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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人低頭看着盧縈,盧縈則是獃獃地看着那大木桶。

因為太過呆怔,盧縈都沒有注意到,貴人那緊緊鎖在她腰間的手臂。

他在饒有興趣地看着盧縈,欣賞着她的反應。

直過了好一會,盧縈才吸了一口氣。只見她板起臉,擺出一副冷淡不可親近的模樣,淡淡說道:“郎君乃萬金之軀,還請儘快沐浴以免感染風寒。”說到這裡,她十分鎮定地想扯開他的手臂。

鎖在她腰間的鐵臂卻是紋絲不動。

盧縈努力了兩下,都沒有掙開,再加上彼此濕淋淋地這般摟抱着,兩人的體溫相互交融,直讓盧縈覺得,她要費很大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繼續維持面癱,更要費好大好大的力氣,才不會讓這人聽到她的心跳。

直又努力地扯了五下,見還是掙不開他的手臂,盧縈微微蹙起了眉。

而這時,她的頭頂一熱,卻是貴人把下巴擱在她的秀髮上,低低笑道:“阿縈,再不開洗,水都涼了。”頓了頓,他好不溫柔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長得不及我好......”

盧縈的臉頰猛然抽動了幾下。

她吸了一口氣,低低喚道:“你......”

一個字剛吐出,便給啞在咽中,僵硬得如同木頭人的盧縈,無法控制自身的血液向頭臉上滲去——卻是突然間,這人含住了她的耳尖!

敏感的耳尖處,清楚地感覺到唇瓣的濡熱,還有那舌頭輕輕地舔移,盧縈僵硬得心跳都停止了跳動。

直過了好一會,在貴人的唇終於移開少許時,盧縈低低的,有點沙啞似含哽咽的聲音傳來“主公,不帶這樣的。”

忍着委屈和憤怒,盧縈說道:“這般以色誘人,實非大丈夫所為。”

“......”

貴人似是僵住了。

好一會,他才慢慢喚道:“阿縈啊......”

再次不等他說完,盧縈便接了。,因為委屈,她的聲音還帶着哽咽“主公,阿縈只是一個弱女子,真的,阿縈很弱很弱的,主公這般近之親之,戲之撫之,阿縈受不了,真受不了。”

說到這裡,她還十分應風景的抽嗒兩下。

貴人又僵住了。

不過這次,他很快便松活過來,輕笑着,他慢慢的,誘惑地低語道:“阿縈,你可以不忍的!”

他貼着她的臉,吐出的氣息令得她無法自抑的僵硬如鐵“看,阿縈,我都色誘你了!你怎能忍心推拒?”

“......”

這人皮也變厚了。

盧縈只好收起自個的抽咽聲,她堅強地說道:“我不喜歡被色誘。”認真地說到這裡,盧縈又補上一句“大丈夫頂天立地,阿縈自小開始,便想當大丈夫。”

說到這裡,她慢慢轉頭。

轉過頭,用自己的腦袋頂着這人的鼻樑,盧縈扯着他的襟領令他低下頭後,側過頭,在他耳畔吐氣如蘭地說道:“阿縈如果真是男子,倒不介意與郎君恩愛幾番......不過,得是阿縈在上,由阿縈來寵愛郎君!”

說出這句石破天驚,大逆不道的話擔,盧縈急促抽身,只見她衣袖一振,眨眼間便來到了艙門口。

只是她所有的鎮靜,配上那猛然開門的動作,便顯出了幾分倉惶來。

看到她濕淋淋地出來,侯在外面的兩個僕人驚道:“小郎怎地還不曾沐浴?”

艙門砰地關上,貴人聽到盧縈在外面清冷地應道:“我家郎君愛潔,不喜與他人共浴。”頓了頓,她加上一句“我也不行。”

大搖大擺地走到船舷邊,被河風一吹的盧縈,猛然打了一個噴噗後,回頭朝兩仆吩咐道:“等我家郎君沐浴過後,還請兩位添點熱水,我就着洗一洗。”

“是。”

果然,貴人很快就出來了。在兩婢在此用過的水中添了點熱水後,盧縈面不改色的從貴人旁邊走了過去。

貴人則靜靜地盯着她。

他明明只是盯着,盧縈卻差點左腳踩右腳地絆倒在地。

她挺直腰背,格外瀟洒地越過貴人,不過進入艙房門,盧縈便把艙門牢牢關上,再就着貴人用過的水飛快地洗了頭抹了身。

然後,她換上了船主人早就備好的男袍。因無物束胸,她還順手撕開了一長條床幃充作胸布。

盧縈出來時,艙房外已是笑鬧聲一陣。只見船上的乘客們都聚在了船頭,正在高聲談笑着。看到盧縈出來,嗖嗖嗖,三四十雙目光齊刷刷向她打量而來。

這些目光中,有輕視,也有好奇,更有的帶着幾分嘆服。畢竟盧縈在輕舟上那般無視生死,飛揚洒脫的行為,還是入了不少人的眼的。

盧縈瞟了他們一眼,便收回視線。她剛洗過頭,長發濕淋淋地披在肩頭。轉過頭,讓河風吹着自己,盧縈四下尋找着貴人和那個青衣護衛的身影。

這時,一個好奇的聲音傳來“你,你真是那個郭三郎的人嗎?”

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盧縈迴頭,她對上這眼睛大大,嘴唇細細,生得格外嬌小可人的少女,頓了頓後,她慢慢說道:“他是我的主公。”

“可是”少女咬着手指,大眼眨巴着,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可他說,你是他的枕邊人,這是真的嗎?”說到這裡,少女的臉紅通通的,由雙眼看着自己的亮晶晶的眸子,盧縈突然發現,這個少女好似對自己有好感。

少女在問着話,不遠處很有些人在側耳傾聽着她們的對話。

盧縈想要搖頭,想要說她不是,一眼瞟到那個船主人,一眼看到船尾站着的那個挺拔偉岸的身影,卻是頓了頓。

她沒有回答。

很多事,沒有回答便代表着承認。當下,那少女臉色一黯,低頭退了回去。

盧縈信步朝船尾走去。

當她走近時,那些原本還朝她笑着的人,都退了開來,看向她的表情中帶着疏離。

——孌童南風,不管在任何時代,都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很多時候,它只是那些富貴子弟的一種特殊愛好。畢竟,比起輕而易舉便可得到的女人來說,征服一個同樣硬梆梆,並且有着同樣征服欲的男人,能給那些飽食之後思yin欲的人,更能帶來痛快感和成就感。

盧縈大步來到貴人的身後。

靠近他,她低頭一禮“主公。”咚咚咚咚,心跳好象有點過快......

貴人正雙手抱胸,懶洋洋地看着河對岸,聽到盧縈的叫喚後,他頭也不回,只是命令道:“過來。”

盧縈過去了。

“阿縈出過蜀地嗎?”

盧縈搖頭,回道:“沒有。”

“這次你就可以到蜀地以外的地方看一看了。”

盧縈一怔,她轉頭看向貴人,突然之間,她無法確定了,自己和他搭乘這艘船,是一時巧遇,還是他有意算計的結果?

見盧縈抬頭看向天邊,貴人磁沉的聲音傳來“阿縈在舟上那般放聲大笑......這樣很好,以後不必太拘束。”

他是在說她贏了他時,那會兒的得意勁嗎?

盧縈迴頭看了他一眼。

河湖之上,水氣蒸騰,映得人如在雲霧中,此時,天已漸漸陰暗,對着兩側的起伏山脈,綿綿綠色,看着這人俊美得如山稜河嶽的側面,對上他緊抿成一線,似是無情,也似是在譏嘲的唇角,盧縈突然想道一個詞:真如神仙中人。

她迅速地轉過頭來。

這時,貴人的低笑聲傳來“我長得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個姑子敢對我說,她想當丈夫,她想寵愛我......”

真正膽大包天!

實在是太膽大了。

怎麼能這麼膽大呢!

盧縈彷彿沒有察覺到旁邊探來的刀鋒般的目光,只是轉頭看着前方的滾滾白浪,感覺到船隻隨着浪濤而起伏,她沒有接口,而是轉過話題說道:“我會長嘯,主公要聽么?”

不等他回答,她已伸指放在唇瓣間,放聲長嘯起來。

嘯聲低低而來,混在浪聲中,若有若無,若隱若現,就在眾人以為只是自己的幻覺時,嘯聲大作,一時之間,仿如風雲變色!

船頭處,有好幾人朝這邊看來。

就在一陣波浪滔天的嘯聲後,嘯聲越盤越高,越盤越高。

奇了,明明是如大鷹般騰飛而上,直入雲霄,這嘯聲,怎麼地帶上了幾分悲音?彷彿歷盡千帆,彷彿極盡一切,享盡極致的奢華後,卻發現世事堪哀。

嘯聲漸轉低沉。

一陣似有似無的嗚咽,再次混在風聲水聲中。

這時刻,船頭的眾人,都停止了交談,一個個神色複雜的看着這兩人,一個個都在認真地傾聽着。

好一會,嘯聲漸漸止息。

安靜中,盧縈側過頭來,她微笑地看着貴人,輕聲道:“我小的時候,父親最喜歡長嘯了......聽得多了,我也學會了。”

貴人盯了她一眼,也不再記較她剛才想“寵愛他”的無禮,而是問道:“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盧及。”

“盧及?”貴人念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盧縈轉過頭去,微微笑道:“主公,我到那邊走走。”

說著,她自顧自離去,誰也沒有注意到,在背轉身的那一瞬間,盧縈的唇揚了揚。

那嘯聲,不是一般人吹得出來的,不是胸有丘壑,不是享盡奢華,無法明白其中三昧。

這番長嘯,除了轉移話題,她還想告訴這個人,自己也是有身世的......沒辦法,人生在世,拼的不是爹就是祖宗,然後才輪到自身的〖真〗實本事。她要攀附那人,那人對她越是高看,自然對她越是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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