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驚動了屋裡的人。
小白鴿從炕上下來,匆忙套上鞋子,身形矯健的一步就竄到門口,大眼興奮,攥緊拳頭,想給門外人一個迎頭痛擊。
丁小小几步趕上前,拽住她,豎起的手指輕壓嘴唇,“噓”了一聲。因為敲門聲是在隔壁。沒有敲她們的門。凝心盤膝坐在炕上,睫毛動了動,睜開那雙漂亮的眼睛。她是一個多小時前醒過來的。被那種奇怪的石頭侵入到體內的異種能量已經被她完全的凈化驅除了。傷勢盡復。
她已經從丁小小那裡聽說了目前的情勢,就算不是為了自己,為了幫助救了她一命的丁小小等人,也無條件的表示,會幫把手。她表現的很沉穩,神態是沒有絲毫變化,白髮白衣,容顏精緻嬌美,像是從畫裡面走出來的一位氣質毓秀恬靜的古典美人。
聽到裡面沒動靜,外面的人又敲了幾下門。噹噹……
左遷示意別離去開門。後者將一直擎在手裡始終沒有放下來過的槍,輕輕地豎立起來,靠在門後的牆壁上。又把衣服下面被頂得鼓起來,很是顯眼的腰部位置往後擼了擼,將前面的手雷全部擼到後腰上,擠到了一起。
撲落撲落衣服前襟,扯着衣角向下稍微用力扥了扥,檢查後,沒發現有扎眼的地方,才走到門口,一邊嗓音低沉地問着,“誰呀?”一邊打開門。
雨點潮氣伴隨着涼風涌了進來,潤了別離的臉。老兩口一臉的憨厚樸實,眼神渾濁,似乎是在這種情況下看不清楚,迷濛地轉了好幾下腦袋,在身邊那個扎着羊角辮的**歲女孩扯動衣角幫助下,才看清楚站在門口的人。
老頭弓着身子,有些畏縮拘謹地說道:“夜了,怕您幾位餓着,趕忙做了點東西,就是一些棒子麵餅子和早年存下來的山貨野味,家裡老婆子的手藝還算好,山裡人的條件就這樣,希望您幾位別嫌棄。”
讓出半個身位,躲在老頭後面的老太太也在旁邊一手扯着老頭子的側腰衣角,藉此壯着膽子點頭哈腰地幫襯道:“您幾位多擔待,別嫌棄別嫌棄。”使勁扥了扥老頭子的衣服,老頭才好似猛然間的回悟過來,雙手遞上看樣子得有十來斤重的大食盒。
羊角辮女孩牽着老太太的手,舔舔嘴唇,咽了下口水,眼睛一直盯着食盒再看,怯生生道:“吃。”
老太太回手寵溺的在她腦袋上輕拍一下,哄着她,“家裡還有,這是給叔叔大大他們的。等下咱們回去吃,回去吃啊,囡囡乖。”
女孩嘟起嘴巴,低下頭,但眼睛還在盯着食盒,又咽了下口水。
門口的年輕人沒有接食盒,表情僵硬,這副樣子落在老兩口眼裡,他就好像是個性格冷淡,不善於言笑的孩子。所以臉上的笑容很難看。
“謝謝兩位好意,我們的晚飯自己會解決。辛苦了,請回。”
“啊?可是這、這?”老頭滿臉為難,遞過去的食盒沒收回來。老太太在旁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啊,這都是家裡的飯菜,還熱乎着呢。你們這些年輕人哪,就是不知愛惜身體,那些麵包什麼的速食食品哪兒能跟家裡的飯菜相比呢?孩子,別推辭了,趕緊收下,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
“是啊是啊。還是收下吧。”老頭子雙手提着食盒上面的挎藍兒,又往前送了送。遞到了年輕人的胸膈位置,眼見着就挨到他身上。年輕人後退一步,單手擋住食盒,“我說了,謝謝,不用。”
“唉,孩子啊,你這人咋這麼犟呢?要不問問那位先生?”老太太說完,斜眼往屋裡瞅。
羊角辮女孩一邊跨到門口,前探着嬌小的身子也好奇地朝裡面看。年輕人撫上女孩的腦袋,輕輕把嗓子眼裡發出一聲像是輕哼又像是其他什麼怪異腔調的女孩推了出來,“乖,跟爺爺奶奶回家,別鬧。”
年輕人阻在門口,沒有讓開的意思,對老兩口冒雨而來的好意表示接受並感謝,但東西,他堅決不收。
無奈之下,老兩口只能領着小女孩轉身走了。目光冷徹的看着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屋內。年輕人才關上門。
“先生。”
“很好,應付的不錯。”
左遷一誇他,別離就有點臉紅,緊張。哪怕是最普通的讚許,他也會激動老半天。就像是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現給家長看的孩子。他要表現得更好,聽到更多讚許,那樣一來,早晚有一天,先生會允許他叫一聲……師傅!
轉回身去剛要把豎在門後的狙擊步槍拿起來,左遷道:“先放那兒吧。沒事的。那些人想要有所動作,也得在後半夜。”
別離“哦”了一聲,沉默了下,道:“先生,我覺得那對老夫婦表現得有些過了。”
左遷招呼他來到炕沿邊坐下,“說說你的想法。”
別離表情拘謹,略顯緊張地斟酌了一番措辭,道:“低聲下氣,點頭哈腰,做作的痕迹太明顯了。”
左遷含笑着讚許地點點頭,而後眼神變得冷冽,哼了一聲道:“他們那是想讓我們放鬆警惕,好藉機打探虛實,哼,怪物就是怪物,人性已失,哪曉得過猶不及的道理。這就叫自作孽。”
別離又道:“還有個事情我覺得不對勁。”
“是不是哪個扎着羊角辮的**歲小女孩?”
“是,不瞞先生,我從那個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氣息,像是殺意,一個小女孩身上,是不可能產生那麼濃郁的殺意的。或許,是我感覺錯了吧!”
“不,你沒看錯,也沒感覺錯。感受到殺意的時候,是不是你把手放到她頭上的那一剎那?”
“是的先生,沒錯,就是那個時候,一瞬而過。如果不是我以前……所以我對身懷殺意的人很敏感。感覺很少出錯。只是,她、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啊?難道也是變異人?”
“變異人是介於人類與野獸之間的特殊存在。他們的外在形象與本體之間關係不大。別說一個**歲的小姑娘,就算是三四歲的孩童也有可能。如果你以後碰到,千萬不可心懷憐憫,一定要第一時間射殺。如果任由他們搶先動手,現在的你根本就沒有還手機會。”
聽到左遷這番叮囑,饒是心性冷酷,以前作為殺手出身的別離也禁不住在心裡打了個寒顫。果然,人都是不經歷不成熟。
不經歷,就不知道外面世界之大,之廣袤,之神秘,之危險。
“你從那個小女孩身上感覺到殺意,這也很好解釋,她們的思維是獸性作為主導,對侵入自己領地的一切外來者都視為敵人。”說到這裡,左遷笑道:“你摸她腦袋,就等於是入侵了她的私有領地範圍,直接威脅到了她的安全,她當然想要殺掉你。”
這個時候,丁小小的悅耳嗓音從牆洞那頭傳了過來,“左叔,你們現在方便嗎?凝心想過那邊去拜訪你。”
“凝心?”左遷眉頭微皺,哦,他猛然想到,是那個雙瞳族的女孩。
“過來吧。”
得到左遷允許後,對面隱約傳來女孩們小聲交談的聲音。不一會兒,三個女孩魚貫地從牆洞鑽了過來。
丁小小走在最前面,白髮白衣的凝心居中,小白鴿押後。
一身白衣勝雪,氣質溫雅恬靜,宛若畫中仙子的凝心朝左遷施了一個古怪的禮節。應該是她們族中晚輩拜見長輩時的那種禮節。
“雙瞳族凝心,拜見左先生。”
“凝心姑娘你好,無須多禮。身體沒大礙了吧?”屋子裡擺設簡陋,除了炕沿邊上,沒有其他地方可坐。而且炕上此時又躺了個大男人,佔據了很大一塊地方。這種情形下再邀請一個年輕女孩坐炕上,明顯不合適。索性,大家就都站着談話吧!
“謝左先生關心,凝心身體已無大礙。這會兒過來,除了拜見左先生以外,還要感謝閣下救助之恩。”
“姑娘多慮了,是小小她們兩個救了你,與我無關哪?”左遷玩笑道:“姑娘感謝我,豈不是拜錯了廟,上錯了香嗎?”
凝心搖頭,她的一句話,讓左遷秒懂了。
“凝心真心實意地要感謝閣下的厚德仁慈,因為,凝心是異族。”
左遷擺擺手,示意凝心無須介懷,他嘆道:“地球人與宇宙四大種族互相敵視,這是大環境所致。但一個種族,不是個人,是龐大的族群團體,難免良莠不齊。宇宙種族未必全是壞人,地球人也未必全是好人。我們為人做事,全憑本心即可。”
“左先生句句珠璣,凝心謹記。”
接下來,又聊了些別的。越是與左遷交談下去,凝心越是佩服這位中年男人。他知識豐富,涉獵極廣,就連四大宇宙種族的事情他也都知曉不少。
眸光轉動,看到躺在炕上的唐飛,凝心問道:“那位唐先生,他?”
“哦,身體有些微恙。”
“丁姑娘曾與我談論過這位唐先生,不知左先生能否容許凝心幫點小忙?”
“姑娘的意思是?”
“我有辦法讓這位唐先生蘇醒過來,不過請左先生放心。這算是我族的一種秘術,不會影響到唐先生腦中的異種能量。只是暫時將那團能量暫時封印。這樣一來,唐先生就會和正常人無異,再也不會被嗜睡的這種癥狀困擾了。”
左遷一聽,這個辦法不錯。當即客氣道:“那就勞煩凝心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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