吐樂家控制了朝堂。

面對外敵,江安義隱在琅洛軍中出戰,讓聯軍挫羽而歸,琅洛好命創下好大名頭,後來才會順利接掌大將軍之職。熱合聽參戰的將士說過,軍中有位箭神將軍,此次取勝多虧了他,旁人不知道箭神是誰,熱合卻能猜到這位箭神將軍八成就是江安義。

當時江安義是鄭國化州的刺史,不可能在莎宿國久呆,熱合知道他留下了兩個人,一個姓朴,幫着琅洛驅逐殘餘的聯軍,另一個便是祥裕行的東家陳漢。祥裕行剛開張的時候,因為能從鄭國進到緊俏物資,不知道有多少人動了心思,結果祥裕行的生意越做越大,那些想奪產業的人成了陳老闆的朋友。

這位陳老闆是個厲害角色,不光靠着女王和吐樂家,長袖善舞,展露了獠牙之後便拉着那些人一起做生意,有財一起發,自己每年從祥裕行得到的好處就不下千枚金幣。

這樣的人物熱合自然不會去得罪,可是大相的心變了,從以前維護祥裕行變得想斬斷與祥裕行的聯繫,也就是說大相想斬斷江安義伸進新伊城內的手,切斷女王與江安義之間的聯繫,讓女王只能依靠吐樂家。這背後還有的深意熱合不想去猜,既然大相流露出這分意思,做臣下就應該主動為大相解憂。

能做到城防司長官的位置,不光只能靠忠心,熱合為人謹慎、處事小心,謀定而後動,在王都這樣複雜的環境下依舊遊刃有餘,謀算着對付祥裕行已經有段時間了,可是熱合一時在找尋機會,陳秋出告陳漢收容姦細圖謀不軌,把刀送到了熱合的手中。

重新拿起書,熱合依舊一個字看不進去,祥裕行有多少財產他不清楚,庫力克奉自己之命前去查抄,最肥美的那塊肯定要送給自己,熱合得意地眯起眼,恨不得哼出小曲來,升官發財就在眼前,至於女王不喜大相自會替自己承擔。大堂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是庫力克帶人回來了,熱合挺直腰,將書湊到燭光下,做出一副聚精會神地樣子。

“末將見過翖候,前來交令。”庫力克高聲稟道。一旁的陳秋趕緊站起身,緊張地看着庫力克,想問又不敢開聲。

熱合慢悠悠地翻過此頁,才放下手中書,坐正身子溫和地笑道:“庫力克,辛苦了,拿獲了幾名姦細?”

庫力克遲疑了一下,道:“末將未發現姦細。”

“不可能,將軍一定是搜漏了,是八個鄭國商人,領頭的三十來歲。”陳秋急聲道:“會不會是從後門逃走了?將軍有沒有派人看住後門。”

庫力克沒有理陳秋,繼續道:“沒有抓到姦細,末將不敢造次,讓人將陳府看住,等候翖侯發落。”

陳秋前來出告,熱合正中下懷,忙着派人捉拿姦細根本沒有細問姦細是誰,在他看來是不是姦細根本不重要,只要安個罪名讓大相有借口出手便好了。聽陳秋說是八名鄭人,領頭的只有三十來歲,熱合心中一動,冷聲問道:“陳秋,你將那名領頭鄭人的模樣說與本侯聽。”

越聽熱合的心中越冷,當陳秋提起那名鄭商右眉梢的傷疤時,熱合幾乎可以確定江安義來了。乜獃獃愣了片刻,熱合覺得這件事不能拖,要儘快讓大相知道,站起身吩咐道:“庫力克,你派人看住了陳府,我去向大相稟報。”

庫力克有些摸不到頭腦,雖說祥裕行來頭不小,但這點小事值得驚動大相嗎?心中狐疑口中應是,倒是為自己沒有輕舉妄動查抄陳府感到慶幸。陳秋在一旁叫道:“翖侯,小人怎麼辦?”

熱合厭煩地看了陳秋一眼,吩咐道:“將這個小人關進大牢,等我回來處置。”

陳秋忙叫起來,道:“小人冤枉啊,是大相家的巴楊管家讓小人前來出告的,小人不得不來啊。”

熱合往外走的腳步一頓,怎麼又跟巴楊牽扯上了,難道陳秋的出告是大相的意思,莫不是大相見自己久不行動有意派人催促?熱合有些舉棋不定,轉身又回了座,若是陳秋的出告是大相之意,那自己就該一鼓作氣查抄了陳府,身為下屬首尾兩端可不行。

仔仔細細地詢問一番陳秋與巴楊之間的交往,陳秋總算找到個訴苦的地方,一股腦地將巴楊騙了他兩萬金幣的事傾訴了一遍,熱合在心中罵了聲“蠢貨”,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這樣的蠢貨就算把祥裕行交到他手中也會被人吞得連渣都不剩。

天色已亮,不能再耽誤了,熱合示意衛兵將喋喋不息的陳息帶走,起身前往大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