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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拉多逃了,在江安勇挑死法力塔的時候,他從另一側奪路而逃。靠着飲馬血,兩天時間奔出三百六十里,來到了梟鎮。疲憊不堪馳進梟鎮時,馬倒地而亡,卜拉多重重地摔在地上,頭破血流。

頓時有人圍了上來,看看有沒有便宜可揀。卜拉多掙扎地站起身,從腰中抽出刀一掃,逼退圍過來的眾人,嘶聲吼道:“我是紅柳河鎮的卜拉多,要見埃爾老大,告訴他鄭國出兵了,紅柳河鎮完了。”

在埃爾是北漠國中的姓氏,梟鎮的埃爾老大便是被稱為漠北鷹埃爾哥,此人八年前出現在戈壁之上,率領着三百餘人的輕騎橫衝直撞,隊伍不斷擴大,最後成為戈壁三雄之一,將梟鎮這塊肥肉置於他的勢力範圍中。

一盆水兜頭潑來,卜拉多不但沒有躲,反而張大嘴吞咽着,這兩天靠着喝馬血一路奔來,又渴又餓。灰塵被沖刷乾淨,有人認出卜拉多,喝了聲“等着”,飛奔前去送信。半柱香的功夫,來了兩匹馬,繞着卜拉多轉了幾圈,道:“卜當家,跟我們來,大當家要見你。”

梟鎮比起紅柳河鎮大了許多,兩橫兩縱四條街道將鎮子“井”字型分開,北面那條街是賭場和青樓所在,卜拉多是這裡的常客,搶到錢沒少在這裡一擲千金、眠花宿柳,要佔據這塊風水寶地沒點實力可不行。以前是羌幫的呼雷戰所有,呼雷戰被一個過路人挑了之後,這塊地盤三天換個做主之人,死的人足夠鋪滿整個鎮子的大街。埃爾哥強勢到來之後,梟鎮這塊最肥的肉自然落入他的碗中。

棲紅、倚綠是梟鎮最大的兩座青樓,這兩處青樓對街而立,都說同行是冤家,每到夜時兩座青樓上的姑娘倚樓招客,嬌呼嗲叫夾雜着互相嗔罵,算是北街一景,惹得那些恩客們紛紛前來看熱鬧。

其實棲紅和倚綠都是漠北幫的產業,卜拉多跟着那些人從棲紅樓的後門進了後院,他是這裡的常客,穿廊走院十分熟悉,在紅姑娘彩珠的小院前停下,埃爾哥就在屋中等他。

見過埃爾哥,卜拉多便想到他的外號漠北鷹,這個外號真沒取錯,箕坐在短榻之上的埃爾哥目光銳利,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臉上的那個碩大的鷹鉤鼻。彩珠側坐在一旁倒酒,金壺上鑲嵌着寶石,酒碗金光燦燦,卡拉多暗咽了口唾沫,拜倒在地,“見過埃爾老大”。

埃爾哥掃看了卜拉多一眼,道:“好男兒不要動不動就下跪,且坐,把紅河柳鎮的事說與我聽。”

很快,數十匹快馬從梟鎮的四面八方馳出,給分布在戈壁上的馬賊帶去鄭軍剿滅紅河柳鎮的消息,同時也送出了漠北鷹的英雄帖,邀請戈壁上的眾位首領在十月十五日齊聚梟鎮共商抗擊鄭軍之策。

…………

江安勇從鬼嘯林雙繳獲了三百七十二匹戰馬,俘虜馬賊二百餘人,又繳獲了一批金銀寶石器皿等物,價值在三十萬兩以上,加上紅柳河鎮所得,這次剿賊光戰馬就得了近七百匹,俘虜六百多人,財物一百三十多萬兩,戰死將士一百四十餘人,遠超所值。

回到駐地,江安義下令此次出征陣亡將士每人撫恤五十兩,出戰的將士每人二十兩賞銀,駐守的將士每人十兩,大營中歡聲一片。江安義帶着得勝之師押着物資準備回井門關,駐地不能荒棄,以後這裡會成為鄭軍的一片駐點,更何況此處離金礦不到三十里,採下的金子要運送到這裡儲存。

來之前與管平仲商議過,在軍鎮建立起來之前,此處駐紮一千五百人,看押那些俘虜挖礦。怎樣開採金礦,如何看押囚犯、怎樣運輸等事宜江安義不想去管,到時候管平仲自然會派人前來,百工科也會派工匠前來指導,江安勇自告奮勇成為第一批駐紮的將領,兩個月後會有新的一批人前來換防。

細細叮囑了一遍江安勇,江安義準備帶着兵馬回井門關,還沒動身,龍衛的探子送來消息,戈壁上的馬賊準備雲集梟鎮,商量對付鄭軍。江安勇聞訊大喜,笑道:“大哥,正好趁此良機將馬賊一網打盡,明年建軍鎮就沒有障礙了。”

朴天豪擔憂地道:“戈壁灘上的馬賊超過萬人,若是集結而來,恐怕我軍難以抵擋,不如暫避其鋒退回關中,等明年春暖再來計較。”

江安義道:“駐地有三千輕騎,還有二千輜重軍,物資充足,據寨而守馬賊一時難以攻下。此處離井門關不過一百餘里,大軍來援只需兩天,勿需擔心。馬賊人數雖多但心雜,不見得敢跟我軍硬碰,我倒是擔心這些馬賊像蚊蟲、跳蚤般襲攏,阻斷商路,煩不勝煩。”

何希桂道:“師傅多慮了,若是沒有了商旅,這些馬賊也活不成,他們總不能去種地牧羊吧。”

“今天是十月初六,離十五日只有九天,我索性親眼去看一看這些馬賊想幹什麼。”江安義下令決心,道:“派人先將繳來的東西和馬賊押回井門關,稟報管都督,讓他駐兵井門、積雲、鎮山三關,隨時準備出兵剿滅馬賊。”

…………

埃爾哥的英雄帖發出後,原本熱鬧的梟鎮越發變得煩囂不堪。為了辦好這場英雄會,梟鎮的商鋪各顯神通購進了大量的食物、酒水,為了錢,不少商隊帶着天南海北的物資趕來,各國風情的伎樂也聞風而動,埃爾哥發了話,不準馬賊趁機搶掠,否則嚴懲不貸。

鎮外樹起了數十根木杆,上面掛滿了違命的馬賊,黑鴉對經過的人群熟視無睹,自顧從屍體上啄食着腐肉,即便如此,梟鎮周圍每天都有數十場廝殺,這是一場金錢、慾望、殺戮的盛會,被美酒、鮮血、歌舞、歡笑、哭泣浸潤着。

梟鎮不足以支撐這多人進入,埃爾哥將會盟地安放在梟鎮西邊五里外的野羊湖。戈壁之上也有水源,正因為有了這些水源才有綠洲,也才有了集鎮。野羊湖是梟鎮的水源,湖水如鏡,水中魚兒暢遊,鳥兒棲息,岸邊水草豐美,常有野羊來此覓食,因而得名野羊湖。

現在是十月,水草枯黃,沿湖搭建起數百個各具特色的帳蓬,色彩斑瀾,彩旗飄舞。往來的男女衣着服飾各不相同,有西域諸國的,也有鄭人漠人,還有安印、摩居等國等的武士、商人現身其中。

帳蓬留出空地做為集市,交易的貨物五花八門,有牛羊馬匹駱駝,各種皮毛,酒水器皿,來自鄭國的香水、絲綢、瓷器是搶手貨,一瓶香水的價格高達二百八十兩。

來的男女多數背弓帶刀,各種語言夾雜在一起,爭端時起。敢來參加馬賊聚會的多半不是什麼善茬,埃爾哥派出了二百名手下維持秩序,在野羊湖方圓五里的範圍不準動刀槍,否則不管對錯一律斬殺。

離英雄會還有三天,馬賊首領們陸續到來,早在十天前埃爾哥便下令騰空鎮上所有的客棧接待前來開英雄會的各路馬賊。七天前埃爾哥住進了北街的一處宅院,這處宅院院牆丈五,厚達五尺,聳着箭樓,院牆之上有人往來巡邏,此處是漠北鷹在梟鎮的據點。

院子很大,房屋看似雜亂無章,東一棟西一處,有的狹窄之處只容一個人側身而過,穿過之後會發現前行無路。房屋高處開着窗,從屋中持弓而守,便是五六百人也無法攻下。

埃爾哥此時坐在一間石屋中,聽手下向他稟報,“黃蜂盜的盜首騰恭立夫婦帶着二十名手下住進了雲飛客棧,黑煙煞的大當家和四當家帶着十六名弟兄住進了自家的黑風窩,蒼狼幫幫主住在倚翠樓,他手下的一百多人在野羊湖紮營……”

等此人說完,另一人接着道:“大當家,戎彌國特使、載昌國特使都急着想見你,今天有個人自稱是安印國的特使,也想拜見你,休梨國和尉車國的特使今天去拜見黃蜂盜和黑煙煞了,請大當家示下。”

埃爾哥“嘿嘿”地冷笑道:“鄭國掃蕩戈壁,看來有意西向,戎彌、尉車這些國家時常入侵鄭國,現在擔心鄭國報復,想找我們替他擋災,打得好算盤。巴楊,我不好露面,你替我去見見這些特使,看看他們都開什麼價,有好處不妨先拿到手。還有,去打聽打聽騰恭立和安比利都見了哪些人,那些特使找他們許了什麼願。”

埃爾安眼中射出兩道寒光,沉吟片刻道:“巴楊,你替我送張帖子,就算明天晚上我請騰當家和安當家在棲紅樓飲酒,順便把那些特使都請來,有什麼話大夥坐在一起說說,呵呵,一定很熱鬧。”

巴楊恭聲應是,轉身離去。

“老二,這幾天你多多辛苦,讓弟兄們都睜大眼睛,戈壁上的馬賊都來了,別被人把家抄了,聽到什麼風聲速來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