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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開曾郎後,盧縈急步向家中走去。

這個時候,萬事“孝”為先,盧縈與曾郎的婚事是雙方父母所定,她一直知道,要想解除並不會那麼容易。可她沒有想到,曾郎明明對自己很不滿意,居然不想解約?

這個變化超出她的估計之外。盧縈蹙緊了眉。

十五歲的小姑子,便是再敏銳再聰慧,她又哪裡捉摸得透男人的心思?曾郎對她的心思極為複雜,她哪裡想得透他的盤算?

回到家中,盧縈忙着煮飯烹菜,忙得不亦樂乎。

這一晚,曾郎並沒有來盧家。

第二天,是盧雲少有的休沐日,姐弟兩這陣子沒日沒夜的售字,也得了不少鐵錢。以往一個月才能吃兩天的骨頭湯,現在是天天炖着,以往用粗糠混合著野菜,摻入少量的高粱捏成粑粑做主糧,更是徹底被白米飯所代替。饒是這樣,每天也只用過五枚鐵錢,剩下的足有十八枚。如此日積日累,現在姐弟倆的床底下,已蓄有近六十枚鐵錢了,再加上意外得來的那塊金餅,姐弟倆直是覺得,這輩子也沒有這麼富裕過。

錢財上不是那麼緊張,盧縈便尋思着,以後每天花一半時辰細細讀書。以她現在的記憶力和理解力,不說是過目不忘,那也是讀上二三遍便能記住八九。她想,等她把家中的藏書全部背熟理解透後,釋義之時,也就不必再爬上爬下地翻書了。到時的效率,提高了何止五倍十倍?

做了這個決定後,盧縈準備在今天難得的休沐日時,自己和弟弟都好好休息休息。

因此一大早她便把弟弟趕出了房門,弟弟才出門,遠遠的,盧縈便看到一輛熟悉的驢車出現在視野中。

是曾郎的驢車!

盧縈彎了彎唇角,乾脆地鎖上房門,三步兩步便消失在巷子里。

盧縈才走出百來步,便聽到身後傳來曾郎的問話聲,“嬸子,你看到阿縈了嗎?”陽嬸熱絡地說道:“是曾家郎君啊?阿縈剛才還在呢,我幫你看看她在不在。”

......

聽着身後傳來地叫喚聲,盧縈眼神黯了黯,只是轉眼間,她便淡淡一笑,離去的腳步又加快幾分。

整整忙活了一個月,盧縈現在是難得的清閑,吹着春風,看着道旁的桃花燦爛,看着一輛輛駛向郊外,忙着踏春的遊人,盧縈心神一動,索性跟在他們身後,順着大道向前走去。

盧縈走了一刻鐘不到,陡然發現前方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正混在一群少年人中,看起來頗為歡喜。

盧縈緊走幾步,喚道:“阿雲!”

盧雲腳步一頓,瞬時瞪大了眼。旁邊一個高瘦少年見狀,奇道:“你怎麼啦?”

“我好似聽到了我姐姐在喚我。”盧雲蹙起俊秀的眉峰,伸手揉了揉,嘀咕道:“糟了,看來我這耳朵毛病更嚴重了。”

旁邊那高瘦少年聞言哈哈一笑,樂道:“阿雲,你這不是耳朵有毛病,你這是老念着你姐姐,心裡有毛病。”

盧雲瞪了他一眼,正要回答,盧縈已碎步跑來,喘着氣喚道:“阿雲,姐姐叫你呢,你怎麼不理?”

盧縈的聲音一落,便看到弟弟急急轉身。在對上她的面容的剎那,他瞳孔還陡然睜大。

“阿雲,你這是怎麼啦?”

“沒。”盧雲紅着臉,瓮聲瓮氣地說道:“姐,你怎麼也過來了?”

“我閑着無事,便想出城走走。阿雲,你們這是去哪?”

盧雲見同伴們不時回過頭來,悄悄打量着他美麗的姐姐,連忙上前幾步,他擋住眾人的目光,低聲說道:“聽說邱公會路過這裡,大夥便自發去迎接他。”

邱公?盧縈是聽過的,聽說這個學富五車,品性高潔,最難得的是,他樂於提拔人才,在朝野間聲望極高。這樣的人不管走到哪裡,那些學子都樂於迎接。特別是貧寒學子,若是能得到位邱公青眼,也許就能脫離農門跳入“士”那個階層了。

隊伍走了五里不到,一個歡喜的叫聲從前面傳來,“來了,來了——”

叫聲一出,眾少年發出一陣歡呼聲,爭先恐後朝前跑去。盧雲見狀,也顧不得與姐姐多說,腳步一拔便跟在同伴身後湧向前方。

看着少年們歡天喜地的樣子,盧縈唇角扯了扯,停下了腳步。

盧雲現在不過十二三歲,年紀還小,學識也不夠,還不到為了親近大儒而用盡心機的時候。所以,她笑了笑後,也沒有提步跟上,而是腳步一折走向一側。

彼處已是郊外,旁邊便是一座二百來米高的小山。青山蔥鬱,春花處處,連踩在腳下的草葉,都鮮嫩欲滴,便如這燦爛的年華。盧縈沿着山腳下向山頂走去,不知不覺中已是笑逐顏開。

天空放晴,春風放暖,最是人間好時節,此時此刻,與盧縈一樣踏着春,欣賞着天地間勃勃生機的不在少數。因此倒也不寂寞。

如此遊玩了一會,估莫着過了二刻鐘後,盧縈向回走去。

堪堪走到山腳下,盧縈卻感覺不對了!

本應該斯文聚會的前方,此刻卻一片沉寂。隱隱中,還有幾十個盔甲在身,手持長槍的漢子走來走去。

不好,出事了!

盧縈急急提步,朝着前方奔去。

不一會,她便來到了人群外圍,此刻,這裡已圍了三四十個踏春的遊人。而前方中央處,十幾個儒士打扮的少年郎正一字排開地跪在地上,他們的背心,便抵着一柄寒槍!這跪着的少年中,便有盧雲!

盧縈臉色一片雪白,見四下無人說話,她咬着唇向後退出幾十步,來到一處樹下,向幾個正在閑話,一看就是有些修養學識的儒生福了福,輕聲問道:“諸位郎君,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有金吾衛?”

盧雲面目美麗,那幾個儒生看了一眼後,也不防她。當下一個三十來歲的,清瘦略高的儒生嘆道:“邱公死了!也不知是何人所為,竟是害了這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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