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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過了一會,文慶才溫和地說道:“阿縈,你剛才說了什麼?他們為什麼離開?”

盧縈迴道:“他問了我昨晚山匪襲擊之事。我說了幾句後,也不知怎麼的,那將軍便站起來命令馬上離開這裡。”

盧縈地回答一出,四下嗡嗡聲大作。眾少年少女議論了一會,沒有得到什麼結論後,王尚開口問道:“阿縈,你說他們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走?”

盧縈想了想,道:“可能是想到了什麼吧。”說到這裡,盧縈抬頭,認真地說道:“我覺得,今晚各位還是警惕點好。”

這時的盧縈,在護衛中相當在威望。因此她一句話說出,成家大郎已馬上站起,着手安排起守夜和設陷阱報警諸事。

陳氏眾人一直在冷眼旁觀,他們顯然萬萬沒有想到,盧縈這麼有話語權。一時之間,陳術等人的笑容都僵了。

這是夜色已深,眾護衛忙着布置時,眾少年少女已各自回了各自的帳蓬。

陳嫣也回了自己的帳蓬,她咬着唇看着帳蓬上,自己的倒影。尋思了一會,咬牙說道:“去把阿昌叫進來。”

婢女一怔,上前一步小聲說道:“姑子,這麼晚了,要是讓人看到......”

不等她說完,陳嫣已然怒道:“你不會警惕一點,不讓人發現啊?”

“是,是。”

不一會功夫,那個一直跟在陳嫣身側,對她細心呵護的護衛便出現在營帳外。

陳嫣連忙把他叫來。生怕帳外的人看到影子,她還吹熄了燭火。

阿昌走了進來,恭敬地喚道:“姑子,你叫我?”月光照耀下。陳嫣美麗的臉孔影影綽綽。熄了燭火後。帳中光線很暗,不用怕被人注意,阿昌直是痴痴地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陳嫣咬着唇,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後,低聲說道:“阿昌,我受不了了。”說到這裡,她抬頭看向阿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她死!我要她馬上去死!”

她說的她。自然便是盧縈。

阿昌沉默了一會,遲疑道:“可是,四郎說過......”

“別理他!他就是個懦夫!”陳嫣尖叫一聲。不過馬上,她便收斂了自己的聲音。扭着腰走以阿冒面前,她伸出蔥白的玉手,輕輕撫上阿冒的襟領,軟軟的,委屈地說道:“阿昌,連你也不幫我了嗎?”

她靠得如此之近,那吐出的芳蘭之氣,直撲到了阿昌的臉上,頸上。如此近距離地聞着自家姑子的幽幽體香。耳中聽着她軟軟的聲音,阿昌不由覺得,便是為她丟了這條命,也不算得什麼。

當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啞聲問道:“姑子要我怎麼做?”

他同意了。

陳嫣含着淚的雙眸閃過一抹笑意。她離開阿昌。走了幾步後說道:“今天晚上,派人冒充盜匪。把她劫走怎麼樣?”

頓了頓,陳嫣說道:“我發現她的營帳扎得比較靠外,等她睡著了,你點上迷香把她迷暈。對了,那迷香你還有吧?你沒有,我這裡也留有一些。”這種東西,她一向喜歡得緊,因此隨時都備着。

阿昌想了想,覺得可行性很大,點頭道:“就聽姑子的。”

陳嫣得意一笑,道:“這個賤民,連個婢女僕人也沒有,對付她容易得很。關健是不能讓大夥知道是你下的手。對了,你想辦法弄出些痕迹來。昨晚上她不是把那些山匪得罪光了嗎?你讓大夥懷疑是山匪做的就是了。”

阿昌想了想,道:“這個容易。”

“那你快去準備吧。”

“是。”

目送着阿昌離開,陳嫣姿態優美地坐下。她慢慢握緊拳頭,長長的指甲刺得掌心生痛後,怨恨地低語道:“你害我不能嫁給那人也就罷了,我早就聽說過那人是個喜怒無常,殺人如麻,對婦人動起殺手來也毫不猶豫的......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把左將軍也勾了去!”

與此同時。

離此五千步遠的山坳里,一個騎士匆匆策馬而來。不一會,那騎士便來到一輛華麗的馬車前。

這山坳中,山道狹小行路不便,可停在這裡的這輛馬車,卻華貴而講究,顯然它的主人,是個不管到了哪種地方,都不忘記享受的人。

那騎士來到馬車外,抱了抱拳後說道:“主公,找到那廝了。”

一個磁沉溫緩的聲音漫不經心地傳來,“哦?說說。”

“是。入夜後,他們與那隊前往成都的少年們匯聚了,兩伙人一道紮營。”

馬車中安靜了一會,良久良久,那磁沉的聲音嘆道:“那小傢伙,也在眾少年中吧?”

“是。昨天晚上,她還用火攻之策,趕走了四五十個山匪。”

馬車中人嘆道:“這是第二次了。”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外面的騎士顯然沒有聽懂。

嘆息聲中,那磁沉的聲音慢慢說道:“罷了,讓大夥收兵吧。”

“可是主公?”

磁沉的聲音帶着嘆息,他溫柔地說道:“她也在那些人中間啊,你說那廝左不跑右不跑,怎麼就跑到他們中間去了?這刀劍無眼,叫我怎麼下手?罷了,收兵吧。”

“是。”

騎士剛剛應了,又一個騎士急急趕來,他單膝跪地認真稟道:“主公,那廝離開了,他們在與眾少年相距一千步處扎了營。”

這話一出,馬車中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溫柔的笑聲中,那磁沉的聲音說道:“是小傢伙出的主意吧?果然不錯。”

緩了緩,他微笑道:“收兵,大夥今晚好生歇息,明兒。我親自去會一會。”他沒有說,會的是盧縈,還是那個少年將軍。當然,也沒有人敢問。當下眾人應了一聲。不一會。山坳中便變得熱火朝天了。

夜,漸漸深了。

盧縈這一覺睡得很香。

她再次醒來時,月亮早已西移,估計再過個把時辰便天亮了。

耳見四下越來越安靜,鼻息聲和鼾聲漸漸取代了說話聲,盧縈站了起來。

無聲無息地旁邊的樹林中後,盧縈迴頭看着那一堆堆,燃了一夜還冒着火星的火堆,感覺心口還砰砰地跳得慌。

真是奇怪。昨晚入睡是好端端的,怎麼陡然驚醒後,這心便跳得這麼快了?明明她在自家帳蓬外還布置了陷阱的。不用擔心有人過來,怎麼還是不安着?

尋思了一會,盧縈見月亮漸漸被烏雲擋住,四下里毫無聲息,不由挺直腰背,輕輕走出幾步。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朝她的帳蓬方向摸去。

此時,月光已無,天地間只有那星星點點的火堆中的光亮照着,因此。一直盯着自家帳蓬的盧縈,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看到那個向她的營帳逼來的黑影。

那黑影身手十分靈巧,只見他越逼越近,越逼越近。

十步。九步。八步......四步,三步。二步,一步,中!

盧縈默念到最後一個字時,那躡手躡腳靠近她營帳的黑影,突然踩中了什麼東西,只見到空氣中傳來一陣呼嘯,一物重重一彈,“叭”的一聲把那黑影擊了個正着!

這一下彈擊,不可謂不重。讓盧縈驚奇的是,那黑影竟生生地咬住了,竟沒有叫出聲來!

他沒有發出慘叫,因此,也沒有驚動別人。只是那黑影在地上蜷縮一會後,艱難地爬起,然後離開盧縈的營帳,一步步向回挪去。

入睡前成家大郎等人設陷阱時,她一直在看着,所以對這裡的布局一清一楚。而她自己營帳外的那個陷阱,其實很簡單,不過是農村裡常用來捕獵野獸兔了的,用些竹子和繩索便可以布成。悄悄布好後,她交待成家大郎不說出去,果然給逮住了一隻大兔子。

那黑影踉踉蹌蹌地跑着,盧縈來到自己的帳蓬外面,在地上尋了一會後,摸到了剛才那黑影掉落的一樣物事,然後,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不一會,那黑影便來到了陳氏的一個帳蓬中,黑暗中,一個輕細的女聲低低傳來,“怎麼了?”

“有,有陷阱,我剛一靠近,便受傷了。”也不知還有沒有別的陷害,他不敢打草驚蛇,便放棄了。

那女聲咬着牙齒厭惡地低罵道:“沒用的東西。”罵完這句後,女聲卻是一轉,放軟聲音說道:“別生氣了,來,我給你包紮一下。”

恰好這時,天上的月亮漸漸從雲層中伸出頭來。

盧縈垂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這是一個竹筒,上面有個吹孔,盧縈稍微湊近聞了聞,便是一陣眩暈。

原來是迷香。

盧縈唇角扯了扯。

耳聽着帳蓬中兩人的呼吸聲,盧縈就着月光,躡手躡腳地走出幾步。

她畢竟是農村出身,身手靈便得很。不一會,盧縈便挨近了帳蓬。這般近距離靠近想要傷害自己的兩個人,盧縈一點也不慌。她雖然來到了別人的帳蓬外,可帳蓬中獃著的,是一男一女,其中男的還受了傷,她只要大叫一聲,這兩人便說不清了。

不過,這是下下之策,白天的事,她還不算得罪了整個陳氏,現在真要叫一聲,那就是不可開解的仇恨了。

慢慢的,盧縈來到帳蓬外。她彎下腰,輕輕地把那竹簡整個的弄開後,再把它從角落處放入,擺在了營帳里。

然後,盧縈慢慢走開。

默默數了一陣後,盧縈從地上拿起一樣東西,朝着那帳蓬的另一個方向扔去。

砰地一聲輕響中,隱約有人在夢中低問了一聲,而眼前的營帳,卻毫無動靜。

看來那迷香起效果了。

盧縈走了進去。

營帳中,一男一女兩個模糊的身影各自仆着。盧縈走到那女子身邊,把她的臉抬起來看了看後,無聲的冷笑起來。

然後,她彎腰,剝衣。

把兩人解得赤條條的,盧縈拖着他們疊在一起,轉身離去。

無聲無息地回到自己的營帳中。約莫過了二刻鐘後,盧縈突然拿起一樣石頭,砰地一聲砸到了成家大郎設置在前方的一個陷阱上。

這個陷阱,正是示警用的。石頭一砸,便是一個沉悶的鼓聲傳來。“咚——”地一聲巨響後,又是一個尖銳的響聲傳來。

......陡然的,一陣叫喊聲傳來,伴隨着那叫喊聲的,還有此起彼伏的尖叫,“什麼人?有盜匪——有盜匪——”尖叫聲中,四下火光大作!各大帳蓬,絡續燈火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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