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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兩天的盧雲回來了,不管是學堂還是曾府平府,都激起了小小的波瀾。當然這些波瀾,並不被盧縈所知。

到了此時,盧縈對幾本聖人經典,那是讀得差不多了。雖然談不上精通,卻也比得上那些苦讀數年的,資質普通的儒士。經典掌握之後,她寫起字來也是飛快。這不,盧雲上學才一天,她就寫了三十一個字。常用字數百,她可以反覆寫么復售賣,總有源源不斷的新加入儒生,會需要她寫的字。

速度提上來了,盧縈便用更多的時間看書,準備每天只花半日時間寫字。

家用不太愁了,現在擺在盧縈面前的,便是那貴人所說的話。

站在院子里,盧縈蹙着眉,說實在的,她其實不懂那貴人為什麼還不願意放手。畢竟,他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所謂聰明人,便是有知人之明,知已之明的人。他清楚有些人看起來最美好,卻也謀之無益,知道有些事便是最感興趣,可當那興趣抵不住它會帶來的麻煩時,應斷然放棄。有所謂捨得捨得,身為權利中心的人物,如果連這個捨得也學不會,連有些麻煩適當避開也不懂,那他也站不穩他的位置。

尋思了一會,盧縈還是摸不清那貴人的想法後,甩了甩頭,決定暫時把此事拋諸腦後。

看到日近傍晚,盧縈再次提起一個籃子,把竹簡裝上出了家門。

她剛剛出門,便看到一個少年站在側門處,手中捧着一本書低聲吟誦着,聽到盧縈關門的聲音,他迅速地抬起頭來。剎那間,少年雙眼晶晶亮。

這少年,正是陰澈。

對上陰澈,盧縈也是一怔。其實,解釋那個貴人的搔擾,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她馬上定下婚約。

眼前這少年,氣質清冽,斯文俊美,又對自己有好感,實是極好的對象。可惜,他家世似是不錯,更可惜的是,他家的大人似乎不喜歡她。當然,也不可能會喜歡她。

這等婚姻之事,大人不同意,本人再喜歡也是白搭。

把院門關好後,盧縈提着籃子朝前走去。

陰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走近,當她來到身前時,他清了清嗓子,啞聲說道:“阿縈,你,你不穿男裝了?”

盧縈抬頭,微笑回道:“恩,不穿了。”

“你穿男裝時挺好看的......”

“多謝。”

見盧縈提步要走,陰澈連忙聲音一提,喚道:“阿縈,那個,我昨天才知道阿雲不見了兩天。是我不好,我應該來見見你的。”是他不好,他竟然那麼遲才得知她弟弟失蹤的事。不能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面前,不能第一時間幫助她,他真是不好。

你見了我,便能解決問題么?盧縈苦笑了一下,她勾了勾唇,低聲道:“不必。”

陰澈如墨染出來的眼眸一黯,雙唇緊抿,半天才低低說道:“我想幫你。”頓了頓,又小聲說了一句,而且他那聲音因期待和微妙的喜悅而顫抖起來,“我給我母親寫信了,等她回了信,我就派媒人上門,上門......”說到這裡,盧縈還沒有反應呢,少年的耳尖已紅得滴出血來。

盧縈抬頭看着他。也不知怎地,這一瞬間,她竟是反射性地想回一聲,“好。”不過話到嘴邊,又被她生生咽下。

幸好咽下了。少年正是情熱之時,如果聽到她地回答,多地會自動想成她對他也有意。只怕到了那時,他父母親族並不中意她,她卻已經因為他的親近而弄得名聲大壞。雖然,她已經不指望自己有個好名聲了。

青春少艾的少年男女,這般面對面站着,光是聞着盧縈的氣息,嗅着她隱隱傳來的體香,少年的心跳便快得難以自抑,那似是滿足,又無法形容的喜悅,便油然而生。

而且,她沒有拒絕,她這麼能幹,沒有拒絕他,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也是同意的?

真恨不得此時此刻能長長久久......

這時,盧縈低聲道:“我先走了。”

說罷,她越過了他。

少年急急回頭,看着盧縈的背影,他喚道:“阿縈!”盧縈腳步一頓,少年那墨染出來的眸子晶燦如星,“阿縈,以後有事,請一定要告訴我。你把那事用布帛寫好,放在我常爬的那片圍牆頂上,用砝壓着便是。你會不會不記得?待會你回來了我再去爬爬給你看。”

盧縈:“......”

少年還在繼續說著,“我,我會經常上去看看的。”他啞着嗓子,目光直視着盧縈,緊抿的唇,因鼓起勇氣吐露心聲而顫動,“我想讓阿縈歡喜。”

盧縈沒有回答,而是提步離去。彷彿感覺到那如影隨形的灼熱目光,她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盧縈來到弟弟的學堂外不到一刻鐘,學子們便奔涌而出。遠遠看到夾在人群中的盧雲,盧縈笑了笑。

今天的弟弟,似是特別不同,他被一群學子夾在中間,白嫩的臉上紅朴朴,眼睛也亮得驚人。

一群人直涌到學堂外,盧雲才在百忙中瞟了姐姐一眼,然後,又被一個學子拉着說話去了。

看着被眾人圍在中間的盧雲,盧縈一笑,她把竹簡擺好,開始叫賣起來。

不一會功夫,三十一個竹簡便一售而空,而盧雲那伙人也散開了,俊秀的少年,歡歡喜喜地湊到了姐姐身邊。

“姐,前天先生問我了,我按你教的說了。今天又有一個先生問我同樣的話呢。”

“這樣啊。”盧縈抬頭,微笑道:“那先生回了你什麼?”

“先生沒說什麼呀。他只是交待我好好讀書。”

盧縈含笑問道:“剛才你那些同窗?”

“嘻嘻,他們有問題要請教我嘛。”盧雲臉蛋紅紅的,表情中都是興奮和自信,“姐,他們直說我釋義釋得好呢,還說要與我交成好朋友,以後共進退。”少年昂起頭,意氣風發地說道:“姐,我以後會越來越厲害的,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望着興奮得不知所以的盧雲,盧縈燦然一笑,點頭道:“好,我等着阿雲發達。”實際上,她清楚地知道,盧雲的那些同窗,早不接近他晚不接近他,偏偏這個時候圍在他身邊,向他表達敬意,向他示好。如其說,是盧雲真的很厲害,還不如說,自己交待弟弟回答先生的話起了作用了。那些人,是因貴人對“盧雲”的青睞而想討好他接近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