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怪异，左迁似乎……隐藏了更多秘密……

铁头下车前，身体半侧，扭头看着唐飞。因为车内灯光和所站的位置角度关系，他脸上多出一些阴影，使得他的光脑壳以及脸部的五官轮廓更加形象立体，像极了明暗对比强烈的具象油画。三天来一直锁着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似是放下了什么心事。挤出一丝笑意，道：“小心。”

“你也小心。”唐飞微笑回应，心思一动，忽然开口叫住他，“铁头……”

“嗯？”车厢内空间相对狭小，身高将近一米九，肩宽背阔，高大健硕的铁头站不直，只能弓腰低头，横在车门口像堵墙，结实，厚重。有这样的一位队友，能给人带来一种极大的安全感。

唐飞在座位上俯身拾掇自己行军包，抬头道：“哦，没事。小心。”

“你也是。”

几句没营养的简单交流结束，唐飞整理好自己该带的准备，单手拎枪，身后背着大大的行军包跟在铁头后面下了车。左迁还是那身打扮，格子围巾，皮质长风衣，轻手轻脚，身无长物，算是所有人当中最清闲的一位了。

下车后，外面很黑，适应了一会儿，唐飞能依稀看到那些佣兵的轮廓，看不清面目长相，看不出人形，棱棱角角，应该都已经全副武装了，难怪能感觉到弥漫在周围的杀气。身后传来脚步声，唐飞转身看去，从身形上判断，应该是那三位神秘雇主。他们终于露面了。

大家正前方是愈来愈稀薄的白雾。其实肉眼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而且里面安静了许多，几乎听不见任何异常的响动。白天的兽吼嘶嚎也很诡异的消失了。

子午交替，天地之气紊乱，尤其是正当子夜，是天地间阴气最浓的时刻。这种说法有些玄学味道，但存在即合理。有些东西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唐飞现在宁可相信变异兽集体蛰伏，是因为受到了天地间不明气息的影响或者说限制。它们能与人为敌，但再厉害也抗不过天地之威。这样一来，等下进去或许会安全很多。

……

此行被雇佣来的十三位佣兵面对着三位神秘老板，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明白此行的任务，该做什么大家心里有数，没必要多费口舌。

其中一位神秘人走出来，此人开口讲话，依旧是沙哑苍老的声音，不知是本人原声，还是刻意做作，“诸位都是一方高手，身手不凡，接下来还多有倚重，拜托了。”

初次会面，也是一声拜托了，现在还说同样的话，希望真是客气之言，到里面之后，别出什么变故才好。

不知为何，到了此时此刻，唐飞心中莫名地升腾起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枪，反手拍了拍身后的背包。那里面有足足十公斤的高能炸药。只要插上现成的雷/管，可以随时引爆。这都是他经常使用的保命玩意儿。

与其相信人，不如相信这些威力强大的死物。他独自闯荡以来，之所以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凭借的就是这一信条。

三个人在前面带路，左右各有四个人，三位神秘雇主被护卫在中间，唐飞和姚唯殿后。

都是经验不差的佣兵，众人摆出标准的护卫队形走进了白雾里面，踏入了闻名世界的禁地之一，生死涧。

唐飞以前只是听闻过这个地方，但从未踏足。一个是担心实力不足，不想来送死。再一个，他也对这里面所谓的天才地宝不感兴趣。

他总认为，物有天缘，人有机缘。举世难寻的好物件，不可强求，有缘自会得到。

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能感觉到周围加重的潮气湿意，落在皮肤上，有点毛毛雨的感觉。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还能看到天上稀疏的星光，但此时此刻，什么也看不到了，到处都是一片黑。

佣兵们的基本装备里面都常备手电筒，但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不会打开，因为很多变异兽对光线敏感，刺激之下，会对产生亮光的对方发动疯狂攻击。所以佣兵界有句行话，叫宁肯黑一里，不肯亮一寸。

周围黑得沉凝厚重。在场都是成年人，如果只是黑倒也不怕，关键是周围太安静了，死气沉沉，只有他们这些人走动的脚步声。

这种情况下容易使人产生一种错觉，有无数只眼睛隐藏在黑暗里，在盯着他们这一行人。

毛孔紧缩，汗毛乍起，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唐飞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险境，有几次差点死掉都没真正的怕过，但这一次，有点怕了。

不是怕死，当佣兵，早晚有一天会横死在外，这是佣兵不可逃避的宿命。生与死，也就睁眼闭眼之间。

他怕的是，会不明不白的死掉。他怕自己会撞上某种诡异的死亡方式。

募然，响起一阵雄壮豪迈的军歌。歌声嘹亮，在如此静寂的环境当中，唱歌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要大上很多。

听声音，是克里木。唐飞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当时就是在唱这首名为“踏征程”的军歌。是首经典老歌，几十年前曾在部队里广泛流传。

死寂的沉静被这首老歌突然打破，莫名地，在场的佣兵们都感到了一阵轻松。好像压力瞬间就减少了好多。这个样子才对。大家都沉默着一声不吭，明显是自己给自己压力，自己吓唬自己。克里木越唱嗓门越大，后来干脆就不是唱歌词了，而是喊，扯开嗓子大声地在喊，词儿喊得很清楚，但曲儿乱七八糟，调不成调。

旁边有熟悉这首歌的，也跟着嘻嘻哈哈喊了起来，一时间，各种狼嚎，各种破锣嗓子混在一起的声浪直冲云天。唐飞也记得这首老歌的歌词。小声哼着，渐渐也跟着唱了起来。

背起行囊，

握紧钢枪。

站在村西路口，

告别白发苍苍的爹娘。

亲人啊，不要悲伤。

为了祖国，

为了我可爱的家乡，

我将踏上征程，奔向远方。

胸膛咆哮，

热血激昂。

任他狂风骤雨，

意志无比坚强。

炮火在肆虐，

大地在哀伤。

我无惧死亡，

愿为无边屏障。

踩着强盗尸骨，

踏碎豺狼脊梁。

为了胜利，

我将踏上征程，奔向远方。

……

歌词简单，通俗易懂，但词意能让人热血沸腾。难怪早年能流传那么广。

压力恐惧减少，一行人前进速度逐渐加快，眼前忽然出现光亮。很突兀。

流动的光亮。像是在天上飘动的光带，又像是在正前方百多米以外分散开的彩色流光。更像是极北之地在夏至时分才能出现的极光，五光十色，如梦似幻，美丽而绚烂。

“这是什么？”

众人下意识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奇景，议论纷纷。

而就在这个时候，姚唯突然“哎呀”了一声跳脚大叫，神情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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