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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兒,你一定要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顧二身披甲胄望着她如是道。

男人身旁的女子泫然欲泣,一張清水芙蓉一般的面容,看起來楚楚可憐,此時也柔聲道:“意兒姐姐,待得顧郎成功奪位,定然會回來接姐姐的。”

游意勾了勾唇,狹長的雙眸沒有任何情緒,淡定看着眼前兩個狗男女,輕聲道:“好啊,我等你們回來。”

然後就看見那個男人溫柔的摟着身邊的女子,在親衛的護持下策馬飛奔,義無反顧的衝出重圍。

沒有了阻攔,敵方的兵士便都快速圍了上來。

游意臉上依舊掛着嘲諷的笑容,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動靜。

真好笑啊。

直到現在,直到死亡的前一刻,游意才明白,自己這一輩子活的到底有多麼可笑。

她堂堂游家嫡女,從小被精細養大,後又拜得神醫為徒,懸壺濟世。不說譽滿天下,也算是聲名顯赫了。卻沒想到被人輕易哄騙,看不清自己,看不清敵人,眼睜睜看着家族敗落,看着從小青梅竹馬的男子另抱新歡衝出重圍,而她則是徹徹底底地被利用了個乾淨,拋棄與此處,自生自滅。

半靠着山崖,背後是冰涼的石壁。游意環顧周圍,眼前的兵士是數也數不清,聽聲響後面還有更多正在追趕而來,看來今天是不死也不行了。

但就在這時,面前包圍着的軍隊突然騷luàn了一下。片刻後,便見一男子騎着高頭大馬緩步而來。來者雖然逆着光,還戴着頭盔遮擋了部分容貌,但當真是俊美絕倫。

硬挺的鼻樑,幽暗深邃的雙眸,斜飛的英挺劍眉……

“顧將軍,若我先見到的是你該多好。”游意欣賞着眼前的美景,輕聲解釋道:“若我早知道將軍有如此美貌,又怎麼會去幫助那獐頭鼠目的顧二。”

顧二雖然長得不算是丰神俊朗,但怎麼也算不上是獐頭鼠目。

顧郁延微微皺眉,冷聲道:“若游xiǎojiě願意棄暗從明,現在也不算晚。”

游意笑着,眼眸閃着不分明的亮光:“不,已經晚了。”

顧郁延面色微冷,只當她不願意投降。

“將軍是個好人,如此,今日能不能求將軍幫個忙。”

顧郁延沒有出聲。

游意似乎也沒打算等他回答,自顧自地喃喃道:“將軍能不能給我個痛快,這疼,我實在是忍不下來了。”

“你……”顧郁延皺眉。

“也沒什麼,顧二臨走前偷偷給我下了。”游意笑的雲淡風輕。就好像她說的不是天下劇毒,而是一顆糖豆一般。

服下者,毒液便會以極快的速度侵佔五臟六腑,每侵佔一處,毒者便會吐出一口毒血,待得毒氣攻心也就是第四口血之時,便是死亡之時。

只是這毒氣攻心的疼痛,不是誰都能忍得下來的。

顧郁延看着眼前這個明明疼的面色慘白,冷汗如雨下,卻還在微笑的女子。向來堅硬如鐵的心竟是感到有些可惜。這樣的女子,應該恣意瀟洒與天地之間,而不是年紀輕輕,便這般狼狽的死於刀劍之下。

“好,本將答應你。”

“那就先多謝將軍了。”游意扯了扯嘴角,輕聲道:“若有來世,若有緣再遇見將軍,游意當報今日大恩。”

顧郁延緊了緊的長戈。

寒芒閃過,那嘴角含笑的女子,雙眼卻是再也不能睜開。

“將軍,聖上說要活的……”

年輕將軍抬眼,冰冷的目光成功讓謀士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她服了毒,本就活不久了。將她好生埋葬。傳軍令,繼續追討逆賊!”

……

天色已近黃昏,紅霞鋪滿了半個天空天,籠罩在游府之上,看上去頗有幾分詭異。路上行人形色匆匆自門前路過,皆不敢稍有停留。

禹城,游府。

府並不如外表看去那般華麗,反而很是冷清,僕從更是沒有幾個。

“xiǎojiě啊…您可快要醒來啊。您若是再不醒來,就…就來不及了!”一個老婦人紅着眼,一邊為床上的人擦拭臉頰。

就在這時,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是緩緩睜開了。

深邃,幽黑,細看卻能發現其內沒有絲毫感情。

向嬤嬤擦拭的猛然頓住,雙眼更是睜的極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床榻上慢慢坐起的少女。

“xiǎojiě,你醒了!?”

“是我……”似乎喉部有點難受,少女一開始說話還有些嘶啞,但很快就流暢起來,“嬤…嬤?”

xiǎojiě從娘胎裡帶出的病,痴痴傻傻的,如何能夠這般平靜清楚的說出話來?

向嬤嬤睜着眼睛觀察游梓衣,片刻後卻發現xiǎojiě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樣了。那雙眼睛,不似以往的痴傻渾濁,卻是變得清澈幽深,好似一汪月光,又似一池清泉。

“小…xiǎojiě?”向嬤嬤有點不敢認。

“嬤嬤,我醒了。”少女的精神似乎還有些不濟,迷糊了好一會兒,才想到什麼,嘴角露出一個微笑,說:“我有點餓。”

“廚房粥正好溫着,奴…奴婢去給您端……”向嬤嬤臉上滿是茫然和不敢置信,踉蹌地就出門去了。完全沒有時間去在意生病之人為何醒來之後沒有任何不適,反而想吃東西的古怪。

隨着木門被關上的輕響傳來,游意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她默默地觀察了片刻周圍的環境,才徐徐從床榻上離開,走到了屋內唯一的銅鏡之前。

昏暗的光線,銅鏡里的那個人,變得有些扭曲模糊。

但那,確實是一個超級大的大胖子。

臃腫的**被布料緊緊包裹着看不清具體,但臉上的肥肉卻是直接將五官都快給擠沒了,更何況額頭上還綁着紗布。至少只從面部看,是完全看不出來鏡人到底是男是女。再加上此時年紀尚小,如果若不是有衣物穿搭,恐怕尋常人都會以為這可能是由豬玀假裝的孩童。

但這些一點都影響不了游意此時的興緻。

她重新活了一次!世間竟然真的有如此玄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