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元年五月中旬,在趙珍珠和趙珍媞的護送下,趙嫣登上了瑞國號航空母艦,和文天祥一行人一道,南下準備前往福州……卻不想,軍艦起航前,謝枋得的夫人李氏卻延請趙珍媞前去商量事情。
“妹妹,我去好了,你就別去了……”
面對趙珍珠的勸說,趙珍媞卻只是輕聲一笑,安慰她道:
“二皇姐,沒事的,你們就先走吧,再過幾天,我就會坐飛機去找你們……”
趙珍珠無奈,只好讓趙珍媞帶着楊婧前去,而軍艦則暫緩出發,直到傍晚,見她仍未歸來,趙嫣只好搖了搖頭吩咐了趙珍珠一句:
“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先走好了,不必等她們了……”
軍艦起航,向著福州的方向而去,起航之前,為了提醒趙珍媞,趙珍珠寫了封信,將其交給了守衛軍艦的將領。
“若是珍媞問起我等,就說我們已經離開,可讓她直接到機場去找楊蓁!”
出發之後,趙嫣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在一旁,趙珍珠則忙着翻看剛被送達的文書,一邊謀划著,自己究竟該如何調撥錢財,以保障前線的所需。
“真是捉襟見肘,還不知,能不能物盡其用呢!”
次日中午,瑞國號抵達了福州碼頭,而後,文天祥首先登岸接受朝臣們的辨認,與此同時,趙珍珠則去了行宮,拜見新皇帝趙昰。
“公主殿下,臣有一事,還需和你談談!”
剛到行宮,趙珍珠就走下馬車,打算進入,卻不想,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人走到了她身旁,叫住了她。
“你是?”
看着趙珍珠那副不解的模樣,來人只是會心一笑,拱手對着她鞠了一躬,自我介紹道:
“在下趙與擇,聽聞公主殿下前來,特在此等候!”
“秀王殿下,原來是你?”
趙珍珠先是一愣,而後,她聳了聳肩,故作矜持地問了句:
“殿下有何要事,還請和我說吧!”
聽聞此言,趙與擇點了點頭,直截了當地說了句:
“公主殿下,臣想控告駙馬楊亮節,還請見諒!”
“說吧!”
趙珍珠抿了抿嘴唇,似乎一點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自打皇上登基以來,楊亮節就憑着自己的國舅和駙馬身份為所欲為,以至於,朝廷決策,悉出其門,倘若這麼下去,朝廷必將烏煙瘴氣,何來反攻復國?”
“這……”
趙珍珠有些不知所措,慢慢地攥緊了拳頭,沉吟片刻,她抬起頭,鄭重其事地對趙與擇保證道:
“你放心吧,有我在,諒他楊亮節有天大的本事,也絕不敢輕舉妄動!”
趙珍珠的這番話,自然瞞不過楊亮節的耳目。知道她這麼和秀王保證之後,楊亮節甚至盤算着,要將趙珍珠趕出朝廷,讓她去流球陪劉妍若去。然而,他的企圖,卻被楊太后知道了……
“亮節,如今我等已經落到這步田地,還是別再驅趕趙珍珠,以免落得排除異己的口實……”
面對楊太后的勸說,楊亮節卻是嗤之以鼻:
“堂妹,你有所不知啊,這個趙珍珠,仗着兩代皇上的遺詔,一直不把人放在眼裡,還自以為是,倘若,我等不除掉她,只怕後患無窮啊!”
楊太后愣了一下,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楊亮節竟會打算除掉趙珍珠,沉默片刻,她還是朝着楊亮節擺了擺手,示意道:
“還是別這麼做為好,畢竟,趙珍珠並非大奸大惡之輩,況且,她和文宋瑞和陸君實還是多年知交,倘若殺了她,只恐會讓天下忠臣義士對朝廷寒心啊!”
經過朝臣們的辨認,次日清晨,文天祥這才換上朝服,前去行宮拜見皇上,一路上,民眾都聚集在路旁對他報以熱烈的歡呼,彷彿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右丞相兼樞密使,這是行朝授予文天祥的官職,雖然,名義上他只是官復原職,但在事實上,他卻沒有多少權力,因為此刻,除了左丞相陳宜中、樞密使張世傑之外,還有另外一位右丞相李庭芝正在堅守揚州城,不過,李庭芝之所以成為右丞相,不過是朝廷褒揚他堅守揚州的功績罷了,因而,他和文天祥一樣,並無多少實權。
“珍珠,我想要你幫忙召集大軍,可否相助?”
朝見過後,趙珍珠正打算回家帶着孩子去和趙昰趙昺一起玩,卻不想,她剛登上馬車,趙與擇就一把攔住了她的馬頭,說道:
“韃子已經逼近溫州,浙東有失,則福州不保,還望公主殿下高抬貴手,協助在下一臂之力!”
面對秀王的一再請求,趙珍珠卻是無可奈何,只能指了指不遠處的樞密院,說道:
“秀王殿下,自打溧陽之戰過後,我手頭就已經沒有軍隊了……你還是去和張樞密商量一下吧?”
“珍珠,你不是還有空軍嗎?為何不能協助我等?”
“哎,俱往矣!”
趙珍珠苦笑兩聲,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不過,臨走前,她還是答應推薦一人替她前去招募大軍,以保障北伐的成功。
六月初九,朝廷下詔,以杜滸為司農卿,命他去閩北招募大軍,以備不時之需。
杜滸本來只是沒有任何官職的平民,在派他出去招募大軍之時,趙珍珠考慮,要是讓杜滸以平民的身份前去,恐怕不能服眾,也會給招募工作帶來不小的麻煩,因而,她決定,讓杜滸敘任主管農業的司農卿,以這個頭銜前去閩北。
“文丞相,杜滸就要去招募大軍了,請靜候佳音!”
對此,文天祥不以為意,並沒有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麼,而只是將其當成了一次分別罷了,卻不想,不久之後,文天祥也奉詔前去南劍州開府募兵,而這次離別,竟是他們之間的永別。
與此同時,趙與擇也拼湊了一支三千多人的軍隊,向著溫州方向進軍。一路上,沿途民眾紛紛圍觀,並報以歡呼聲,好似大軍凱旋歸來一般。
為了配合趙與擇進軍兩浙,趙珍珠決定親自前去揚州,與李庭芝商議南北夾擊元軍之事,並順帶手,將趙珍媞從溫州接回。
“楊蔳姐姐,還是你跟我揚州去吧!”
面對趙珍珠的邀請,楊蔳卻是神情恍惚,似乎並沒有聽清楚她的話。
“珍珠,我……我有件事……隱瞞你好幾天了……”
“什麼事?你就說吧!”
趙珍珠一臉詫異,似乎沒有將其當回事,然而,楊蔳一說出口,她的心,卻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珍珠,前些天,徐姈從流球潛回紹興,想要起兵反抗韃子漢奸,卻不想……她的計策被叛徒泄露給了范文虎……而她,也被韃子抓走了!”
“之後呢?”
楊蔳痛哭一場,而後,才按耐住內心的悲痛,接著說道:
“被俘之後,范文虎質問她,為何要’謀反’,她則對其破口大罵,指責范文虎背叛大宋,認賊作父,范文虎勃然大怒,就……就將她殺了……”
趙珍珠愣住了,之後,她整了整衣裙,雙膝一軟,撲通一聲,朝着北面直挺挺地跪下了。
“珍珠,你這是……”
趙珍珠推開了她的手,依舊跪在地上,喃喃自語道:
“自打母后去了之後,我……忍住不死,徒為興復大宋而已……如今,徐姈已經去了,大宋空軍已然損失了半壁江山……”
楊蔳鼻子一酸,趕忙扶起趙珍珠,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珍珠,你放心,我們一定會重建空軍的……縱使身死,我們也絕不放棄……”
趙珍珠搖了搖頭,抬眼看着她,懇切地說了句:
“別說這些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進入兩浙東路境內,趙與擇先將主力駐防於瑞安縣,同時,派遣細作進入溫州城內打探消息。對於不知溫州究竟是什麼情況的宋軍來說,趙與擇的決定,實屬謹慎行事。
“秀王殿下,韃子不會已經進佔溫州了吧?”
面對手下的憂心如焚,趙與擇卻是不動聲色,依舊端坐不動……兩個時辰過去,一個士卒匆忙跑進了大帳,快步走到了趙與擇身旁,對他嘀咕了句。
“秀王殿下,溫州投降,只怕,我等必須堅守瑞安,以保行朝安全!”
此言既出,趙與擇先是愣了愣,而後,他強裝鎮定,問了句:
“這……汝等可有打探到趙珍媞的消息?”
“啟稟殿下,我等尚無臨安公主的消息,她恐已遭遇不測!”
“嗯,傳令,即刻拔營,向溫州進軍!”
此刻,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李氏正攙扶着趙珍媞,艱難地向南行進着,而在她們身後,楊婧則和謝枋得的次女謝淑英牽着手,和兩個侍女一起,緊緊地跟着她們前進。
“李夫人,我們這是到哪了?”
“想必,我們快到仙霞關了吧……”
趙珍媞"jiao chuan"着,已然是筋疲力盡,不想,就在這時,她們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馬蹄聲。
“快,別讓這幫婦人跑了!”
那是追擊她們的元軍士卒。
“公主,我們先去草叢裡躲一下吧!”
藉著月光,李氏赫然發現了路邊的一處草叢,情急之下,她指了指那兒,推了趙珍媞一把:
“快跳吧,再不躲,就來不及了!”
元軍士卒很快追來,卻發現,除了幾個腳印之外,趙珍媞她們的已然是蹤跡全無。
“娘的,給老子搜!別讓她們趁亂跑了!”
元軍將領怒吼一聲,士卒當即開始了緊張的搜尋,不一會,一陣風吹過,草叢裡的草動了動,霎時,就吸引了元軍士卒的眼球。
“快點,給我搜一下!”
幾個元兵跳進草叢,拿起馬刀對着齊腰深的草就是一陣亂捅,在草叢裡,趙珍媞她們早已經驚慌不已,只能無助地等待着命運的安排。
“娘,我怕……”
看着不時閃過的刀鋒,楊婧緊緊地抱住了趙珍媞,剛想哭,趙珍媞就趕忙捂住了她的嘴,低聲細語地勸了句:
“別怕,你只要不哭,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你一哭,我們都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