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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真不知此事……”

聽着閻允兒的“證詞”和她那子虛烏有的誣告,趙嫣只能氣憤地伸手指着她,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眼:

“閻……閻允兒,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趙皇后,妾身何嘗冤枉你了?你的手上可有數條人命……只怕,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才是你的真實想法吧!”

“夠了!”趙昀起身,踱步到趙嫣身旁打量了她一陣,忽然,瞅着她的臉頰就是一記耳光。

“妾身冤枉……”趙嫣捂着臉頰,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着,此時,她已經是走投無路,幾乎沒人願意相信她的解釋……因而,趙昀只是冷笑幾聲,反問道:

“若非卿和韃子有所勾搭,卿又為何不說出紙條的來歷?若非卿對董宋臣和閻婉容心存恨意,卿又為何妄圖杖殺董宋臣?”

“陛下……”趙嫣啞口無言,兩眼一抹黑,當場一頭栽倒在地,看着她倒地不醒的模樣,閻允兒的心裡卻是心花怒放,對着官家就是一拜。

“陛下聖明……”

“來人,將趙皇后拖回和寧殿,嚴加看守!”

傍晚,趙嫣從噩夢中驚醒,躺在床上的她,赫然看見了窗外挑開窗帘監視她的宦官,直到這時,趙嫣才明白,此刻閻允兒和董宋臣的陰謀已然得逞,對於她開始,厄運到來,已經是朝夕之事。

趙嫣起身披上斗篷,抱起搖籃里的女兒走到了門邊,打算到正堂坐坐。然而,當她拉了拉門環之時,才發現卧房的大門已經鎖上,自己儼然從皇后變成了罪囚。

“蕭晴……”趙嫣衝著門外喊了一聲,卻沒有聽到蕭晴那熟悉的回應。絕望之下,她也只好先在床前坐下,獨自等待着未知的將來……不過,正當她準備痛哭一場的時候,只聽得“吱——”地一聲,門被人給打開了,盧允升帶着幾個小宦官走進了卧房,宣布了趙昀的旨意:

“官家有旨,趙皇后不守婦道宮規,殺人如麻,串通姦臣,其心惡毒至極,故,將其廢為庶人,即刻打入冷宮,其在宮外財產悉數抄沒入官,其女交由閻婉容撫育……”

盧允升話音剛落,趙嫣就死死地抱住了孩子,說什麼都不肯放開。然而,盧允升也不是善茬,只見他冷笑一聲,上前狠狠地推了趙嫣幾下,就將小公主從她的懷裡搶走了。

“你們……把孩子還給我吧……”

聽着趙嫣凄慘的哭喊聲,盧允升等人的反應卻是相當地冷淡,不僅如此,面對即將到手的利益,和董宋臣乃是一丘之貉的他還顯得有些幸災樂禍:

“來人,將她拖去東園暫且關押,不得有誤!”

“進去吧你!”當天夜裡,換上粗布衣裙、披散長發的趙嫣就被宦官給丟進了東園裡的一間小屋,而在她被拎着扔進小屋之時,看着她趴在地上掙扎的樣子,宦官們全都發出了*的笑聲。

“管她幹啥?我等離開便是了!”

門合上後,趙嫣卻早已經渾身顫抖,幾乎連挪動一下都很艱難。很快,一陣寒意襲來,令她不禁蜷縮成團,並將長發全部撩到胸前,試圖獲得一絲溫暖。

“真不知……蕭晴她們究竟怎樣了……”

趙嫣輕撫着長發,一邊思索着自己的未來……或許,從此刻開始,她的心就已經死了,剩下的,唯有一具被囚禁在冷宮中的行屍走肉。亦或者,她會無聲無息地死在這裡,而沒有人知道她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趙嫣被廢的消息幾乎一瞬間就成了朝野上下的爆炸性消息,當即,支持趙嫣和反感趙嫣的人們紛紛湧上街頭,一派人如喪考妣,另一派則額手相慶,幾乎就要引發衝突……其中,以支持趙嫣的大宋海軍最為激進,一些士卒甚至揚言要效仿羅日願刺殺史彌遠,殺盡除鄭清之外的朝中宰執、台諫、侍中諸官,並攻打皇宮,一舉誅殺董宋臣閻婉容之流……

對此,趙昀大驚,急忙命令李毓之等人前去鹽官縣彈壓海軍,阻止其向臨安府進軍……然而,李毓之卻沒有出發,反而向官家上表,稱唯有釋放和恢復趙嫣的地位,才能平息騷動,將海軍的不滿彈壓下去。

面對臣下的反對和兵變的威脅,為了避免高宗朝苗劉兵變重演,趙昀只好親自去請趙嫣出面勸住海軍。對此,趙嫣卻是心灰意冷,除了要求趙昀讓她帶着自己的孩子出宮居住之外,她已經不再提出其他要求了。

看着趙嫣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趙昀卻只能暗暗叫苦,眼下,李毓之無計可施,鄭清之無法壓服海軍,能夠對付這些兵痞的人,唯有趙嫣了……深思過後,趙昀就拋出了他請趙嫣出面的“報酬”:

“卿若是如此,則大宋危矣……此次若成,則朕下詔罪己,並恢復卿之地位待遇……”

聽了趙昀的“允諾”,趙嫣只是抬頭瞄了他一眼,冷笑道:

“用不着陛下如此費盡心機,還請陛下饒妾身不死,並恢復謝皇后的地位即可……”

“若是如此,究竟誰是天子?”當即,趙昀就拒絕了趙嫣的請求,並將她給直接拉到了院子里,命人替她披上了斗篷、戴上了鳳冠霞帔。

“卿且去,勸說海軍停止兵變……”

雖說心裡不大情願,但是迫於形勢,趙嫣卻不得不答應趙昀的旨意。次日,她就和蕭晴乘坐吉普車悄悄前往鹽官縣,與那些想要兵變的士卒表明朝廷的誠意……

“這……這是咋回事?”

本來,聽說過朝廷要派人來與他們談判,孟之縉和洪起畏就命手下擺出了一副“殺氣騰騰”的“歡迎儀式”,想要好好震懾朝廷使者。然而,當他們看見來人竟然是趙嫣之時,幾乎全體士卒都是議論紛紛,不知道如何是好。

“臣等參見聖人……”孟之縉帶着洪起畏和其他將領,在慶元號的甲板上迎接趙嫣。而一身戎裝的趙嫣則是神情嚴肅,看着顯得臉色多少有些“無辜”的眾將,她只是瞪了他們一眼,一字一句地說道:

“孟之縉,洪起畏,若是你等還看得起趙嫣,那就請退兵於鹽官縣待命,切不可威逼朝廷,行苗劉兵變之逆舉!”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其中,洪起畏差點就跳了起來,剛想說朝廷忘恩負義,察覺異動的孟之縉就伸手摁住了他,故作服從地保證道:

“好,既然皇后如此說了,臣等若是再行不義,則是對朝廷不忠了……”

“別說這些……”面對孟之縉和洪起畏等人看起來信誓旦旦的保證,趙嫣卻只是嘴角一翹,吩咐了句:

“若爾等再行不義,則本後定將與官家一道,讓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那是自然……”

洪起畏拍了拍胸脯,當著趙嫣的面使勁地點了點頭。不過,趙嫣仍然有些不放心,為防朝廷內有人彈劾她這是“口說無憑”,她還讓洪起畏他們各寫了封奏疏,打算帶回去面呈趙昀……接着,在洪起畏的邀請下,趙嫣來到了慶元號的飯堂,和他們一起吃了午飯。

“趙皇后,有句話,臣不知該不該說?”

“說吧,此處並無他人……”

有了趙嫣的允准,孟之縉這才將臉貼到了她的耳畔,低聲嘀咕了幾句。聽了這些,趙嫣只是一聲嘆息:

“嗯,此事還是以後再議,這回朝廷已不再信任海軍,還是等此事過去再說吧!”

在“海軍兵變”過後,聞得異變的余晦當即就屁顛屁顛地前去皇宮,在延和殿里,面對看着奏疏有些欣慰的趙昀,余晦卻是當面潑了盆冷水:

“陛下,趙嫣此乃煽動兵變以要挾朝廷,陛下萬不可聽信讒言啊……”

“讒言?卿不是與趙嫣有仇?”對於余晦的話,趙昀純粹就將其當成了危言聳聽。然而,余晦卻早有準備,很快他就提出了另一個“當事者”,令趙昀再也無法拒絕: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史璟卿,此人一向以公正著稱於世……”

史璟卿,是史嵩之的侄子,雖說,他與史嵩之血緣關係甚緊,然而在政壇上,他和史嵩之卻在許多政策及問題上看法不同,甚至幾近水火不容,因此,他也成為了史嵩之最主要的反對者,被那些反對史嵩之“專權”的官吏譽為“正直之士”。

“可,傳史璟卿前來!”

晚飯時分,對此事渾然不知的趙嫣和蕭晴一起駕車回到了臨安府,看起來,此刻的臨安皇宮依舊是十分平靜,看起來再也普通不過了。

“走吧!”

蕭晴拉了拉趙嫣的衣袖,示意她還是先回和寧殿看看再說。不過,趙嫣卻搖了搖頭,將她輕輕地推開了:

“哎,如今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難道,我還得去想那些傷心之事嗎?”說著,趙嫣就看了眼負責監視她的宦官,輕聲細語地問道:

“這位公公,趙嫣是不是得回冷宮居住?”

“趙皇后,你可知曉官家所思所想?”宦官沉默了一陣,還是和她說出了宮裡的變化:

“官家已經被閻婉容和董宋臣矇騙,以為皇后想要謀逆,若是朝中無人助皇后一臂之力,只怕,元祐皇后的昨天,就是你趙皇后的今天啊……”

“這……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蕭晴,如果我真的無法翻身了,我只希望,我能夠繼續做我的本分之事……”

蕭晴知曉,趙嫣所說的本分之事,就是繼續從事設計武器和製作機械設備……而這回,只怕她連哭上半輩子機會都沒了,她卻仍舊想着天下之事,這實在是有些“庸人自擾”。

“算了吧,天下興亡,豈是我等女子能夠決定的?到時候,只要我們能夠將你的孩子接回來,那蕭晴就心滿意足了……”

趙嫣輕輕地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戎裝上的沾染的塵土,苦笑一聲:

“正如你所言……哎,想當年,趙珍珠這時候早已經賜名了……可是,我的孩子卻連這都沒有享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