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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齡被點了名,只好出班彙報。什麼翟讓對近期巨變心生警惕,翟摩侯又在邊境屢屢挑起摩擦以為試探啦;蕭銑派兵騷擾南陽郡,被段志玄以數百破數千、剛被攆回老巢又心有不甘的增兵谷城啦;李建成搬空了河陽倉,又把算盤打到了興洛倉,派人前來借糧啦;滎陽、襄城近一個月光晴天不下雨,糧食收成要夠嗆啦等等,沒一件是小事,要放在以前他早就該開始危言聳聽的嚇唬楊霖了,今天卻講得心不在焉。

房玄齡一說完,楊霖立刻就是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而且照舊的自己不肯動腦子,什麼破事能推多遠就推多遠:

“唉呀!老房你這麼一說本王怎麼覺得咱們要完犢子了呢?大夥都說說,咱們得想些什麼辦法把這些破事扛過去啊?”

眾人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就是沒人接這個茬。這就不對勁了,以前開會大家發言都很積極的嘛。

於是楊霖繼續點名:

“老杜,要不你先說說?”

杜如晦性如烈火,向來不愛拐彎抹角,所以楊霖還真算找對人了。老杜也不客氣,連班都不出直挺挺的坐在原位,昂然道:

“大王,這些事情倒也不難,只是如晦有些不解,您上午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得,主公都不叫了,看來肚子里憋的氣不小。楊霖對此早有預料,卻裝模作樣的繼續裝糊塗:

“上午?本王最近幾天跑了好幾百里路,舟車勞頓人困馬乏,這腦子就不太好使,連一個時辰前的事都快忘光啦!你說的到底是啥事?能給個提示不?”

這貨裝傻裝得也太不敬業了,差點把杜如晦氣得鼻孔冒煙,他正要暴起卻被老成的房玄齡一把拉住,然後老房出班代他解釋道:

“主公上午曾對我等言道,唐公府上對主公非常不滿,似有決裂之意……”

“這事啊!決裂就決裂唄,誰怕誰呀?別以為他是我老丈人就了不起,再說我老丈人又不止他一個……”楊霖不等房玄齡說完便毫不在意的插話道。

“還有二郎之事,主公讓我等速決去留……”老房雖然脾氣不像老杜那樣火爆,卻也不是個軟茬子,楊霖東拉西扯,他偏揪住不放。

“哦!說起這個來我倒想起一事。”楊霖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一拍腦袋,然後一臉憤憤然的表情,對房玄齡說道,“你們不是總抱怨本王從來沒給你們發過俸祿嗎?這回本王有錢啦!今天就給你們發,不但今後月月發,本王還會把以前欠你們的都補上!”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老房說的不是你讓我們挑邊站的事嗎?怎麼又拐到俸祿上去了?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邏輯關係嗎?

楊霖卻不管不顧的繼續在那叨叨:

“我怎麼說也算個王了,自然不能虧待你們,像老房老杜這樣的怎麼也得職比三品吧?什麼祿米、職田、月俸的都給你們按朝廷的三品官發,不過咱們滎陽的百姓現在不用服徭役了,所以力課沒有,要用雜役你們自己想辦法去……其餘人等按官職比照老房老杜的標準依次發放,發多少你們自己算,報給我瞧一眼就行。”

有錢可賺當然是好事,就算一會兒拍屁股走人了,腰包鼓着也比癟着強不是?眾人對這等好事沒意見,可楊霖想拿錢堵嘴可沒那麼容易。

“主公,那二郎之事……”房玄齡繼續不依不饒。

楊霖卻不耐煩了,一揮手打斷他的話,蠻不講理的說道:

“什麼大郎二郎的,我才不管!你們趕緊去做事!以前沒錢給你們,你們糊弄事我也沒啥可說的。現在可不行了,你們可是領足了俸祿的,再不好好乾活信不信我會發飆?扣你們錢,打你們屁股,一樣都不能少!”

楊霖色厲內荏的把眾人嚇唬了一通就打算開溜,不過杜如晦哪能讓他如此輕易的糊弄過去?這事不整個明白哪行?

於是老杜嗖的一下竄起來,高聲叫道:

“大王且慢!您上午之時曾言讓我等去留自決,為何此時便顧左右而言他?我等雖然愚鈍,卻也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之輩,大王不說個明白,讓我等如何心安?”

杜如晦一蹦老高,沒想到楊霖蹦得比他還高,怒道:

“老子上午抽瘋了行不?老子又不是頭一回抽瘋,當皇帝的可以胡說八道胡作非為,老子一個王連抽個瘋都不行嗎?上午我是說過去留自決,現在我又改主意啦!老雄,你找人去把滎陽四門都給我看好了,誰敢開溜就抓他娘的,家產全部沒收,然後押到這來我親自打屁股!”

楊霖氣急敗壞的抽完瘋,甩甩袖子撒腿就走,留下一地目瞪口呆的大小臣工……

“玄齡兄,這……這成何體統?”杜如晦氣得手臂直抽抽。

“呵呵,克明兄,咱們的這位主公什麼時候有過體統?”

房玄齡苦笑着拍了拍杜如晦的肩膀,然後背着手優哉游哉往自己的公廨走,嘴裡還哼着小調……

楊霖前半截的表現本來讓憂心忡忡的祖君彥鬆了一口氣,結果這麼一抽瘋又讓他緊張了起來。老祖性情剛直,又寫得一手好文章,可是揣度人心就不是他的強項了,只好問計於長孫無忌:

“輔機,你說主公這也……太不着調了吧?”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撫着頜下剛蓄起的短須道:

“主公要是着了調還真麻煩了。面對如此形勢,唯有以亂制亂,主公越是粗暴無禮,我們這些鼠首兩端的彷徨之徒就越得解脫。去留自決?說得容易,背主一次可說是無奈,可再二再三呢?說是反覆無常的小人都是輕的,三姓家奴的名聲怕是脫不掉嘍!主公若早便如此作為,何來今日人心惶惶之事?無忌以為,包括房公杜公在內,還真沒幾個人想走的,這下就更沒人會走嘍!”

“哦?愚兄曾聞,輔機與那李家二郎曾是摯友,難道就沒動過重投舊主的心思?”

難怪祖君彥前世早早就被王世充弄死,情商就是低。雖說他是心憂楊霖的部下人心不穩,但是這麼赤果果的直戳長孫無忌的痛處,哪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說不得就要得罪人了。

不過長孫無忌似乎並未在意,只是繼續微笑道:

“尚德兄勿憂,長孫家與李家乃是世交,故此無忌尚在沖齡便與李家交往甚密,舍妹也是甫一出生便被家父許配給李二郎,此事知者甚眾。世民確系無忌摯友,可主公亦對無忌推心置腹引為知己,無忌既已效命於主公,再者舍妹對主公情種深種,豈有再作反覆之理?”

祖君彥被長孫無忌說得也有些尷尬,便趕緊扯開話題將其遮掩過去。

次日一早,楊霖便召見李建成的特使,一口回絕了河東軍企圖染指興洛倉之事,並搬出三方盟約警告河東軍不可得隴望蜀。不過在楊霖把特使攆出去之前,又交給他一封寫給李秀寧的家書捎帶回去,在信中楊霖心肝寶貝的肉麻了一番之後,大言不慚的說他想老婆都想病了,她再不回來就等着給老公上墳吧。

打發了李建成,他又把剛從襄城返回的達奚莫熊攆到酸棗增援盛彥師去了,並讓他告訴盛彥師對翟摩侯不用客氣,伸手砍手伸腿斬腿,翟讓再怎麼虛張聲勢也不用管,一切有他撐着。

攆走一個達奚莫熊他還覺得不過癮,又把除了房玄齡以外的所有文官統統攆到新占的襄城和弘農兩郡督查他那三項法令的執行情況,並嚴令凡是東都大族所有的土地,不管回沒回來置換地契都統統沒收,至於沒收的理由隨他們自己去找。

這下子那幫成天在他耳朵邊嘮嘮叨叨的傢伙們都被他攆跑了,楊霖剛打算安心跟大小老婆們出去郊個游,沒想到河東那邊又鬧起幺蛾子來了。

自打屈突通強奪下了潼關,宇文成乾就知道自己末日已到,這傢伙倒也光棍,乾脆連京師都不要了,帶着自己的族人和狗腿子們打算翻越秦嶺跑去蜀中二次創業,臨走還想把代王楊侑也拐跑,給自己積攢點政治資本,幸虧右翊衛將軍陰世師和京兆郡丞骨儀提前得到消息,偷偷把楊侑從宮中接出藏在骨儀的家中。宇文成乾發現代王不見了之後惱羞成怒,全城大索,終於搜到了骨儀他家,陰世師帶着親兵拚死護衛,奈何眾寡懸殊,眼看着楊侑就又要落進宇文成乾的手心,結果屈突通突然神兵天降突入亂作一團的大興城,宇文成乾功敗垂成,只得含恨遠遁。

潼關到京師距離五百多里,屈突通不眠不休的連續奔襲三天四夜,累死的戰馬不絕於途,掉隊的士卒更是延綿於路,他手下的六萬精銳還能跟着他一起衝進大興城的不足三成。老屈突為啥這麼著急?因為他現在是麻桿打狼兩頭怕——按照三方盟約,李淵和楊霖都要坐等他搶佔京師之後才出*地盤,一旦他戰事不利或形成僵持,李淵難免會打着增援友軍的旗號介入京師的戰事,那個貪心不足的老倌既然來了再想打發走就難了。而此時楊霖若是趁機搶佔東都的話,屈突通將被夾在中間進退兩難,弄不好就會被人家趁機吞掉。

所以他必須速戰速決,還好一切順利,宇文成乾壓根就沒打算跟他硬拼,從而使得他順利拿下了大興城,還幸運的保下了代王。

這下子李淵和楊霖可以名正言順的來接收勝利果實了,可楊霖那邊還沒傳來動靜,早已按捺不住的河東軍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越過了邊界,迅速如約佔領了雕陰和延安兩郡之後依舊意猶未盡,前鋒居然開進了上郡,還佔領了洛川!

屈突通這下可是火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