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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都江堰回來後,盧縈與眾人一別,便把自己關在房※中。

過了一會,盧雲聽到姐姐在房※中說道:“阿雲,你說我們做個什麼生意的好?”

盧雲一怔,他是個地道的讀書人,從沒有關心過這個,當下搖頭道:“我不知道。”

沉默了一會,他聽到姐姐說道:“我們現在有了一些本金,雖然不多,卻可以聯合阿縫阿燕她們一道行商。”

她以前一直進了誤區,總想着像在漢陽一樣,弄個賣字的小生意做做。其實她沒有想到,有了這些世家做後台,她在成都完全可以博大,可以真正地行商。

這世間,只有真正握在自己手中的東西,才是自己的。盧縈想,現在也是給姐弟倆營造真正的實力的時候了。

聽出姐姐的心思,盧雲喚道:“可是姐,我們沒人用呢。”

盧縈嘆了一口氣,道:“是啊,沒人用。”

虧她那日救助那個少年時,還拒裝魚的桶都留在這裡,還似是無意地說了自家的大約住處。為的什麼?不就是想給那個少年一個知恩圖報的機會,讓他好找個借口上門報恩嗎?現在過了這麼久,那少年半點音迅也沒有,盧縈巴經知道,自己白期待了。

“阿雲,這幾天我會四處走走,看看做什麼生意好,你就放心吧。”

盧雲恩了一聲。他知道,姐姐之所以這麼交待,是因為從明天起,盧雲會在霍公那裡小住,可能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回家。

盧縈又交待道:“蕭暉也有一個小團伙你可以與他們走近一些。記着,任何時候都要不卑不亢,真正的朋友,不是靠着圓滑小意交來的,你儘管展露自己的真性情。”

“知道了姐。”

“與文慶他們在一起,你也盡量放鬆些不要想着如何討好他們,儘管把他們當普通人待。你時刻記着,你與他們是平起平坐的,你不比任何人卑賤。“

她現在,有了貴人的那塊玉佩在手,這意味着她只要運作得當,總有一天,她的弟弟能站在雲端之上與那些最優秀的世家子聯袂而行。所以,她不能讓他在最初的時候就輸了氣勢,弱了底氣。

“知道了姐。”

第二天盧縈幫弟弟整理好行裝,便送他出了門。

盧雲離開後這個小小的院落,一下子變得空寂起來。坐在院落中,盧縈仰頭看着頭頂上濃密的樟樹葉,想道:如果有一天,我們賺了很多很多的錢,那我就扮成男子帶着幾個身手了得的忠僕,這般遊歷天下。

現在的盧縈,已從心底處無法想象自己嫁人,困於後院,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守着一個男人,與幾個女人爭鬥,為了一個首飾一些利益拼個你死我活的日子了。

這天地,已給她開了一扇窗,把她的心放飛在天空上。雖然,一個人飛着,難免寂寞和害怕,可如果連飛也不能飛,她想想都覺得窒息

就在盧縈四處尋找着可以入手的生意時,天氣越來越燥熱,成都進入了酷夏。

成都的夏天,是炎熱的,知了不停地叫着,吹來的風都是悶悶的,可以讓人的額頭上的汗沒有辦法干。

盧縈體質偏冷,再炎熱的天氣,她也是一副清爽清冷的模樣。

盧雲巴經徹底搬到了霍公的府中了,而在成都街中逛了足足半個月的盧縈,還是一無所知。

......,做生意,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遙遠的事。而且,這種投機行商之事,書本上都沒有教多少。

盧縈很忙,她不僅要忙着想招賺※錢,把家裡的藏書看了一半的她,覺得自己應該對琴棋書畫也有所涉獵了。要知道,她家的藏書雖然只是讀了一半,可以盧縈的記憶和理解力,其實力已可以與那些寒窗苦讀十數載的人比肩了。

至於剩下的書,那是要用一輩子的時候慢慢精讀的,盧縈不用急於一時。

書讀得差不多了,盧縈便想着全方面提升自己。

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與尚堤蕭燕她們在一起時,總不免會談到這方面的話題,而這個時候,出身鄉下的盧縈便有點露拙了。

她不想露拙,盧縈從骨子裡便覺得,自己不應該在任何人面前露拙。雖然她無父無母,可天下間,她比誰卑賤了?還有,她現在與尚堤蕭燕巴是至交好友,因此她希望自己在任何地方,都不輸於她們。再說,盧縈覺得自己似乎對一切知識技藝都上手極快,她完全可以試一試。

要學習這方面的技藝,對盧縈並不難,她找到了花街中一個名聲極好,頗有點與世隔絕的女琴師。在告知對方自己是首奏《卓文君》的人後,盧縈便輕易地成為了她的座上賓。

每天跟着這個女琴師學一個時辰的琴,在這個女琴師的推薦下,跟一個白髮老人學一個時辰的畫。再有時間就練練毛筆字,然後讀書,然後在成都城中瞎逛尋找自己可以經手的生意,盧縈直是忙是不亦樂乎。

這一天,白晃晃的太陽掛在天上,蒸得人一動就滿身大汗,丹學琴學畫歸來的盧縈,走在街道中的陰暗處,想道:客棧酒樓的生意又好又穩,可我絲毫不通,也沒有這方面的人才可用一一一,一必須想到個能由我掌控全盤的生意才是。

就在這時,一個驚喜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你是,阿縈?”

聲音有點熟悉。

盧縈迴過頭去。

她對上的,竟然是矮胖的陽嬸。

陽嬸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顛顛地跑了過來。仰頭看着盧縈,陽嬸興※奮地叫道:“阿縈真的是你?太好了。”嘖嘖兩聲,陽嬸感嘆道:“阿縈真是越發俊俏了,這氣派,初看還以為是大富人家的郎君呢。”

盧縈笑道:“嬸子是什麼時候來成都的?”

“哎你們走了一個月不到,我家那不肖子便鬧着要來。他自個把家裡的房子都給賣了硬是把我逼了過來。”說到這裡,陽嬸便是一肚子苦水,她叨叨道:“阿縈,我怎麼就沒有姐弟這樣懂事的孩子?那個小畜生真是不把我這個當娘的逼死就不死心啊。”

盧縈卻道:“羅子看起來是個有主意的。”

“他有啥子主意!哎,嬸子我愁也愁死了,這成都這麼大的地方,混口飯哪裡容易了?現在嬸子想去撿些野菜都沒得讓我撿。”盧縈打量着陽嬸子,確實,她身上的衣裳已明顯破舊了,有幾處洗不盡的污漬還在身上,整個人比起在漢陽時是蒼老些。

盧縈蹙着眉,就在陽嬸跟她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後,盧縈聽她說道:“真是造孽啊那不肖子成天也不知在想什麼,那天非要到成都來時還說什麼他要跟着你,還說什麼能發達什麼的。真是笑話,你一個小姑子......”

聽到這裡,盧縈陡然明白過來。

當下,她低頭說道:“嬸了,羅子在哪裡?你讓他來找我吧。“說到這裡她把自家的住處跟陽嬸細細說了一遍,令她記住後,又道:“嬸子,你回去對羅子說,他的選擇不會有錯!”盧縈這句話斬釘截鐵,雖是淡淡,卻透着種力道。

陽嬸迷糊地看着她,還不明白盧縈的意思。而盧縈此刻,卻是明徹的。

一她,也有了讓人追隨的力量和資格了。

不僅僅是因為她與貴人之間,與阿堤等人的關係,還因為她處理事情時的那種從容明智,一看就能讓人知道,她不是池中之物。想來換做男兒身,她早就擁有追隨者了。

這個羅子,雖是市井出身,卻也能舍能斷,只要用得好,將來說不定能成為她的左膀右臂!

在陽嬸地連連道謝中,盧縈揮了揮手,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回。

回到家中,盧縈才洗了把臉,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盧縈走近去,清聲問道:“何人?”

一個響亮的聲音問道:“此處要是盧氏府第?門內可有一個喚盧縈的?”

盧縈一怔,應道:“不錯。”

“我從洛陽帶來一封書信給盧氏阿縈。“

“吱呀”一聲,盧縈打開了房門。

站在外面的,是一個風塵僕僕的三十來歲的商人,他看到少年打扮的盧縈,先是一怔,轉爾一副了解的樣子。

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帛,商人說道:“我丹才洛陽來,這封書信,是我家恩人讓我交給盧氏阿縈的。”頓了頓,他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苦笑道:“為了找到此處,小人可是吃足了苦頭。”

盧縈越聽越迷糊,她從商人的手中接過信。

信一入手,上面一行俊逸中帶着飄然的字便呈現在她眼前,“盧氏阿縈親啟。陰氏澈郎封。”

是陰澈的信!

居然是陰澈的信!

盧縈一怔,莫名的,她只感到眼中一陣酸澀。

這商人也發現了盧縈的怔忡,他咧着一口白牙嘆道:“恩人這封信可着實不容易到啊。”

聽到這裡,盧縈連忙迎進,“君子請到裡面喝口茶水。”

自上次被那張豐把她從家中強行帶走後,盧縈都不會輕易放人進來了。此刻她想到這人千里迢迢送信來,不管怎樣,便是孤男寡女相處不妥,也應該給他一口涼水喝。

這商人卻是個極聰明的,他看了一眼院中的情況,搖頭說道:“我就不進去了,有什麼話,就在這裡站着說也一樣。”

“請稍侯,我去倒點水。”

接過盧縈遞來的茶盅,這人一飲而盡後,說道:“恩公父母逝去多年,那次離得匆忙,也是因為他伯伯的獨子被人刺殺了,他現在承繼在他伯伯膝下,行事頗有不便。不過我在前來成都時,恩公說過一句話,來年明月高懸日,願作青君斷春風!”

來年明月高懸日,願作青君斷春風!

是了,那一晚,她對他說,明月雖好,春風不許,他現在回她這一句。

他在告訴她,明年,只要等到明年,他會成為高高在上的青君,明月也許,春風也罷,都控制不了他的決斷。

他是要她等他,他是在告訴她,他就快擁有主宰自己命運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