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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空氣的嗚咽聲打破四周難得的寧靜,在這個略顯潮濕的下午響起。

隨着聲音,剛好能看見一隻已經沒有了多少皮毛的山羊,在悲嘶一聲後倒地不起。頸部,兀自插着一支無羽箭矢,還在高速顫抖!

不遠處的灌木叢,緩緩浮現一個手持長弓,腰系箭囊的身影。

待得走近,四顧掃視一眼,獵人打扮的男人才彎腰拔出深沒山羊體內的箭矢。隨着動作,箭矢帶起一股暗紅色的鮮血。同時,還沒死透的山羊也是不停地抽搐。

或許是想到了什麼,男人的嘴角牽起一抹仿若苦笑的弧度。片刻後,拔出一把短刀,迅速割下山羊的四條腿,丟進背上的皮囊,然後轉身沒入不遠的灌木叢中。

時間不久,留下大半山羊屍體的地方,出現幾頭滿身墨黑色皮毛的野狼。興許,是淡淡的血腥味吸引了它們的到來。

幾隻野狼小心地四處張望一番,發現沒什麼危險後就開始撕搶山羊屍體。一時間,地面鮮血四起,肉末橫飛。

灌木叢中,男人在看到野狼的身影后,輕輕嘆了口氣。

這些野狼被暗能量侵蝕超過了百分之六十,已經沒有了食用的價值。

所以,男人也沒有出手的慾望和理由。

男人叫左郁,這顯然是個大陸東方才特有的名字。

左郁是個獵人。一個地道的獵人。一個——無奈的獵人。

和很多年輕人一樣,自小左郁也有着戰職者的夢想。可惜天意弄人,如今的左郁,已經過了22周歲!

這是一個尷尬的年齡。這也是一個本該有着無限未來,大好青春的年齡。

只是可惜,這裡是暗黑大陸!

滿22周歲,只預示了一個問題:如果不是老天故意開玩笑的話,左郁此生都無望再成為真正的戰職者!

戰職者,是所有夢想的基石!

是的,所有夢想!

左郁只是個孤兒,斷絕了戰職者的夢想,幾乎斷絕了他人生的全部希望!

曾經刻苦學習的戰職者修鍊技巧,戰鬥技能,怪物知識,地理人文,魔獸資料等等等等,都似乎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

如今,為何而活?

老扎克時常這樣問他,他也曾經無數次問自己。

現在,他不問了。

不是他悟了。而是他麻木了。

……

一陣沉悶的嚎叫聲遠遠傳來,打斷了左郁的思緒。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去看看。老扎克說過,距離十年潮汐的日子不遠了,他們需要儲備一定的食物。

獵人,首先得為自己而活。

一路隱藏着身影前行。左郁對這一帶已經十分熟悉,附近出沒的野獸以及零散的魔獸和怪物,基本都了如指掌。

當然,除了不遠處的大山。

村裡的居民,都不知道大山裡存在着什麼。但是有傳言,沒有人能從大山裡面成功走出來,就算是最有經驗的獵人。

於是那山,便成了有名的死亡之地!

時間不長,左郁便聽到了一些雜亂的聲響。他伏下身子,藉著茂密的灌木叢放慢腳步輕輕靠近。

應該是野獸之間的爭鬥。左郁猜測,也存有這樣的希望。

老扎克已經幾乎不能打獵了。對於那個給了自己些許希望,也是村子裡唯一拿好臉待他的老傢伙,左郁可是從心裡尊敬的。所以,儘可能地獵殺野獸,是自己目前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靠近之後,左郁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又是野狼!

只是——,左郁目光一凝,看向和六隻野狼對峙的所在。

那是什麼傢伙?

左郁發誓,自己絕對沒有聽說過眼前這個傢伙的存在。連魔獸圖譜和怪物資料上,也絕對沒有!

這是一個有着獅子一般身體的傢伙,只是體形要大上很多。更詭異的,是這傢伙本來應該是腦袋的位置,卻突兀地長出一截人類的身體!

再往上,卻又是一個怪異的頭顱,不像人,不像獸的被濃密亂髮遮住的頭顱!

智慧生物!

看到這傢伙粗壯手臂抗着的一支簡易的粗大長矛,左郁在心底下了結論。

小心地後退幾步,把自己深藏於灌木叢中。既然屬於智慧生物,不知底細的情況下,還是別引起對方的敵意為好!

不過左郁並沒有離開的打算。好奇是一方面,對自己速度的信任是另一方面。

老扎克曾經說過,左郁是最好的弓手胚子,可惜就是覺醒失敗。

視線透過灌木,左郁再次看向場中。這時候他才發現,獅人好象早已受傷,卻不知是先前與眼前野狼戰鬥時留下的,還是受了傷才被這些狡猾的野狼所堵上。

傷口在後腿,而且兩條後腿都有鮮血流淌。從獅人身軀不住的顫抖,可以看出傷勢應該不輕。

左郁有些替獅人擔心,卻暫時沒有出手相助的打算。雖然同為智慧生物,但敵我未分,再加上左郁看不出獅人的來歷,如果貿然出手,說不定會被當成敵人。

片刻之後,左郁有了自己的打算。

揀便宜!

不管眼前的戰況如何,左郁都有信心從中得到好處!

正思考着,場中的野狼又發動了進攻!

狼,是一種群居性極強的高智商野獸,它們不管做什麼都是集體行動,而且有着嚴密的組織性。眼前的幾隻野狼雖然已經不是純粹的野獸,但骨子裡的天性,還是很好地遺留了下來。

進退有序,這是左郁對野狼最中肯的評價。

但是,隨着野狼的動作,那個被左郁臨時稱為獅人的傢伙,卻突然一聲暴吼,手中巨大的長矛只一個橫掃,帶起一片微微光影的同時,便有兩隻靠近的野狼嘶嚎半聲,直接碎裂成兩半!

左郁目瞪口呆!這個自己以為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傢伙,還留有如此威力的後手?!

餘下的四隻野狼齊齊嘶吼,同時撲向獅人!

一時間,場中的戰鬥顯得無比混亂!混戰中,獅人碩大的身體帶給它太多的麻煩,加上兩條後腿都有傷,靈活性大打折扣!只一會工夫,獅人的身體便多出數十條交錯的血溝,泊泊地留着鮮血!

而剛才威力奇大的一招,卻是遲遲沒有再用出來。

左郁有些糾結,救,還是不救?

眼眼看獅人幾乎不支,左郁還是摸出箭囊的箭矢,快速搭在弦上!

隨着一箭射出,左郁在心裡大吼:但願你不會讓老子失望!老實說,救你只是看在那紅艷的鮮血份上!

箭矢應聲而至,幾乎全部插進沒有絲毫防備的野狼頭部!

左郁起身,快速後退幾步,另一支箭又快速射出!

距離實在太近,這不是一個以弓為主武器的獵人應該保持的,和獵物安全的距離!哪怕獵物只是一隻可愛的黃耳兔!

兩箭,順利解決兩頭野狼,左郁對自己的出手還是比較滿意。灌木叢中,開弓和瞄準的難度都要高上許多。

後退,抽箭,搭弦,擰動,開弓,射出,左郁的動作連貫而又富有一定的韻律,這正是老扎克所謂的看門箭技,擰弦射法!

用這種手法射出的箭矢,速度更快,射程更遠,威力也更大!

只是,這種技法也有着明顯的缺點,那就是射速太慢!

不管是什麼速度,都是戰鬥中最重要的因素!何況,還是決定一個獵人綜合攻擊力最直接體現的射速?!

不過左郁還是選擇學習了這個技巧,大不了自己靈活運用而已。

可是,老扎克說,一旦學習,便終身不能再學習別的射擊技巧!而且,一定要隨時練習,並將之發揚並儘可能地傳下去。

當時的左郁,真有直接吐血的衝動!只是還是老實地以靈魂起誓以後,才學到了這個當時感覺不外如是的技法。

因為,老扎克說過,誓言在左郁成為戰職者之後,就自動消除。

但是現在,左郁感覺到這個擰弦技巧,已經是自己希望的全部。

將近六年的練習,左郁已經對這種技巧萬分熟悉。而使用方面,也已經幾乎成為一種本能。

老扎克很開心,告訴左郁說他幾乎已經達到自己當年顛峰期的五分之一!

左郁直接嗤之以鼻!

從最初的崇拜,到慢慢熟悉後的感覺一般,再到後來察覺純粹就一騙子,左郁只花了兩年時間。

老扎克確實是一位真正的獵人,還是一位偉大的獵人。只是,他的專長並不在弓上,而是陷阱!

至於其經常吹噓的箭術,在左郁看來,連稱之為入門也是十分勉強。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擰弦技法確實是一門不可多得的弓的技巧。自己幾年心無旁騖的練習,技法可算是小成,也讓他隱隱有了村子裡頭號獵人的名頭。

越往後練,左郁越能感覺這一技巧的不凡。雖然手法只有簡單的幾下,但左郁發現幾乎每一個步驟隨着練習的熟練,都有提高的可能!

這是神技!

左郁這樣認為,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和真正的神技有着多大的差距。

可是,這重要麼?自己只是一個最底層的草根而已,雖然還是絕對有着深深的不甘!

※※※※※※※※※※

剩下的兩隻野狼,左郁只射殺了一隻,另一隻卻被騰出手腳的獅人用長矛捅了個對穿。

左郁收起弓,盡量表現出自己沒有敵意。雖然不懼眼前的詭異獅身人,但他也不想多惹不必要的麻煩。

關鍵的是,左郁實在不能說服自己,把對方當成一個能直接食用的獵物!

沒有好處的事情,一個真正的獵人是不會做的。

獅人的身軀還在微微顫抖,身體四處鮮血直流,可是依然緊握手裡的長矛。一雙充血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左郁。

左郁無奈地笑笑,然後聳聳肩,指了指地上野狼的屍體。

伴隨着左郁友善的動作,獅人僵直的身軀猛地一陣震動,然後直直倒了下去!

左郁愕然。

難不成剛才這傢伙,一直在咬牙強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