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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香雪居的杏花按時開了,粉色的彩霞鋪滿綠色的大地,最是一年春美處。

香雪居開張已經開張五年了,成了化州最有名的勝地,每年杏花開時,天南海北的遊客紛沓而來,欣賞這世間難得的美景。聽到杏花大放的消息,便連方刺史也坐不住了,把政務拋給江安義,帶着家人去了香雪居的住處賞花。

前往香雪居的道路擴成了八匹馬車並行,這樣的道路有四條,以香雪居為中心,通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振威鏢局的威記車馬行每天有數十趟車馬在會野府和香雪居之間往來,六枚銅板就能輕鬆往來,當年與振威鏢局相爭的威武鏢局早已煙消雲散,背後的靠山大都督楊祥亮戰死,總鏢頭章天剛謀逆,威武鏢局被抄,門下的鏢師或坐牢或離散,有的乾脆被振遠鏢局接納,為對頭賣起了命。

章天剛並沒有死,江安義出征戈壁的時候,周少鋒帶人劫獄將他救走,投奔了大齊國。江安義得知這個消息後沉默良久,對他而言章天剛的危害大過楊思齊,妍兒的丈夫李鳴鋒是元天教劉子維的徒弟是章天剛透露的消息,這件事江安義誰也沒有告訴,如果大齊國用這個消息來脅迫自己,自己該如何處置,章天剛跑了,麻煩沒有斷。

昨日接到陳漢送來的消息,莎宿朝局穩定下來,隆蓋上朝理政,羅娜在後聽政,吐樂贊為大相具體處理朝政,吐樂贊已經暗中派人與大齊國約定共同伐尉車國,算算時間差不多發動了。尉車國毫無查覺,老王遭受喪子之痛已經奄奄一息,二王子伯廉和三王子莫威已經返回缽石城爭奪王位,兩人各有一班人馬支持,每日在朝堂上爭論不休,不知琅洛和楊思齊提兵勒馬,隨時準備發動攻擊,而索圖和卡明斯也送來騰恭立的回信,多謝他的提醒,準備趁火打劫。

江安義把陳漢的諜報放在燈上點燃,西域之亂已經播下種子,等它開枝散葉還早,也不知到時自己還在不在化州。自己從莎宿國回來時路過軍寨,金礦已在開挖,累死了近百名馬賊,對於這些人江安義不會憐惜,這些無惡不做的人早死早超生。

軍寨的修建不盡人意,戈壁沒有樹木也缺少大石塊,靠着從關內運送物資太過昂貴,要知道江安義要在戈壁立兩個大軍寨,四面漏風的寨牆可攔不住瘋狂的馬賊,更不用說西域的軍隊。

回到會野府,江安義把李來高找來,讓百工科研製在戈壁就地取材,煉製磚塊的辦法,戈壁中粘土不少,應該能煉製出青磚,有了磚砌的寨牆,要在戈壁立足就容易多了。李來高很感興趣,親自帶了二十個百工科的工匠隨同何希桂的一千五百輕騎前往戈壁,安勇在戈壁已經呆了五個月,該換防了。

江安義已經去信讓冬兒帶着晨智和韻思回平山鎮侍奉老娘,而讓思雨帶著兒女來會野府與江安勇團聚,相比之下思雨和江安勇聚少離多,江安義深感對不住他們夫妻。

香雪居的杏花開了,會野府百姓家中房前屋後的桃李杏也開了花,整個會野府都飄蕩在清香之中。江府種着的幾株梨樹也開了花,白清如雪,素潔淡雅,晚來無事,江安義喜歡坐在梨樹之下淺飲幾杯,花香伴着酒香,日子過得舒美。

香雪居是集觀賞景色、歌舞娛樂、酒館茶樓、青樓賭場於一身的場所,每年大北田溝的杏花開放的時候遊玩的人都數以千計,隨着香雪居的名氣越來越大,這個人數還在滾雪球的增長,現在不光并州、青州、雷州的達官貴人們會來,甚至遠在福州、晃州、端州都有人專程前來賞景玩樂,永昌帝都中的公子哥兒提前一個月便藉著由頭前來。化州在世人的心目中已從滿目荒夷的百戰之地向著馬文翔當年在碧漪園文會中所述的化州靠齊,談起化州如果不讚歎兩句“天蒼蒼、野茫茫”、“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一準被人鄙夷。

這兩年郭懷理把掙來的銀子不斷投入購買田地、興建房屋、打理景緻,眼下香雪居已經佔地四百餘頃,能同時容納六百餘人食宿玩樂。香雪居的火爆帶動了周邊村落民居、小店的生意也興隆起來,便是騰間屋給遊人住的收入抵得上種地的一半收入,無數人因香雪居而受益。

等化州的有錢人明白土地是最值錢的東西,大北田溝風景最美的四百頃地都落入了郭懷理(彤兒)的手中,這些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香雪居的附近購地,原本四百文一畝變成了十兩銀子的天價,即便如此新任的烏峰縣令姚文清下令沒有他的核准嚴禁香雪居附近的土地。

普通人有錢也買不到地,但像寧老爺子這些化州的權貴以及世家、京中的顯貴自有辦法,很快香雪居附近的官地被變賣一空,無數別緻的宅院像雨後的蘑菇般冒出,成為這些權貴們度假、接待客人的別苑,無數權謀、交易在香雪居以及周邊達成,無形之中香雪居已經從娛樂場所蛻變為交易中心。

從烏峰縣城前往香雪居不到二十里,官道上車馬往來不絕,六匹高頭大馬護衛着中間的一名少年郎向著香雪居的方向行去。大道之上香車寶馬不斷,但這七騎依舊惹人注目,那些騎馬的衛士個個孔武有力,彎弓挎劍,一看便是豪門子弟出行。

“嚴大哥,前面那輛大車車身上有個威字,應該是威記車馬行的吧。方刺史規定車馬靠左而行的法子真不錯,這麼多車馬井然有序,帝都也應該照此規而行。觀風使每年奏報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像這等有用的東西倒不見他們說一聲。”車馬太多,行進的速度不快,隊伍中的錦衣少年郎東張西望,看到大道上的車馬一來一往分成兩邊,有些驚喜地道。

少年郎身旁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目光凌利地掃視着四周,身子隨着馬匹邁動輕輕搖晃着,一看便知是個弓馬嫻熟的高手。聽到少年郎發問,嚴勝森收回目光笑道:“仁哥兒好眼力,前去香雪居的載客馬車八成都是威記車馬行的,一來威記動手最早,二來後面有人。”

少年郎似笑非笑地道:“你是說江師吧,朝庭可是有明規不許官員與民爭利,讓御史聽到你的話可免不了彈劾江師。”

嚴勝森臉一白,分辨道:“仁哥說笑了,我哪敢說江大人的壞話,咱天仁哥你在烏峰縣也聽到了,江大人在化州可是好名聲,這香雪居為烏峰縣每年至少增加了三萬貫的商稅,這附近的百姓哪怕是出租自家的房屋也能攢個三五貫,這可都是江大人的德政。”

少年郎嬉笑道:“我姨夫誇你是百戰驍將,要不是為了我可捨不得讓你跟我來并州,怎麼提到江師你怎麼一副熊樣,這可不像姨夫口中的你。”

嚴勝森一挺胸膛,傲然道:“不是末將自誇,面對漠騎和西域人末將從未膽怯,手中鋼刀斬過數十名敵騎。末將在會野府外親眼目矚過江大人沖陣,自嘆不如。軍中男兒誰不對江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跟着這樣的將軍能打勝仗、也能立功受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