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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駕……”

清晨時分,經過一夜的奔跑,李書文和曹一波總算是騎着馬逃脫了蒙古軍的追殺,然而,眼下的情況,他們卻並不安樂,相反,一個更大的危機,隨着夜晚的過去,也已經悄然逼近。

“停下吧……我的馬快不行了……”

說這話的,正是和李書文一起逃跑的曹一波,此刻,他們胯下的馬早已經口吐白沫、搖搖欲墜,若是再這麼跑下去,只怕不等中午,這兩匹馬就將氣絕而亡。

“這幫韃子,想必也追不上了……不如,就此歇息!”

下馬後,李書文掏出馬鞭,在地上畫了一個箭頭,箭頭所指的方向便是南方。由於草原一望無際,四面幾乎都是平原丘陵,因此,指明方向,是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臨安府,尚書省。

淳祐六年元月初一,正當臨安府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之中時,來自淮東的一紙電文卻讓宋廷上下陷入了兩難之中……原來,為了報復宋軍,蒙古軍再度出兵,分別向著京湖、淮東殺來,總兵力至少也有十萬。

“如今正是元日,士卒多在休整,又何以出兵?”

聽聞此言,鄭清之思索良久,之後,故作無可奈何地對着下屬說了一句:

“事到如此,還是讓水師出動,前去騷擾韃子……”

莫名其妙,李毓之又被樞密院派出前去支援宋軍作戰。不過,這次他並不打算出動大規模的艦隊,而是打算讓護衛艇和驅逐艦出動,對蒙古軍渡過淮河的行動進行騷擾。

“洪起畏,這次行動,就讓你去好了,記住,只需要阻止韃子渡過淮河即可,無需全力以赴!”

“得令!”

次日,洪起畏率領着剛剛下水的麻雀號驅逐艦,和蟬號護衛艇一起駛向北方……豈料,軍艦駛出不遠,麻雀號突然趴窩,像條死魚一樣隨波逐流……洪起畏無奈,只好讓慶元號前來,將其拖拽回鹽官縣。

“報……我軍軍船在外海故障……”

聽着手下的稟報,宋軍“海軍司令”兼“特務頭子”李毓之只是嘆息一聲,衝著來人擺擺手,吩咐道:

“即刻稟報樞密院和宰執,就說我軍軍艦故障,恐無法起航前往北國。若是可以,還請趙皇后出動飛機轟炸……”

“這……趙皇后都被廢了,她又怎能影響朝廷?”

面對下屬的質疑,李毓之並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了看房梁,不禁嘴角一翹。

“蕭媞……這個年過得咋樣?”

“能咋樣啊?你都成這幅慘樣了,我還能開心起來嗎?”

.這個時候,蕭媞正和趙嫣一起,在後苑的小西湖畔賞雪品茶。在亭子外邊,梅花正迎着寒風開放着,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淡淡的香味。

“還好啦……我覺得,能夠活着照顧孩子,已經很好了……”

聽着趙嫣的話,蕭媞卻只是抿了口茶,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算了吧,你都已經淪落至此,只怕,趙珍媞的日子,以後會難過得多……”

“蕭媞……你覺得,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沒什麼……”就在蕭媞打算再說什麼的時候,蕭婈卻冒着大雪趕到後苑,匆忙對着她嘀咕了幾句……

“這個李毓之,我又得飛一趟了……”

蕭媞想走,心神不寧的趙嫣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斗篷,勸說她道:

“別去了,這個雪這麼大,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

看着暗灰色的天空和隨風肆意飛舞的雪花,蕭媞也猶豫了。沉吟良久之後,她這才輕聲苦笑,朝着趙嫣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了,還是在這好好陪陪趙珍珠她們吧……”

沒了飛機掩護,壽春城下,收到了李毓之的電報之後,呂文德只好硬着頭皮與蒙古軍決戰,雖說,上回呂文德在被韃子捕獲之後來了個鹹魚翻身,並一舉奪回壽春……

然而,這次張柔再度殺到城下,他卻隱隱覺得,此次守城,自己很有可能就將無法守住,甚至是丟掉性命。

“來人,去向淮西、淮東制置司求援,定要守住壽春!並派一部出城前去伺機襲擊韃子,此戰,定要讓韃子遭受重創!”

“得令!”

面對城頭嚴陣以待的宋軍,身着重甲的張柔肚子里早已經憋了一肚子的氣,緊接着,不顧風雪交加,他狠狠地向前揮了揮手,對着勉強打起精神的部將吼道:

“全軍都有,給我沖!”

“大人……如今風雪交加,全軍凍死凍傷者不計其數,還是改日進攻吧?”

“住口!”一聽部屬的反對意見,張柔只是冷哼一聲,揚起手,衝著他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弟兄們,殺!”

蒙古軍嗷嗷直叫,一陣箭雨過去,幾萬人爭先恐後,從四面向著壽春城根衝來,見此情景,宋軍不慌不忙,只見,城樓之上,呂文德令旗一揮,當即,負責炮兵的宋軍軍官就是一聲大喝:

“準備,開炮!”

“轟隆——”

炮聲響起,幾顆炮彈迫不及待飛出炮膛,向著鋪天蓋地而來的蒙古軍就是一陣猛砸。遭此襲擊,那些蒙古軍當即是血肉橫飛,鮮血淋漓,然而,當有士卒意圖調頭後退之時,張柔卻喝令親兵前去砍殺逃兵,這才將逃跑之風勉強止住。

“放箭——”

正在蒙古軍弓弩手準備應付宋軍的炮火之時,淮河岸邊,突然傳來了士卒的喊殺聲和金屬碰撞的聲音,待張柔勒馬趕到,這才發覺,蒙古軍先前搭建的浮橋早已經是火光衝天,只有一道浮橋,看起來仍然是完好無損。

“該死!”

張柔心裡暗叫一聲,作為主帥,他比誰都清楚,呂文德這麼做,顯然是為了瓦解他的部屬,讓他們抓着救命稻草不放……然而,眼下木已成舟,他能做的,也只有讓屬下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諸位,蠻子將我軍浮橋全部燒毀……還望諸位拚死一搏,或許還有生路!”

剎那間,蒙古軍士氣大振,如同潮水撲向海中的頑石一般,向著不高的土城牆蜂擁而來。而對此,呂文德已經早有準備,只見,幾十個宋軍站在城牆之上,衝著城下的蒙古軍就是一陣狂喊:

“爾等退路尚在,何須如此替狗賊張柔賣命?”

趁着蒙古軍回頭之際,宋軍忽然四門大開,數千人舉着軍旗一齊殺出。猝不及防之中,不少蒙古軍士卒當即是人頭滾落,橫屍城下……

前鋒的失敗加上宋軍的衝擊,大大加劇了蒙古軍其他士兵的恐慌,再看看僅剩的一道浮橋,蒙古軍士卒當即崩潰,宛如退潮一般,向著淮河岸邊爭相奔去。

“快!”

呂文德登場,親自指揮宋軍開始進行衝擊,驚慌之中,蒙古軍的千軍萬馬擠上浮橋,很快,那些如同下餃子一般往河裡掉。冬季的河水冰冷刺骨,那幫倒霉的士卒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開始了隨波逐流,很快就消失在了白氣陣陣的波濤之中。

“開炮!”

宋軍大炮怒吼,將死亡撒向人間……終於,蒙古軍的浮橋再也經不住炮火和人流的雙重壓力,紛紛解體崩潰,“噼里啪啦”地掉進了洪流之中……見此情景,張柔不禁仰天長嘯,嘆息道:

“這幫豎子,皆是貪生怕死之徒!”

“將軍快撤!”

眼看通過浮橋逃生幾乎不可能,張柔的親兵揮舞馬刀,開始瘋狂砍殺自己的部隊,且戰且退之下,張柔這才騎着馬跳入河中,順着河中的浪花和半死不活的士卒向著對岸游去。

渡河成功之後那個冰冷的夜裡,張柔聚集部隊,這才發覺自己一方傷亡竟然多達一萬多人,失蹤者數千,再看看對岸寂然不動的壽春,他當即長嘶一聲……

“呂文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反觀宋軍,這場戰鬥,他們僅僅傷亡千人,卻利用淮河,取得了殲滅蒙古軍一萬多人的戰果……對此,呂文德不禁大喜過望,急忙給朝廷上書一封,請求官家重賞參戰的所有士卒,並撫恤陣亡者的家眷。

捷報傳來,朝廷內部卻出事了……原來,此次勝利,全是呂文德憑藉一軍之力所取得,與大宋空軍和海軍毫無關聯,相反,軍艦駛出不久拋錨、蕭媞拒絕出動飛機轟炸,還有“逗撓怠戰”之嫌,對此,作為趙嫣的死敵,余晦和謝方叔當然不會放棄彈劾的大好機會……

“陛下,趙嫣此舉,乃是欺瞞朝野圖謀不軌,還望陛下明鑒……”

垂拱殿內,聽着余晦那“嫉惡如仇”的言語,趙昀卻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表現出了一副不置可否的態度……

“陛下,趙嫣此女包藏禍心,她自以為,自己可以和楊太后一般專擅朝政,若不將其賜死,則不免重蹈前朝覆轍啊……”

“卿何出此言?”

剎那間,聽了這番話,趙昀那根敏感的神經再度被撩撥起來……只不過,這次,他卻只是叫來盧允升,吩咐其對趙嫣嚴加看守,之後,便再無下文……

龍翔宮內,聽了余晦的“稟報”,謝方叔只是嘿嘿一笑,臉上隨之,露出了陰狠鐵青的神色,在燭光的印襯下,看起來顯得有些寒氣逼人:

“趙嫣,老子倒要看看,你還能再蹦噠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