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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府,侍郎橋。

“劉大人,在下曾二寶,曾在臨安府的風月樓掌勺做飯,聽聞大人需要廚子,特來投奔……”

在新任戶部侍郎劉漢弼的府邸內,一個中年男人正像只蝦米一般向著劉漢弼打躬作揖,看起來似乎十分恭敬……而對於這個人,劉漢弼卻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些什麼:

“嗯,甚好,本官倒要看看,你究竟會做些什麼……”

“是是是……”曾二寶笑得像個露陷的包子一般連連點頭,然後就一頭扎進了廚房……只留下劉漢弼仍舊在廳堂里踱步。

“來人,給我去請杜大人和徐大人前來,本官要和他們一醉方休……”

聽聞外邊的動靜,曾二寶卻是嘿嘿一笑,片刻過後,他從衣袖裡悄悄拿出了一個小藥瓶,並將瓶塞輕輕地打開了……

“劉漢弼,你就等着嘗嘗河豚毒的厲害吧……”正當他得意忘形的時候,只聽得“吱——”地一聲,廚房的木門被打開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對着正在炒菜的他吼了一句:

“曾二寶,快點……大人還在等飯菜上桌呢!”

“該死!”

曾二寶在心裡暗罵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了藥瓶,然而,在表面上,他依舊是一臉諂媚,對着管家連連點頭哈腰……一會之後,經過片刻翻炒和刀功,他總算是將第一道菜——蟹釀橙給做好了,然後,他就吩咐侍女將其端上了桌……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菜。

“恭賀杜大人當上宰執……在下能夠參與朝政,實感榮幸啊……”

“不敢當啊……老朽孤陋寡聞,見識短淺,還望諸位鼎力協助。”

對於曾二寶的一舉一動渾然不知的劉漢弼等人,仍然沉浸在美酒與陞官的喜悅之中無法自拔。眼下,朝野上下已經有人開始對他們大加吹捧,動輒以“三賢”相稱,除了令他們飄飄然之外,也讓他們產生了把持朝政,徹底排擠史嵩之的黨羽的想法。

“如今,侍衛步軍司公事王德明已經被免職,馬光祖和金淵也已被貶,剩下的就是劉晉之和宮裡的趙嫣了……”

聽了劉漢弼的意見,杜范卻只是嘿嘿一笑,不動聲色地拿起酒杯,將杯中之酒來了個一飲而盡:

“劉正甫啊,扳倒劉晉之,可以說是易如反掌,至於趙嫣,諸位還是作罷算了……如今,本官亦曾聽聞,趙嫣已經幡然醒悟,與史嵩之劃清了界限……因而,還是爭取她反水為好啊……”

“妙計!”徐元傑當即撫掌而笑,而後,低聲細語地說出了一個看似可行的計策:

“杜大人,聽聞目前蕭媞死而復生,從北國逃回大宋,若是能夠在她身上多下功夫,則不愁趙嫣不會乖乖就範啊……”

“就這麼定了……來,對酒當歌,讓我等一醉方休!”

這在這時,一個身影從窗外一閃而過,手裡還緊緊攥着一沓信紙,待他來到劉府的後門之後,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就迫不及待地從暗處閃了出來,將其手裡的信紙拿走了。

“你且放心,妾身定會將其送出,交由史大人過目……”

……

臨安府,里仁坊。

“蕭媞,出去這麼久,你就多吃點吧……”

與此同時,聽聞蕭媞歸來,李毓之和金雪穎當然是又驚又喜。但是,蕭媞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看着桌案上何正文的靈位,她卻不停地在詢問何老究竟是如何去世的,對此,李毓之卻是守口如瓶,只推脫說是因為得了急病。

“你們咋嘴這麼嚴呢,難道是怕觸及我的傷心往事嗎?”蕭媞不滿地丟下碗筷,用陰冷的目光掃視了他們一下……接着,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質問:

“你說何老是得急病死了,證據何在?可有仵作的驗屍報告?”

面對蕭媞的質疑之聲,李毓之卻是面露難色,猶豫許久,他這才聲若遊絲地說道:

“這……有是有,不過,你還是別看了吧,沒什麼的,生老病死豈不是人之常情……”

蕭媞不聽,起身來到柜子前就是一陣翻箱倒櫃,僅僅一會,她就從亂七八糟的書籍和信紙之中發現了一沓公文紙,上邊用毛筆寫着幾個大字:“臨安府衙驗屍公文”,在右下角,還有臨安知府趙與蔥和通判的簽名,以證明這份公文的有效性。

“哎呀……蕭媞啊,你就……”金雪穎話音未落,蕭媞就將她一把推開了,之後,一切就像李毓之的預想一樣,蕭媞瀏覽了一遍驗屍報告,當即就是一陣痛哭……緊接着,她抓起薄薄的公文紙,徑直就瞅准了李毓之扔了過去。

“好你們的,這種事竟然也敢欺瞞於我……看來,李毓之,你這個特務頭子也是不想當了吧?”

“蕭媞……你……你聽我解釋吧……”

對於李毓之那所謂的“解釋”,蕭媞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剛開口,蕭媞就對着他冷笑一聲,問道:

“當時,你擊斃了韓文林,其可有同夥?”

“有有有……還有一男一女……當了漏網之魚,看起來像是漢姦夫妻!”

“甚好!”蕭媞輕撫長發,在屋裡走了幾步,而後,她來到窗前,頭也不回地吩咐李毓之道:

“你去,將這兩個狗男女抓捕歸案,為何老報仇雪恨,否則,我定要你好看!”

“是……”面對蕭媞的命令,李毓之只能點頭答應,不過,他轉念一想,卻又開始頂撞蕭媞了:

“蕭媞,你可曾帶過兵,我又為何要聽你的?你知道臨安府這麼大,抓人有多難嗎?”

“帶過兵?”蕭媞不禁嘴角一翹,反問了他一句:

“你的軍銜,不過只是個小小的中尉吧?”

“那當然,你不過是師範大學的學生,你算哪個廟的……”李毓之得意洋洋,在他那個時代,能夠上軍校並獲得軍官身份的學子,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然而,蕭媞卻顯得不屑一顧,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張照片,將其遞給了他:

“你看看吧,我可不單單是個學生……”

李毓之接過照片,臉上當即露出了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原來,在照片上,蕭媞身着軍禮服,和一幫帶着佩劍的將領們站在一起,而最吸引李毓之眼球的是,蕭媞的肩章上分別有兩朵金光閃閃的梅花,而其他將領的肩章上則有三朵或是一兩朵梅花,看起來怎麼都像是21世紀的將星。

“你……你不會是……中將吧……”

“你猜對了!”蕭媞輕輕地點了點頭頭,之後,她卻換了副憂愁的面孔,聲音似乎也變得有些惆悵:

“只可惜,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只能求你幫這個忙了……若是不能抓到兇手,難道,你我晚上能夠高枕無憂?”

“行,我去就是了……”

李毓之無奈,只好出門前往臨安府衙查看何正文被害案的文書和證物。然而,他還沒走出去多遠,里仁坊的巷口就傳來了一陣喧嘩,李毓之定睛一看,這才發現他的去路已經被一群儒生模樣的人給牢牢地堵住了。

“狗官,給史嵩之當狗感覺可好?”

“李毓之……爾勾結趙嫣,和史嵩之沆瀣一氣排擠忠良……如今靠山倒了,汝又該如何是好?”

“就是就是,滾出去……”

……

面對那幫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書生,李毓之也只有苦笑而已。雖然,他可以拔出手槍將他們全都嚇跑,然而,朝廷卻認為,保護太學生對於政治的熱情很有必要,因而,李毓之只好按捺住內心的怒氣,艱難的衝破人群的阻攔,在唾罵聲中前往臨安府衙……豈料,當他一到衙門,一個身影卻讓他一下子就沒有了興緻。

“杜大人,你怎麼有此閑心,來這臨安府衙串門?”

“趙知府,如今,韃子又開始對江淮發動全面進攻,我等究竟該如何是好?”

“這個杜范,還真是地頭蛇……”為了不惹麻煩,李毓之不禁嘆了口氣,轉身悄然離去……任由杜范和趙與蔥繼續議論此事。

“趙知府,你可知,如今北國究竟發生何種大事?”

忽然間,面對杜范那幾乎是無厘頭的提問,趙與蔥也只能慫了聳肩,一臉不解地對他拱了拱手:

“在下不知,還望宰執大人指點……”

杜范呵呵一笑,老臉上露出了一絲紅暈,在故弄玄虛一會之後,他才最後抖出了自己的謎底:

“韃子的中書令耶律楚材暴斃,據稱,是因為收到了韃酋脫列哥那的排擠……如此賢才都鬱鬱而終,看來,韃子的陽壽不長矣!”

“正如你所言……”

讚歎之餘,趙與蔥卻是突然間頓了頓,接着,他就前線日漸緊張的戰況,給杜范提了個看似無關痛癢的意見:

“大人若是能夠起用孟之縉和洪起畏等人用以抵抗韃子,那豈不是在朝臣之中樹立了寬宏大量、求賢若渴的好名聲?再說了,如今我大宋海軍天下無敵,過去之事不過是一時間的失誤,絕無可能再度重演……若是山東幽雲下了,韃子又豈能自保?”

聽完這話,杜范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開始了撫須思索,大約半晌過後,他才拍了拍趙與蔥的肩膀,笑道:

“嗯,此事甚好,然,還需徵得李毓之出面,方可勸服海軍與大宋陸軍同舟共濟,故,還望趙知府前去一趟,力求讓李毓之同意此事!”

“下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