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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懾服對手,吳天賜顯露了一手。可惜媚眼做給瞎子看,石重仁鼓掌喝采,贊道:“吳老爺子這麼大的年紀,胳膊甩得像車輪一樣,小心彆扭到了筋骨。”

吳天賜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來,臉色一獰,單掌往桌上一拍,桌面一震,數張牌九彈起。“請何公子吃塊糕”,吳天賜衣袖一甩,擊在玉制的牌九之上,三塊牌九帶着利嘯射向石重仁。

嚴勝森變了臉色,賭桌上的輸贏都是小事,但如果讓人傷到洛王爺,那可是無數人頭落地的事,自己的人頭肯定是在其中。身形晃動擋在石重偉前面,雙拳向前搗出。

玉制的牌九與拳頭碰在一起,“啪”的一聲裂成碎片,碎片向四周飛濺,莫雷被一塊碎片彈中,碎玉鋒利碎邊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徐沖和劉二等人急忙後閃,吳天賜伸手巴掌向前一撈,大部分碎牌都被他抓入手中。張開手,殘破的玉片“劈里叭拉”的掉落,吳天賜的巴掌絲毫無損。

興意坊五大賭廳各有一名執事,劉二能成為杏花雪的執事自有過人之處,吳天賜出手如有多臂,他的腦中立刻閃過一個人物,二十年前在威名赫赫的千門高手羅觀泰。羅觀泰有“千魔手”的匪號,精通各種賭技,擲骰如神,暗中出手偷換調動牌九、隱藏棋子無人查覺,後來聽說在京城千金坊中詐賭,惹惱了賭坊的後台掌印太監馮忠,出動了龍衛追拿,結果羅觀泰憑藉著有如下雨般的暗器硬是從包圍圈中逃脫,不過自那以後江湖上便再沒有了“千魔手”的蹤跡,看此人出手如電,莫不是“千魔手”重現江湖。

石重仁嚇了一跳,“唉呀”一聲叫出聲來,江湖人一言不合便出手傷人,要不是嚴勝森擋得快自己差點傷在牌九之下。驚嚇之後,惱羞上頭,石重仁怒道:“嚴勝森,把這死老頭給我拿下。你們幾個,別傻站着看熱鬧,一起上。”

能被石重仁挑在身邊當親衛都是好手,嚴勝森撲向羅觀泰,另外三人知道嚴頭不喜歡人幫忙,索性轉向徐沖和莫雷。徐沖和莫雷身手也不錯,但跟石重仁的親衛比差得太遠,三下五除二便放倒在地,解下腰帶四馬倒攢蹄地綁了扔在地上。

事情鬧大了,劉二越發摸不準這位公子哥的底細,能帶着四名這樣的護衛之人非富即貴,這個何公子得罪不起,看何公子肆無忌憚的樣子,這伙騙子碰到硬茬了。

招呼荷官和侍女出門,屋中的擺設打壞了不要緊,誰敢不賠錢。看着掉了一地的玉石牌九,雖然是些普通玉石,但要找尋同樣顏色也花了不少功夫,每副牌九至少要五百銀。桌椅都是上好的酸枝木,瓷器是姜州的青窯,這場架打下來,至少得賠給賭坊一千兩。

羅觀泰已知不好,終年打雁反讓雁啄了眼,這姓何的小子分明是故意入套,反過來要對付自己。與自己交手的這人武功高強,以他的身手屈身為何公子的護衛,這位何公子莫不是王侯家的子弟。

這個虧認了,來之前羅觀泰便細細看過四周的環境,靠南的窗戶通往內樓,從窗戶穿進內樓,內樓與五大賭廳相連,四通八達,脫身十分方便,老三和莫雷等自己脫了身再找機會來搭救。

打定主意,羅觀泰往後一撤步,左袖揚起,二點白光飛奔嚴勝森的面門。嚴勝森不敢有拳頭硬碰,誰知道飛出來的是什麼東西,萬一有毒怎麼辦?身子一側,讓開白光,緊接着羅觀泰身上的暗器便流星般地飛出,那幾名護衛一看不好,連忙拉着石重仁要避出門外,石重仁哪肯放過這熱鬧,堅持着不肯離開,那三名護衛擋在石重仁的身前,逐漸退到角落。

劉二退到了門口,幾乎可以肯定這位老爺子就是當年的千魔手羅觀泰,身為賭場執事要有好眼力,今天的事要上報給陳爺,以後興意坊絕不能讓這位入內。

從羅觀泰身上扔出的暗器又密又細,嚴勝森防不勝防,只得連連後退。不過也激起嚴勝森的好勝之心,暗器終於用完之時,等你暗器都扔光了,再讓你嘗嘗老子拳頭的厲害。

羅觀泰腳步暗中往南窗移動,將嚴勝森逼開一丈多遠,猛地一甩手,十數點寒光織成網向嚴勝森擲去,嚴勝森順手操起身邊的椅子,在身前輪起椅山,“篤篤”聲不絕於耳,那些暗器都落在了椅子上。羅觀泰腳尖一點,身形朝後越起,松木所制的窗樓一撞退碎,羅觀泰落在了內院的草地上。

“休走”,嚴勝森將手中的椅子往窗外擲出,身形竄起也從破窗中鑽出,朝着羅觀泰的背景便追。劉二在心裏面替窗欞估了價,該賠賭坊的錢一文也不能少。

內樓有八棟三層的高樓,是田少秋、陳安凱和賭坊高層的住處,賭坊每日的收入由專人送進內樓,儲存在內樓下面的地下室內。內樓每天有二十名護衛值守,加上田少秋和陳安凱坐鎮,前來打主意的賊人早就斷了念頭。

田少秋已經打算終老化州,但他牢記着自己是靈香谷的一員,每年從化州給苗寨運去大量的物資,他的薪酬大部分都用到了這上面。靈香谷每年都會派一批弟子到香雪居歷練,擔任賭場護衛或者香雪居的職事,有的甚至被郭懷理聘為商隊的護衛,保護商隊前往西域各國。這種歷練增進了靈香谷弟子的見識,在開闊眼界的同時得到了不菲的收入,每年選拔來化州的人選,靈香谷中都是一場明爭暗鬥。

腳落在柔軟的草墊上,羅觀泰沒有絲毫猶豫,再度彈身而起,射向左側的長廊。對於脫身,羅觀泰很有經驗,當年龍衛數十人在荒山野嶺都圍堵不住他,何況在人頭攢動的賭坊之中,羅觀泰自信片刻之後便能在人群之中消失無蹤。

羅觀泰知道興意坊坐鎮的是通臂靈猿田少秋,這個出身靈香谷的高手不可小覤,不過他很少露面,自己不會運氣這麼差撞上他吧。身形落在長廊上,身後傳來椅子落地聲,嚴勝森的怒吼聲入耳。羅觀泰微微一笑,身似游龍朝着杏花雨的後門掠去。

身為賭坊總護衛,陳安凱的職司其實很清閑,每日早、中、晚三次各抽出半個時辰到五大賭廳轉轉,聽手下的護衛彙報一下,亥末將賭坊一日所得押進地庫。興意坊初開之時,前來滋事、掃場,打銀庫主意的人不少,這兩年興意坊威名遠揚,二三個月也沒有一回事,陳安凱覺得自己身上都快長蘑菇了,着實閑得慌,所以當賭坊來人報他,杏花雪有人鬧事,陳安凱精神一振,匆匆往杏花雪趕。

剛從杏花雨賭廳中出來,就看到杏花雪的窗欞被人撞破,一個身影落地彈起向著杏花雨衝去。好敏捷的身手,是個高手,陳安凱不覺技癢,喝了聲:“朋友,留步。”

一道勁風從手中飆出,擋住羅觀泰的去路。羅觀泰暗道不好,若是被纏片刻,後面的追兵一到,自己便插翅難逃了。氣息逆轉,向前沖的身形詭異地停住,身形輕如飛羽,隨着勁風向後盪起,飄至柱邊腳尖一點,向後的速度猛然加快,朝着遠離陳安凱和嚴勝森的方向遁去。

“好身手”,陳安凱見獵心喜,在後面緊追不放,嚴勝森也邁進長廊,朝着羅觀泰追去。羅觀泰面向追兵,雙手齊揚,飛蝗石、金錢鏢、袖箭、鐵丸等物從袖中噴出,嚴勝森暗自叫奇,這小子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暗器,已經見他射了那麼多,怎麼還有?

陳安凱是靈香谷弟子,是田少秋的孫女婿,田少秋號稱通臂靈猿,除了指他的賭技過人外,在暗器上也是一絕。陳安凱見暗器襲來,不閃不躲,左袖拂出勁氣,右手連閃接下石頭和金錢鏢,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看陳某還禮。”

暗器往來交織,羅觀泰暗暗叫苦,他一面要逃一面還要躲閃暗器,身形慢了許多,嚴勝森避來暗器直接掠到前面,擋住去路,前後夾擊,羅觀泰只得停下身形。

內院中有護衛,遠遠地圍了過來,羅觀泰暗暗叫苦,縱橫江湖數十年沒想到要在這翻船。右側是棟高樓,飛檐斗脊,高約四丈,羅觀泰縱身朝里掠去,他想着登上樓頂,再尋機逃脫。

看到羅觀泰進了樓,嚴勝森大急,這高樓有三層,四方型面積很大,樓中房屋眾多,賊人進了樓內容易躲藏,一不小心便會逃脫。大喝一聲,嚴勝森跟着想掠進樓內。陳安凱身子一橫,擋在他面前,道:“這位壯士,稍安毋躁,樓內是長者所居,不可衝撞。”

嚴勝森哪管這些,要是讓賊人逃脫洛王爺怪罪下來,自己可吃罪不起,自己跟着洛王爺身邊混前程,若是被王爺不喜豈不辜負了材叔的一片苦心。

“讓開”,嚴勝森抬手向前推去,伏虎掌帶着嘯聲威猛向前。陳安凱不閃不躲,抬掌相應,兩隻巴掌印在一處,兩人都向後退了半步,勁風四溢。

嚴勝森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看陳安凱與自己差不多年紀,面帶微笑,不溫不火一副高手模樣。不是嚴勝森自傲,他修習嚴家伏虎真氣有成,在嚴家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便是嚴建材也不是他的對手。在軍營中沒少與人較量,軍情司的好手也打敗過無數,這讓嚴勝森對自己一身武功頗具信心,沒想到興意坊中居然有這等高手。

正躊躇間,猛聽到樓內一聲震響,一股勁風從門內湧出,激得窗欞“格格”作響,一個身影從裡面踉蹌而出,正是剛才逃進樓內的賊人。

陳安凱早有準備,趁着羅觀泰立足未穩,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出手連點,只見羅觀泰像被抽了筋般軟癱在地。截脈點穴之術,嚴勝森眉頭一跳,此法自己聽聞過,據說江安義就會此術,聯想到香雪居與江安義的關係,莫非是他所傳。

門前出現了一個老者,一手牽着一個男孩,嚴勝森知道,通臂靈猿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