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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

長官一聲令下,士卒們當即一哄而上,將村民們趕到了一個角落,開始輪番逼供。

“我是李氏,你們要抓,就抓我走吧!”

忽然間,一個老太婆撥開人群走了出來,徑直來到了元軍將領面前,指着自己說道:

“我就是謝枋得的夫人,我的兒子都給你們殺了,要殺要剮,隨你們去!”

“原來如此!”

聽完這話,元軍將領眯着眼,看了眼前這個老嫗片刻,忽然,他眉頭一緊,“刷”地一聲拔出了寒光閃閃的長刀:

“老太婆,你連撒謊都不會,還是算了吧……”

人群中一陣騷動,片刻過後,在元兵的刺刀下,村民們再度靜了下來,似乎不再反抗。

“哼,本官的耐心可不是無限的,再不說,就休怪本官大開殺戒了!”

“不!”

一聽這話,趙珍媞幾乎想都沒想,就艱難地走出了草叢,徑直推開那些凶神惡煞的元兵,衝到了戲台前:

“住手!”

剛要毒打村民的元軍士卒停住了手,迅速圍攏到了趙珍媞的身旁,台上的元軍將領也是有些不解,盯着她看了半天,這才陰陽怪氣地說道:

“汝是何人,竟敢阻攔大元天兵?”

趙珍媞伸手拍了拍衣裙,不動聲色地回答了句:

“我是大宋臨安公主,倘若要抓就抓我吧,與李夫人和她的孩子們無關!”

此言既出,在場的所有人當即就炸了鍋,而那個元軍將領,則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沉吟片刻,他這才揮了揮手,示意元兵將她拿下。

“敢問,你的生母可是趙嫣?”

“正是!”

趙珍媞的臉色依舊是波瀾不驚,即使面對元軍的兵鋒,她也毫無畏懼,似乎,該怕的都已經怕過了,與在元軍的鐵蹄之下受辱,等待着遙遙無期的反攻,還不如為了保護村民去死,來得更有尊嚴。

“大人,不如將她送往建康,交由達魯花赤處置吧,倘若此女真是蠻子公主,那我等可就立下大功了!”

元軍將領點了點頭,而後,幾個元兵就取來枷鎖,將趙珍媞披枷帶鎖,押出了人群。

“公主殿下……”

村民們都哭了,在趙珍媞登上囚車的那一刻,他們不約而同地跪下了,看着他們哭泣的樣子,趙珍媞忍不住也哭了,淚水從她的臉頰上滑過,滴落在了枷板上。

抓住趙珍媞之後,元軍並沒有善罷甘休,而是繼續搜尋,很快,楊婧也被元軍捕獲,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得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並被關進了囚車。

“大人,李氏等人下落不明,我等無能,還請見諒!”

“是嗎?”

元軍將領嘿嘿一笑,拔出手槍,將槍口對準了囚車上的趙珍媞:

“罪婦李氏,若是你不想讓公主死,就給我滾出自首,本官自可饒她一命!”

趙珍媞大驚,急忙扯開嗓子,聲嘶力竭地衝著一處小山丘吼道:

“李夫人,不要出來,韃子漢奸這是想要抓你……”

然而,趙珍媞的喊叫終究是徒勞,片刻過後,李氏獨自走了出來。

“不要……”

趙珍媞痛苦的閉上眼睛,一切,終究是無法挽回。

“娘……”

謝淑英和兩個弟弟跑了出來,緊緊地抱住了母親,在他們身後,兩個丫鬟也沒有離去,而是和謝君烈、謝君澤一起守護着他們。,

“好啊,真可真是送上門的肥肉!”

……

宋廷方面,很快趙嫣就從元軍來往的電文中,截獲了關於趙珍媞落網的密報,讀完電文,趙嫣當即跌倒在地,幾乎痛不欲生。

“來人,遣倪堅前去求和,只要元軍不殺珍媞……我就率大宋君臣奉表投降!”

“趙嫣,我理解你……可是……”

奉太皇太后趙嫣的旨意,倪堅乘坐艦載機先去了雷州機場,換乘可以遠航的轟炸機前往淪陷區,然而,由於雷州風雨大作,因而飛機只能折返,並在高州機場降落。

得知朝廷使節到來,高州知州李象祖急忙前去機場迎接,眼下,已經是景炎二年夏天,廣東大部也已經落入了元軍只手,同樣,廣南西路的情況也是不容樂觀,除了馬暨死守靜江府之外,大部分州縣皆已失陷,同時,交州也是叛亂不斷,嚴重牽制了宋軍用以對抗韃子的兵力。

“李知州,不知這兒可有飛機,可供本官換乘?”

一聽這話,李象祖先是一愣,而後,趕忙指了指停在跑道旁的一架轟炸機,說道:

“這架飛機剛從流球飛到這裡,本來是給廣州運送銀錠的,不巧,廣州淪陷,只能降落在此!”

“那是誰的飛機?”

“是……是劉書妍的,她可是劉貴妃的侄女……”

倪堅笑了笑,撫須說道:

“既然這樣,就請她送本官去福州好了……”

“宋太皇太后趙嫣遣倪堅奉降表來朝,如今已到福州!”

得到了王積翁的稟報,忽必烈下令,派出軍艦將倪堅送往大都,同時,放劉書妍駕機回潮州向宋廷復命,並傳達所謂的“旨意”。

至於趙珍媞一事,忽必烈則並無表態,只是先讓建康宣慰司達魯花赤廉下默實海雅審理,並要他留趙珍媞和其女楊婧一命,關於謝枋得“謀反”的案件審結,就將她們送往大都軟禁。

被捕半個多月之後,趙珍媞一行被押到了建康府,此刻,作為建康宣慰司的主管,達魯花赤廉下默實海雅早已經等候多時,準備審訊“罪犯”了。

“廉帥,蠻子公主趙珍媞帶到!”

聽聞此言,廉下默實海雅傲慢地點了點頭,對着身邊的衙役說道:

“你們,去把她和李氏押上來!”

“得令!”

片刻過後,“犯人”帶到,廉下默實海雅拖着肥胖的身軀坐下之後,看着堂下衣衫襤褸的幾個囚犯,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冷笑……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站在前面的女犯身上。

“喲,你們中,誰是臨安公主趙珍媞?”

趙珍媞拖着重枷,向前走了一小步,反問道:

“狗韃子,你在這兒喋喋不休,究竟所為何事?”

聽她這麼說,廉下默實海雅嘿嘿一笑,撫須說道:

“真不愧是趙嫣的女兒,死到臨頭了,竟然還如此膽大妄為!”

雖然,廉下默實海雅口頭上這麼說,而實際上,他早已經開始覬覦趙珍媞和李氏了,雖說這些天,趙珍媞和李氏一樣,都飽受折磨,但是,她們依舊貌美,風度不減……尤其是稍微年輕些的趙珍媞,更是姿態嫻雅、面容姣好,雖然蓬頭散發,但卻楚楚動人。

“既然大宋落到這步田地,那……我身為大宋公主,又還有什麼理由苟且偷生呢?”

“還挺桀驁不馴的啊?”

廉下默實海雅盯着趙珍媞的臉頰看了片刻,而後,故作惱怒地揮了揮手,吼道:

“來人,把他們關進監獄,嚴加看守!”

建康宣慰司的土牢環境惡劣,此時正處夏秋季節,狹小的牢房裡霉味陣陣、污水滿地都是,腥臭逼人,被關進這兒之後,趙珍媞和楊婧被囚禁在一起,和李氏他們分開了。

“娘,你還是吃點東西吧,要不餓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楊婧爬到門邊,端過飯碗,將其放在了母親的身旁,然而,面對着發霉長毛的殘羹剩飯,趙珍媞毫無食慾,寧肯餓着肚子,也不肯吃上一些。

“楊婧,若是你能夠活着離開這兒,我就再也別無所求了……”

趙珍媞閉上眼睛,靠在牆邊淚如雨下,楊婧也沉默了看着母親抽泣的樣子,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

“廉帥,趙珍媞就被關在這……”

就在這時,廉下默實海雅在獄卒的引導下走進了牢房,看着她們那副憔悴的樣子,廉下默實海雅只是嘿嘿一笑,問了句:

“公主,你可願意從了本官?”

趙珍媞思索片刻,不動聲色地問了句:

“事到如今,我也別無選擇,但是,我只想知道,李夫人她究竟是何想法?”

趙珍媞這麼問,可謂是正中廉下默實海雅的下懷。當即,他不假思索,就回答了她:

“李氏說了,她願意從了本官,到時候,只等良辰吉日,就與本官成親……公主若是從了,亦是如此!”

趙珍媞輕笑一聲,回敬他道:

“呵呵,我可是大宋公主,還是趙皇后的女兒,而我娘則是大元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難道,你敢娶我,就不怕大元皇帝怪罪下來?”

“哈哈哈哈……”

聽完趙珍媞的譏諷,廉下默實海雅不禁哈哈大笑,說道:

“大元朝廷一向寬大為懷,如今,宋國已亡,倘若公主願意從了,自當善待,豈有羞辱虐待之理?”

趙珍媞低下頭,沉默片刻過後,她這才抬起頭打量了楊婧一眼,一邊低聲細語地說道:

“既然這樣,我也從了便是,不過,你得答應,將楊婧放了,無論她今後流落街頭,或是餓死路邊,我眼不見心不煩,好歹也落個清凈!”

“娘,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就……”

楊婧話音未落,趙珍媞咬了咬牙,吼道:

“滾,我不要你了!”

楊婧愣住了,而後,趙珍媞就讓人叫來了兩個獄卒,將楊婧架出了牢獄。

“娘!”

趙珍媞輕蔑地將臉頰瞥向一邊,然而,在內心,她卻不住地許願,希望楊婧將來能夠原諒自己:

“楊婧,為娘的並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離開這裡……我就別無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