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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還想着那個趙嫣嗎……”

“此女已經懷上龍種,朕豈能不想她……”

深夜,在後苑的澄碧堂內,趙昀正盯着月下波光粼粼的小西湖若有所思。在他身後,董宋臣一臉諂媚地看着主子,想要從中討得些“殘羹冷炙”。

“董宋臣……你去替朕將趙嫣招來……朕想看看她……”

聽聞趙昀的這個要求,董宋臣幾乎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不過,在趙昀面前,他還是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找個理由進行推脫:

“這夜深人靜的……趙皇后搞不好也睡下了,而眼下,她身懷六甲正需休息,陛下還是別叫她了吧……”

“恐怕,事實並非如此吧……”趙昀意味深長地看了董宋臣一眼,好一會才反問了句:

“朕曾聽聞,卿和柳紫萍濫用職權,將趙皇后當做婢女使喚,並且罪及蕭晴,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啊……”

“大膽!”趙昀大怒,回過頭揚起手對着董宋臣那張肥臉就是一記耳光:

“若非如此,朕想要見見趙嫣,汝又為何要加以阻攔?若非如此,蕭晴又為何會陷進趙嫣一案,以至於無法自拔?”

“陛下,臣冤枉啊……你可不能聽信趙嫣的一面之詞啊……”挨了一記耳光之後,董宋臣像只鼻涕蟲一般趴在地上,對着趙昀就是一陣嚎叫:

“臣根本不知柳宮正究竟在做些什麼……還望陛下明察……”

“容朕想想……”聽了董宋臣的所謂解釋,趙昀不由得再度撫須陷入沉思……趁着趙昀再次思索之際,董宋臣趕忙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將全部責任幾乎一股腦地推給了宮正女官柳紫萍:

“陛下,欺壓趙嫣一事完全是柳宮正所為,她越旨行事,欺凌犯有過錯的宮婢,實屬罪不可赦,臣以為,不如將此惡婦拿下審問,定可還趙皇后清白之身……”

董宋臣話音剛落,趙昀幾乎想都沒想,當場轉身逼視着他,目光卻是那樣地不容置疑:

“卿真乃卸磨殺驢,狡詐成性之徒啊……若非卿之甜言蜜語,朕早該將如逐出宮去,編管偏遠州郡……”

“陛下饒命……”董宋臣的臉如同風中的白紙一般痙攣着,忽然,他四肢顫抖着,衝著趙昀就是一個響頭:

“臣對陛下一向忠心耿耿……還望陛下網開一面啊……”

看着董宋臣跪在地上求饒的狼狽相,趙昀也只是,冷笑一聲,說出了自己暫且饒恕董宋臣了的緣由:

“若無閻婉容求情……恐怕朕早就將你編管雷州了……”

董宋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若是趙昀真的流放自己,那他就可以去和馬天驥做鄰居了……還好,這個閻允兒還算可靠,勉強讓官家放棄了流放他董宋臣的想法……

“陛下,臣一定痛改前非,以報陛下寬恕之恩……”

聽了董宋臣的“懺悔”之後,趙昀只是輕輕點頭,接着,頭也不回地朝他揮了揮手:

“卿且去,朕要自己安靜片刻……”

……

“喂,你倆,還等着日上三竿嗎?”

“昨夜……趙皇后忽然疼痛難忍,只怕現在已經不行了……”

在宮正司的牢房裡,蕭晴一臉無奈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趙嫣,勉強擠出了幾滴眼淚。至於那些負責看守牢房的宦官,見此情景,他們卻已經是驚慌失措……有的人哭爹喊娘,彷彿末日到來一般,而更多人則不約而同地踉蹌而去,打算去向宮正司甚至趙昀直接報告此事。

聽聞動靜,躺着“裝病”的趙嫣雙眼微睜,對着蕭晴冷不防地就來了句:

“嘿,看來我的計謀成了……”

看着她那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蕭晴只是“撲哧”一笑,低聲細語道:

“笨死了……要是再睜眼看我不收拾你……”

大約四分之一個時辰之後,宮正女官柳紫萍就急匆匆地趕到了牢房。看着趙嫣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她當即就對着那些看守宦官們就是一通臭罵:

“你們……你們這些酒囊飯袋,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以至於此?來人……給我拿下他們!”

“柳宮正,這……這與小的們無關啊……”對於上司的責罵,宦官們幾乎個個是叫苦不迭,見此情景,柳紫萍卻是冷哼一聲,打開木門走進了牢房內查看趙嫣的情況。

“趙皇后昏迷多久了……”

面對柳紫萍有些驚慌的詢問,蕭晴當即裝出了一副憂慮的樣子:

“回宮正大人,昨日賤妾與趙皇后正開玩笑之時,她忽然和我說感覺渾身難受,想是害了重傷風……賤妾本不以為意,豈料,待今早她就成這副模樣了……”

柳紫萍愕然無語,好一會兒,她這才回過神來,驚慌失措地朝着宦官們吩咐道:

“來人,將趙皇后送回和寧殿,不得有誤!”

雖然此時,柳紫萍已經意識到自己末日將至,然而,她卻沒有想到,這一切會來得如此之快……正在宦官們手忙腳亂將趙嫣抬上轎子之時,一個年輕的將領帶着一隊士卒趕來,將在場的那些人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敢問大人,來此究竟所為何事?”眼看禁軍前來,柳紫萍趕忙上前,向著領頭的宋軍將領行禮道。

“你是誰?”宋軍將領瞄了對方一眼,反問了句:

“你們當中誰是柳紫萍?”

“妾身便是……”

“很好……”宋軍將領點點頭,向著身後的士兵揮了揮手,下令道:

“來人,將此惡婦拿下,交由官家審訊!”

“不許動!”

柳紫萍如夢初醒,剛想轉身逃跑,幾個宋兵柳就一哄而上,幾下就將其撂倒……待她反應過來之後,幾支鋒利的長矛已經赫然指向了她的臉頰。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告訴你吧,老子是提點行在皇城司,劉蘊……”自報家門之後,劉蘊向著那些不知所措的宦官宮女們拱了拱手,宣布了趙昀的口諭:

“奉皇上旨意,捉拿惡婦柳紫萍……其餘人等,一律不加追究,你們可以放心睡覺去了……”

逮捕柳紫萍之後,劉蘊又奉令前去宮裡的尚書內省,將與柳紫萍勾結密切、欺壓宮女的司宮令林氏及知尚書內省事李氏逮捕歸案……同時,趙昀同意,暫且將尚書內省的日常工作交由趙嫣的“親信”蕭晴和蕭婈代管,並告知宮內各個機構要服從她們的命令……

“趙嫣……我已經把尚書內省的權力牢牢抓住了……若不是你的餿主意,我才沒扳倒柳紫萍的機會呢!”

在和寧殿內,趁着御醫把脈出去抓藥的間隙,一直裝作昏迷的趙嫣從床上翻身而起,和蕭晴說起了一個自己對她的“要求”:

“柳紫萍擔任宮正女官時,積怨太深,蕭晴……現在你可就是司宮令了……再過幾日,處理柳紫萍時,我可不希望你將事情鬧大喲……”

蕭晴不安地看了看門帘外閃過的人影,伸手徑直就把趙嫣給摁住了:

“哎呀,你就快躺下吧……要不露餡了可就有樂子了……”

“怕啥?”趙嫣瞪了蕭晴一眼,一把掀開錦被,披上斗篷就準備往外走……蕭晴大驚,上前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斗篷:

“現在都下雪了,你要去哪?”

趙嫣撲哧一笑,意味深長地看着蕭晴那副努嘴擔憂的模樣,說道:

“出去散散步……我都累了這麼多天,好想休息一下……”

“不行,你不能離開這裡……”蕭晴用勁將趙嫣愣是拖回了卧房,並將門栓給插上了……看着趙嫣那副不解的樣子,她這才指了指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說道:

“你這樣出去是會感冒的……若是如此,則腹中的胎兒多半不保,難道你想讓董宋臣和賈貴妃不戰而勝?”

與此同時,在臨安府郊外,宋軍鐵甲車部隊的演習則在漫天大雪之中開始了,為了奪取壽春爭奪戰的勝利,李毓之並不打算放棄這一嚴酷訓練機會……

因此,未經過趙嫣允許,在來到“海軍官校”之後,他當即下令全部戰車兵即刻出發,駕駛鐵甲車前往臨安與安吉州交界的獨松關進行“軍事演習”……只不過,到達獨松關之後不久,李毓之卻下了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命令:

“全體都有……將鐵甲車拉上船,出發——”

“去哪?”所有士卒全都面面相覷,誰也不知李毓之的腦子究竟是怎麼想的……片刻之後,劉蘊頂着寒風,急匆匆地騎馬趕到,向著在場的將士宣布了一個來自鄭清之的命令:

“宰執大人有令,全軍即刻出發,趕往淮南!”

“諸位清楚了沒?”李毓之滿臉堆笑地看着自己的那些手下。經過片刻的驚愕之後,士卒們慌忙異口同聲地違心說道:

“是,大人!”

“出發!”

至於這次出兵,李毓之其實是和鄭清之曾經在深夜裡進行過密切的溝通。李毓之獻計,稱如果要打敗蒙古軍,擊斃或是活捉察罕,則必須來個出其不意,將戰爭提前至冬季舉行……

對此,鄭清之深以為然,當即拍板決定,趁着“演練”之名出兵,將察罕的主力消滅在壽春之外,從而最大程度孤立城裡的蒙古軍。

“諸位……這次,我們就等着看看察罕瞠目結舌的樣子吧!”

“大人所言極是……”新年假期泡湯的士卒們心裡自然不大愉快,紛紛用有氣無力的回答來回敬志得意滿的李毓之和劉蘊……察覺到了士卒們的心態之後,李毓之笑笑,對着劉蘊吩咐了句:

“劉兄,取十萬緡楮幣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