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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天豪帶着饒思安等人反將楊思齊圍住,只要江安義一聲令下便準備大打出手。

楊思齊道:“江老闆,你我各為其主,但也用不着一見面就打鬥。前次在蒼穹山中,你我便各取所需合作愉快。楊某沒想到能在缽石城遇到江老闆,恰巧有筆生意要跟你談。”

江安義擺擺手,示意朴天豪等人退下,眾人退坐在周圍,把最裡面的桌子留給了江安義和楊思齊。楊思齊看着滿桌的酒菜,笑道:“江老闆是個會享受的人,聽說這次率軍清剿紅柳河鎮搜颳了不少財物,馬賊在梟鎮會盟,你又前去弄瞎了漠北鷹埃爾哥的眼睛。都以為江老闆回了化州,沒想到你神出鬼沒居然來了缽石城,我明白了,江老闆是準備對西域用兵了。”

這瞞不住人,江安義索性不說話,替楊思齊倒了杯酒,指了指桌上的東西示意楊思齊邊吃邊談。吃了幾口菜,將杯中酒飲盡,楊思齊道:“江老闆,明人不說暗話,你對西域用兵大齊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江安義冷笑道:“你大齊國好趁機壯大,在西域呼風喚雨。”

楊思齊道:“我大齊國只想偏安一隅,並不想也沒有能力東進。要知道鄭國將來即便能攻佔西域諸國,也不可能在西域立足。”

江安義沒有反駁,取勝是一回事,佔領又是一回事,鄭國與西域諸國在體貌特徵、風俗習慣、傳統禮儀、政治體制等各方面都不同,不可能單靠軍隊駐紮來佔領,真要想將西域歸入鄭國統治至少需要兩代甚至三四代人的努力,而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江安義與張克濟商討過攻佔西域國家後該如何守住,除了軍隊高壓、減輕稅賦、尊重風俗外,最主要的一點便是以夷治夷,通過親鄭的西域人來統治西域,這樣才能減輕壓力,循序漸進地達成目的。

楊思齊見江安義不做聲,知道自己切中其要害,繼續道:“大齊國對鄭國朝庭來說是叛逆,但終是鄭人組建的國家,對故土有感情,若鄭國真能反攻西域,大齊國願意幫忙,這是兩利之事。大齊國在西域有些年頭,與一些國家打過交道,有些事由大齊國出面要方便許多。說句誅心的話,你將來說不定有用到我們的時候。”

這便是以夷治夷之策了,不過在江安義的心中,這個治夷的夷並不是大齊國,而是莎宿國,隆蓋會成為莎宿國國主,自己這個做爹的替兒子壯大勢力,又親近鄭國,是一舉兩得的事。

楊思齊不知內情,見江安義依舊不做聲,有些發急道:“江老闆,你我雖是對手,但也算英雄相惺,楊某並無欺詐之言,相信你也不是迂腐之人,這是合則兩利的好事,你總不會逼着我與西域人聯手對付鄭軍吧。”

江安義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不能答應你什麼,等真到了那一天再見機行事吧。”

楊思齊點點頭,笑道:“是楊某心急了,此事你我心中有數即可,屆時再談。江老闆,你喬裝來到缽石城,不知所為何事?總不會閑得無聊前來參加阿彌陀佛聖誕慶典吧。”

江安義微微一笑,道:“自然有事,不知楊兄此來又是為何?”

楊思齊道:“這便是我要與你談的生意。”

江安義推了推酒杯,盯住楊思齊的眼睛,調侃道:“楊兄也是喬裝而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楊思齊淡淡地笑道:“江老闆來得,楊某難道來不得。不過江老闆說對了,楊某此次前來是受人之託,刺殺尉車國大王子卡絡索。”

江安義一驚,這麼大的隱秘楊思齊居然直接告訴了自己,對自己可夠信任的,想拉自己下水門都沒有。嘴中輕笑道:“楊兄果然非常人,所行皆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小弟佩服。”

楊思齊看到江安義一臉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道:“尉車國主老邁昏庸,國事糜爛,大王子卡絡索雄才大略,一心要重振尉車國,若是他即位對大齊國、鄭國都不是好事。”

江安義反駁道:“一個好武的尉車國定然擾得四鄰不安,對我大鄭來說是好事,我巴不得看到。若是卡絡索有膽東侵,江某定會讓他有去無回。”

楊思齊露出一絲詭笑,道:“聽說江老闆與莎宿國的交情不一般,卡絡索準備慶典之後對莎宿國用兵,明年是莎宿國小王子親政的日子,江老闆莫不是想借道前往莎宿國觀禮?”

江安義心中一沉,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當年他從北漠逃走,路途中結識吐樂布商隊的事瞞不過有心人,羅娜與他交往商隊的人更是有目共睹,楊思齊不難打聽到。隆蓋王子的身份一直受到質疑,黑髮黑眼讓人聯想到隆蓋的父親極可能是鄭人,知情人很容易聯想到江安義身上。

“尉車國比起莎宿國要強大,卡絡索想通過對莎宿國用兵建立聲望,平息國內的矛盾,又可通過以戰養戰壯大尉車國。”楊思齊道:“不瞞你說,大齊國的克托特縣奪自尉車國,我擔心卡絡索會來討要,大齊國基業尚淺,不能損耗實力,刺殺卡絡索對大齊國來說是個好選擇。”

江安義冷笑道:“在缽石城刺殺大王子,楊兄真會異想天開,江某可不想吃力不討好,白白送命。”

楊思齊道:“此事確有幾分風險,不過我也有些安排,若是能做成尉車國定然大亂,無力對外用兵。我與江老闆做個約定,你不必涉險,若看到有機可趁不妨祝我一臂之力,以江老闆的身手要脫身應該不難吧。”

江安義在心中權衡着得失,楊思齊繼續道:“江老闆若是願意,我會在明天酉正來這個酒館與江老闆細談。”

站起身,楊思齊笑道:“多謝江老闆的招待,告辭了。”

朴天豪以目示意,是否要跟蹤楊思齊的落腿處,江安義搖搖頭,細細思量着楊思齊的話。如果能殺死卡絡索確實是件好事,至少莎宿國免除一場兵禍,聽楊思齊的話中之意已有安排,以江安義對楊思齊的了解,此人行事慎密,應該有一定的把握。

行事不慮其成先慮其敗,江安義想了想如果楊思齊刺殺卡絡索失敗對自己會有什麼影響,楊思齊會不會栽贓告訴尉車國鄭國化州的經略使參與了暗殺。仔細思量過後,江安義排除了這種可能,畢竟楊思齊要求到他的地方更多,不會因小失大。

第二天佛門法會開始,尉車國國主早就在王宮前廣場上搭好了十處法台,請十名高僧登台講法。王宮前的勃曼尼廣場面積足有二百畝,是西域國數一數二的廣場,廣場四周立着高高的古柱,講述着尉車國當年的雄風。不光是王城廣場上有高僧講道,缽石城內到處可見身着僧袍的僧人講法,這場佛門聖會要延續七天。

因為法會,外城、內城、宮城之間的門禁開放,百姓可以到宮城廣場上聽高僧講道,江安義隨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通過內城與宮城間的門戶,身着盔甲的守衛軍防守嚴密,進城的時候告訴眾人不準帶兵器入內。

勃曼尼廣場上石柱披着錦帶,十座高台上面經幡飄舞,香煙繚繞,台下一圈黃袍僧人手持法器低聲誦經,高台之上擺着香案,香案後設着蒲團,講道的法師還沒有到來。廣場上的空地擺滿了蒲團,有侍者引導着眾人落坐,不準隨意走動,江安義來到廣場時,廣場上的蒲團差不多快坐滿了,江安義找到處空處坐下,看樣子蒲團坐滿後便不會再放人入內。

沒過多久,鐘磬、鐃鈸的聲音大作,江安義注意到正前方王宮入口處儀仗出行,尉車國主跟十位高僧出來了。江安義所坐之處靠進王城入口,他看得清楚十名身穿大紅僧袍的大師步行魚貫而出,後面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頭戴王冠衣着華麗,應該是尉車國國主了,他的身後是王子、大臣們。僧侶在王城前面向王城站住,尉車國主率領着身後眾人跪地參拜,江安義隨着眾人也拜倒在地。

十名大師受了一拜,雙掌合十還了一禮,開始登台帶着眾人誦念,江安義聽不懂但知道是天明國的梵語,佛門始興於天明,他曾在明普寺中遇到天明國來訪的僧人,聽他們說過這種梵語。言語不通只能含糊其詞,當眾人念誦阿彌陀佛的時候大聲附和,經文尚未念完,江安義注意到尉車國國主已經悄然離開,估計是年歲太大不耐久坐。

江安義打量着國主身後的三人,這應該是尉車國的三位王子了,楊思齊要殺的卡絡索不知是誰。三個人年歲相差不大,但江安義的目光落在卡絡索身上,此人端坐如松,目光敏銳,另外兩位王子與他相比差得太遠。

轉動着目光,江安義惴測楊思齊不知身在何方,今日法會他肯定會來,要刺殺卡絡索肯定要打量一下地形。廣場上空空蕩蕩無處藏身,四周的石柱高有三丈,根本無法藏身其上,要想刺殺卡絡索只有近身行刺,可是守衛森嚴,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卡絡索。江安義微微一笑,今天晚上到酒館聽聽楊思齊能想到什麼辦法,若是方便便順手幫他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