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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縈瞟了他一眼,卻是理也不理。

眼看她這個時候還跟自己置氣,曾郎一陣惱火,他伸出手把盧縈一扯,正要拉到一旁勸一勸,驀然的,又是一陣清朗的喝叫聲傳來,“敢問盧氏阿縈可在?”叫聲中,四個亭亭玉立,打扮得勝過尋常閨秀的侍婢曼步走來。

在眾人的注目中,盧縈說道:“我就是。”

她的聲音一落,四個侍婢同時一笑,她們徑直走到盧縈面前,朝着她盈盈一福後,一個侍婢恭敬地說道:“我家主母說,姑子對我家小郎君有相助之德。區區薄禮,還請姑子不要嫌棄。”她們彎下腰,把捧在手中的木盒恭敬地放在盧縈的面前。

看到四個美婢離去的身影,陡然的,曾郎驚喜地說道:“我記得她們,她們是常府的人!”常府,可是出過兩個官員的,其中有一位官員在成都還頗有話語權。而那位同樣出自漢陽,又位高權重的官員,正是他父親想要結交的對象!

當下,曾郎嗖地一下轉過頭,無比驚喜地打量着盧縈。真覺得盧縈從來沒有如現在這般耀眼過。

這次直到王大善人也離去了,曾郎才大步走到盧縈面前。他低着頭看着盧縈,想了想後,咧嘴笑道:“阿縈,快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相助他們的。那王大善人說你救了他兒子,可你只是一個弱女子啊。你快說說,當時是怎麼救的。”

他顯然有點激動,語速又輕又快。

盧縈抬起頭來,她看了一眼曾郎,又瞟向他身後,尋了一陣後,盧縈說道:“噫,阿因呢?”

“現在別管她。”曾郎沒好氣地說道:“我在跟你說話呢,你不要扯遠了。”

盧縈彎了彎唇,淡淡說道:“看來曾家郎君聽不懂人話啊。我說了,我們之間再無干係!”她的表情冰冷,語氣更冰冷。

曾郎一怔。

他直直地盯着盧縈,盯了一會,狐疑地忖道:不對勁,阿縈對我的態度變得太快,莫非,她是攀上了什麼高枝?

這個想法一出,立馬便被他自己肯定了。於是,他雙眼陡然一寒,薄唇也抿得死緊。

與此同時,被盧縈掂記的阿因,正怏怏不樂地坐在回返的驢車中。

數了一會手指,她忍不住聲音一提,喚道:“阿男,你去打聽一下,看看那盧縈到底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是。”

馬車晃了晃停了下來,不到二刻鐘,馭夫阿男跑了過來,喘着氣道:“五姑子,我可打聽到了。嘿嘿,那事可傳得真開啊。今天不是那個什麼邱公遇刺嗎?當時刺客是混在十幾位學子當中下手的。本來那些學子都被抓住了,是表姑子出面找到了真兇才獲救,所以那些學子的父母都十分感謝表姑子。”

阿男的聲音一落,阿因臉上一陣扭曲,她尖聲叫道:“不可能,那麼大丈夫都找不到真兇,憑什麼她一個小姑子就可以?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是真的,五姑子,要不你去聽聽,大夥現在都討論得歡呢。好些人都在說,沒有想到表姑子會是這麼聰明的人。”

不說阿因又是不信又是氣恨,這邊的曾郎又驚又疑之下,不由湊近盧縈想要說幾句好話。

可在這時,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兩個家境普通的學子,由父母帶過來,想到盧縈面前叩頭謝恩呢。

這個盧縈哪裡敢受?她嚇得連忙閃開,最後好說歹說,才收下他們送來的雞蛋大米之類的小禮物。

接下來,曾郎更是找不到與盧縈獨處的機會了,一個又一個的家長趕了過來,有的表示謝意,有的奉上禮物。直折騰到天完全黑了,那些人才一一離開。

而那些人一走,盧縈便入了房,曾郎正要追上,卻被盧雲從旁摸出一把掃把趕得退了好些步。

不甘不願地退到地坪中,曾郎臉色青白交加,最終還是忍不住叫道:“阿縈,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來。”說到這裡,他狠狠剜了一眼盧雲,不過這個時候盧雲正在般着禮品入房,根本沒有注意。

坐上自家的驢車,聽着車輪傳來的“格支格支”地滾動聲,一直陰着臉的曾郎忍不住與馭夫說起話來,“阿根,你知道嗎?今天來盧府的那些人中,有半數是漢陽城的富戶官吏呢。”

阿根甩了甩鞭子,在重重抽了一下驢背後,憨憨地笑道:“這個自然,能送孩子去學堂的,可不都是好人家?”

這話曾郎愛聽,他嘆息道:“是啊,都是好人家。救了七個大戶人家的子侄啊,利用得當,可不是一座座金山銀山?”事情的緣由,這時他已經完全打聽清楚了。

越是尋思,曾郎便越是心中痒痒。好一會,他才嘆道:“可惜,阿縈實在太倔了。那些禮品算什麼?自家孩子的性命豈是禮物能夠替代的?哎,怎麼做出這等事的不是我?”

不過轉眼,他又興奮起來,“阿縈可是與我有了婚約的末過門妻子,她行了恩惠,便等於是我行了恩惠,這一次父親回家後,我得與父親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怎麼把這事利用起來。”

他說得興高采烈,熟知他一些舉動的阿根卻詫異了,好一會,阿根小聲問道:“郎君,你不是說不想娶阿縈。想娶那平氏的姑子阿因為妻嗎?”

曾郎哼了一聲,淡淡說道:“這不相衝啊。我可沒有想過放棄阿縈的。她入了我家的門,當了妾室,那恩惠也一樣是我這個夫君的啊。”曾郎今天顯然心情極好,難得地解釋起來,“阿因與阿縈畢竟不同,阿縈今天難得的聰明了一把,不過這種事千載難逢,算不得什麼。比起她來,有那麼好家世,又有那麼多嫁妝的阿因,才是更值得娶回家籠絡的。”

說到這裡,他自言自語道:“再說,我娶了阿縈,阿因就肯定輪不到我沾手。可我娶了阿因就不一樣了,到時,阿縈還會是我的。這買賣,怎麼算怎麼值。”

聽到這裡,阿根沉默起來。他想起剛才盧縈對待曾郎的那個態度,不由忖道:阿縈那樣子可認真呢,郎君可別到時兩個姑子都得不到。不過他也只是想想,可不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