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尚書遞來帖子,原來是三日後尚書府辦宴的請帖。本來這些請帖捎一個下人來送也就是了,哪裡需要尚書親自來遞?
由此可見其中討好的意思有多麼重。
慕容筱悅聽着丁香打聽來的消息,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五年前珠寶閣的那一面之後,鄭柳倩,好久不見呀。
不過很快就要再見面了呢?!
“碧珠,你去那筆紙過來。”慕容筱悅想了想,對碧珠說道。
碧珠疑惑的點了點頭,將筆墨紙硯端了過來。立在一旁給自家小姐磨着墨。
慕容筱悅一身紅衣,手握狼毫筆神情專註的在宣紙上寫着什麼。一陣微風輕輕拂了過來,墨汁很快就幹了。
“小姐,你這是要作何?”碧珠眸中不免露出幾抹疑惑,明知小姐不會作答,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慕容筱悅將宣紙對摺塞進信封里,“丁香,你過來一下。”
丁香忙走過來,福了福身子,“小姐找奴婢有什麼事么?”
慕容筱悅將信封遞給丁香,俯身對丁香道,“你把這個,給一個人。”
說罷,眸中閃過的詭異讓人發寒。
門口傳來幾聲叩門聲。
雪蓮匆匆走進來,“小姐,夜昀公子在外頭。”
夜昀……黑衣青年的模樣不經意間就浮上慕容筱悅的腦海,慵懶的睡着時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誇自己的模樣,有點欠揍的模樣,還有……那日喝醉酒近乎痴狂的模樣。
五年前,冰涼涼的匕首,抵上她的脖頸,夜鷹的眸子里閃爍着的,是野狼見到獵物的亮光!漆黑的夜色里,那般的可怕!
雪蓮和碧珠害怕的發抖,乞求着,卑微的乞求着刀下留人。慕容筱悅看似鎮定,甚至臉上都還是笑着的,可她又何嘗不害怕?
重活了一世,她看似看淡生死,可是事實上比上一世還要害怕死亡。
如果自己死了,前世的仇,該如何去報?
“慢着——”
那是夜昀的聲音,那樣的好聽,有點低沉,有點邪魅,逸散在空氣里,宛若之音。
五年後,碧珠被人劫走,也是他的出現,從虎口裡救出了碧珠。
她誤會了他,他不惱不怒。
她打了他,他甘之如飴。
他說,“夜闖女子閨房的確不妥,可是現在並非夜晚。”
他說,“你笑起來很好看。”
他說,“你也很美。”
他說,“你的琴彈得很好聽。”
……
有那麼一刻,她的腦子裡全是他。
但也僅僅,只有那麼一刻而已啊,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雪蓮,你去跟他說,我現在不想見他。”慕容筱悅一字一頓倔強的說著,嘴角卻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不是不想見他,而是不能再相見了。
自從昨天雪蓮和自己談起這個問題,她就意識到了,過多的和這麼一個黑衣青年產生瓜葛並不是什麼好事。
至少,在她將仇人踩在腳底下蹂躪踐踏之前,都不是什麼好事。
“小姐……”雪蓮驚訝的張大的嘴巴都能塞進兩個雞蛋,但還是點了點頭,“是,小姐。”
出了屋子,雪蓮一臉正色的對夜昀道,“我家小姐說現在不想見你。”
夜昀面上本來掛着淡淡的笑容,今天他的心情很好。早上他和母后說了,母后答應他過些日子就向父皇求賜婚。
“她……她說不願意見我?”夜昀有些不可置信。
昨日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不願意見我了呢?
雪蓮點了點頭,按捺不住好奇心壓低了聲音問夜昀道,“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比如……吵架了?”
“沒有。”夜昀冷冷的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來,板着一張臉的樣子嚇得雪蓮一跳。
“這兩個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可怕和讓人琢磨不透啊……”雪蓮嘴裡嘟囔着,轉身就進了屋子。
趁着慕容筱悅小憩的功夫,碧珠忍不住問雪蓮,“小姐對夜昀公子……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雪蓮抓了抓腦袋,搖了搖頭,“不明白。”半晌又說道,“不過想來小姐的心思也不是我們兩個做奴婢的可以猜度的。”
碧珠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慫了慫肩沒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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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大街上,人來人往。
玫瑰色的夕陽透過樹蔭悠悠的撒下來,拉出夜昀那道長長的影子,別樣的的落寞孤寂。
那日黎明,晨曦微露,她逆着光,一身素衣卻是那樣的耀眼和奪目。她對他說,“悅水居,你隨時可以來。”
可她沒有說,她隨時都願意見他。
“喲,這不是七弟么?”
夜昀抬頭,是軒轅攬月。同樣的一身黑袍,透露出來的氣質卻和夜昀截然不同。
夜昀現在心情很不好,懶得理他,“大哥,好巧。”
“是呀,好巧。”軒轅攬月鷹眸微微眯起,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七弟……可是剛剛從慕容府出來?”這個位置,離慕容府不遠。
“並未,大哥是要去拜訪慕容丞相嗎?”
夜昀笑着問道,只是細看就會發現那笑容不達眼底。
軒轅攬月眸光一凝,“當然不是。”
待夜昀離去,軒轅攬月招了招手。登時一個黑衣男子不知從何處跳下來。
“暗夜。”
暗夜道,“屬下在,主子有何吩咐?”
軒轅攬月眸光凝重,不語。半晌才開口道,“你幫我盯着他,特別是,注意一下他和慕容府之間的關係。”
他,當然指的是夜昀。
暗夜俯首,“屬下遵命。”
…………
街角一隅,紅衣女子怔怔的站在那裡。
姣好的面龐上,素來上揚的媚眼此時空洞而無神。只有一行清淚落下來。
夜昀,和軒轅攬月?
他們在說些什麼?她聽不清。軒轅攬月臉上是什麼表情她沒有看清楚。但,她看的清清楚楚,夜昀臉上是笑着的。
果然!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妄想抓住我的心,然後掏出來狠狠的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