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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時恩一驚,但覺這聲音飄忽不定,似近似遠,以自己的能耐竟不知它是從何方傳來。他連忙放識打量,就見莊裡庄外諸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高矮胖瘦不一,有獨自前來的,也有與同門親友相攜而至的,實分不出是何人所發。

他的心陡地一沉,知道有高人在此。又掃視了幾遍,驀地瞳孔一縮,發覺人群中有一老者,與一壯漢與眾微有不同,看其修為也就在元嬰之境,但其氣息卻伸漲不定,如淵如獄,似海潮澎湃一般,要非自己眼利,換作別人端地看不出來。

他不敢確定剛才的聲音是這二人中的哪一個所發,抑或是旁人,心下不由一凜,大覺如芒刺在背,似這人群之中伏着幾頭猛獸,在相機而動。

他心道:“這等糾紛怎把這些怪物給引來了,還是那事情泄露了?可是此事極是隱秘,他人又怎會知曉?”知這一時難以確認,又想:“那傳音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眼前此人竟非紀白神劍?”

他心中一時如波濤一般起伏不定,既驚懼於這些高手因何而來,又在琢磨這傳音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別人利用他來試探紀白神劍,還是真的在提醒他?但知這提醒也端非好意,而是意圖他來對付眼前的這個少年。

他想道:“這紀白神劍已有多年未曾現身,關於他失蹤的傳言四起,怎地突然冒了出來,看來這傳音十有八九是真的。不過這人傳音絕非好意,乃是想看我與那假冒之人火拚而已。可是此劍又不能不索回,算了,我便仍按既定之策而行,他們未必知道我的謀算!”

他這番尋人思索也只片刻工夫,別人還道他在為葉求知的話感到為難,卻又哪知他就在這一小會兒的時間裡,心裡已掀起了滔天波瀾,就算是葉求知也是不知。他說道:“前輩這不是逼我嗎,除了敝派那把祖傳之劍外,晚輩還能從哪兒再尋來兩把好劍?”

葉求知道:“那就是你的事了,這把劍就行且押下了,你什麼時候找到就什麼時候歸還。”

穆時恩道:“前輩又何必如此不通情理,此不是強人所難嗎?”

葉求知目光一寒,道:“西風山莊不是別人想挑戰就挑戰,想討還就討還的地方,亦不是什麼雜耍的所在,任人聚集看戲,還不退下了。”

不當劍聽了這句,暗地裡贊道:“這才是神劍該有的氣魄,哪容得他人在面前嘰嘰喳喳,多嘴饒舌!”

眾人聞之莫不心下一凜,這西風山莊隱忍多年,看來是要拿這青梁派來立威了。這穆時恩做得確實也有些欠妥,他自以為自己做得漂亮,有禮有節,矯飾幾句,說當著眾人之面向西風山莊道歉,顯得誠懇已極,但卻不知這仍難掩挾眾意而行逼迫之事,也難怪紀白神劍會動怒了,他這是要敲山震虎啊,此話固是對穆時恩所說,又何嘗不是說與大家聽的,尤其是最一句,不無警告之意。

試想此來的有多少人不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情而來的,此實是對西風山莊的不敬,再加上之前的西風山莊為流言所擾,威名不再,此刻青梁派撞在槍口上,正好做了那儆猴之雞,紀白神劍要是歸還了那劍才是怪事。如此一想反不覺得紀白神劍強橫了,而是理所應當,相反對青梁派不喜起來。在場中有不少門派曾受過孔有方的折辱,如今有紀白神劍代為出頭,向其門中長輩喝斥,大覺痛快,雖然他們也受了紀白神劍的警告,但紀白神劍是何許人也,有了他在,在場中人早沒了當初對西風山莊的輕視之心,金州人氏這時反隱隱以紀白神劍為榮,恢復了對西風山莊以往的尊敬。

對於眾人的心態,葉求知一無所知,他只是想喝退青梁派等人而已,不想這一喝,卻喝來了西風山莊以前的威風,當然這全要歸功於紀白神劍的威名。

穆時恩這時也琢磨出味來,暗怪自己自以為是,辦岔了事,以為有眾人在,西風山莊就絕不會昧了自己的劍,卻不想西風山莊此前飽受流言輕視,自己率了眾人上門,豈不是要西風山莊好看嗎!西風山莊惱怒之下,縱有歸還之心也是萬萬不還的,否則哪還會有顏面在。

正在他懊惱失策之際,忽又轉而一想,這人很可能是假冒的,為何卻一力要維護西風山莊,難道他是西風山莊請來的高手不成?抑或此人的真假連西風山莊也不清楚,他之所以不想還劍,要麼是看中了此劍,要麼是另有所圖?

穆時恩的心一下子熱了起來,怦怦直跳,此人一心保劍,難道是自己的計劃成功了?可現在劍就在此人的手中,他得手後又為什麼還不走呢,非得留下來面對自己?

他一時喜又一時不解,便在這短短的瞬間轉了無數個念頭。他最後想道不管如何也要將劍拿回來不可,此人不知真假,不妨先試試再說,抱拳說道:“在下無意冒犯前輩,雖知敝派有錯在先,那不肖弟子得罪了貴庄,但那把劍卻是祖宗之物,萬不可丟,所以只好厚着臉皮來上門腆要,萬望前輩不要誤會。”

葉求知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穆時恩見他不為所動,又深躹了一躬,說道:“在下等人此來乃是誠心誠意地向貴庄致歉,還望將祖上之物賜還?”心想:“我如此低聲下氣地求懇,總給足你西風山莊的面子了吧,你此時便還了給我,也已不損你的威嚴,別人只道我青梁派已向你服軟。”

那幾個青梁派的元嬰見師叔連連行禮賠罪,也只得跟着下拜,心中又羞又惱。眾人看到穆時恩竟不顧化神之尊,一再賠禮,心下暗服此人的隱忍之力,齊看向葉求知,瞧他怎甚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