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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官非常生氣,自他在敦煌府北門值守以來,已有十四年的時間,從來沒有人敢在這裡搗亂,今天竟然有人敢製造騷亂,分明是不給他胡奇面子。?隨?夢?.la

他決定今天抓住鬧事的人,非要當場給予嚴懲,讓在場的人都知道敦煌府官方的權威是不容人褻瀆的。

同時,他也要借今天在場之人的嘴把他雷厲風行的手段傳播出去,最好能傳到上官的耳朵里。

十四年在同一個地方不挪窩,他也待夠了,正好藉此機會讓上官看看自己的能力。

胡奇越往前走,前面的騷動越大,不過奔逃的人群看到一群城門護衛氣勢洶洶走了過來,大部分人都放慢了奔跑的腳步。

胡奇一把抓住一個跑在最前面的年輕人問:“後面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都往前跑?”

那名年輕人也一臉的迷茫地說:“哦,大人,我也不知道,我看大家都在跑,也就跟着跑了起來。”

胡奇大怒,一腳把那名青年踹到了路邊的溝里,從腰間拔出唐兵標配的腰刀,大吼一聲:“都他么給老子站住,誰再敢亂動,一律打折腿!”

胡奇的嗓門特別大,因為長期練武的原因,中氣充足,一聲暴吼,方圓二十丈內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大部分人立刻停下了腳步,但仍然有幾個沒有眼色的笨蛋還在往前跑。

胡奇微眯雙眼,抬起右手,向前揮揮手,身後立刻就衝出了六名高大的城門守衛,雙手各持一根四尺長、兒臂粗細的木棒。

這些木棍如雨點般落在了那幾名仍在跑動中的人頭上和身上。

城門守衛下手狠辣,棒下一點都不留情,只聽砰砰幾聲悶響,五名奔跑的漢子就都被打翻在地。

有三個人當場暈厥,還有兩個身手靈活一些的漢子,避開了頭部的重擊,被擊中肩膀或胳膊,也倒在了地上。

沒有當場暈過去的兩人反倒運氣更差,當他們在地上哀嚎打滾時,不耐煩的城門守衛一擁而上,棒子如雨點般落下,打得他們頭破血流、暈厥過去才收手。

城門守衛中還有人一邊打一邊碎碎念:“躲什麼躲呀!本來只是挨一棒子的事情,回去休養三天就可以下地了,非要在這裡哀嚎,這下好了,回去至少得躺半個月。”

這一幕直接震懾了全場,甚至把遠處還在往這邊跑的人都嚇住了,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胡奇用陰冷的眼神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然後指着一位三旬左右、讀書人打扮的青年說:“你來說,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那名讀書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確定地問:“是我嗎?”

胡奇不耐煩地說:“對,就是你,看你還像是個明白人。”

那名讀書人立刻得意起來,向左右的人群瞟了一眼,意思看着沒,還是官老爺有眼光,一眼看出我是個明白人。

讀書人清清嗓子,換上一口漂亮的關中話說:“稟告城門官老爺,晚生孫山,乃是咱們敦煌府北城良善人家,家中世代教書為業,今日出城是為了接一友人,……”

胡奇皺起了眉頭問:“孫山,你可有功名?”

孫山一愣,臉上一紅回答道:“晚生尚未考取功名,大人問這個幹什麼?”

胡奇怒吼道:“沒有功名,就不要給老子囉嗦。我問你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兒,你給我說這事就行了!囉里巴嗦的,這幾十年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孫山被氣得滿臉通紅,指着胡奇顫抖着說:“大人,你你你怎麼可以侮辱斯文?我雖然現在還沒有功名,但我一朝中舉,到時你非得仰視於我!”

胡奇沒心思跟他囉嗦,揮一揮手,背後立刻有兩名城門守衛上前,用手中的棒子好好與孫山講理。

還好,這兩個城門守衛顧慮孫山是個讀書人,下手並不算狠,只是把這名孫山從現場打跑而已,並沒有打暈他。

胡奇怒容滿面,用陰惻惻的聲音說:“誰能告訴我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時,一位五旬老者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抱拳說:“胡大人有禮了,這事小老兒知道。”

胡奇一看這位老者,臉上立刻換上了笑容:“原來是許掌柜啊,怎麼今天商隊才趕回來呀?有兩個多月沒見你了,還沒來得及跟你敘舊,就勞動你出來答話,這多不好意思呀。”

這名老者正是許九,他急忙說:“胡大人,您太客氣了。配合官府工作,本來就是我等份內之事。

再說這場騷動正是小老兒的一位賢侄惹出來的,小老兒不得不主動站出來承認錯誤呀。”

胡姓城門官先是一怒,接着又是一喜。

怒的是許掌柜的這位賢侄實在可惡,在自己當值的日子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分明是不給自己面子!

喜的是許掌柜為人圓滑、八面玲瓏,既然他肯出面當眾攬下這個事情,說明事情本身不會很嚴重,而且他主動承擔這場騷動的責任,私下裡肯定有不少好處給他。

胡奇假作憤怒,拂袖道:“許掌柜,你也算是咱們敦煌府里有頭有面的人,你那位賢侄確實有些孟浪了,竟然在城門前引發這麼大的騷動,萬一造成人員踩踏、擠傷,我怎麼向城主大人和守備大人交代呢?”

許九急忙前兩步,一把抓住胡奇羊皮襖的袖子,哀求道:“胡大人,亂子雖然是我那位賢侄引起的,但這事確實也不能怪他。

他可是剛為我們大唐做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可惜路上遇到兩個膽小的行商,沒問清楚事情,就開始瞎跑,所以才引發了騷動。”

胡奇還未來得及回話,忽然覺得羊皮襖袖子下的手裡被塞進了什麼東西。

誒呦,還挺沉,兩大條!掂着分量很足,似乎不是銀子,難道是金子?

胡奇心中暗喜,但臉上依然保持着嚴肅認真,沉聲說:“許掌柜,雖然你平時也算誠實穩重,但今日如果你有半分虛言,我會將你和你那位賢侄一同拿下問罪!”

許九急忙說:“胡大人,我許九一直都是以誠信待人著稱,口中絕無半句虛言。

我那賢侄七歲就跟隨一位異人上天山學習武藝,前些日子下山,獨自一人從天山返回敦煌府,沿途斬殺了一百名西域馬賊,現在想把這些首級獻給敦煌府,獻給大唐,以壯國威!”

胡奇眼前一亮,如果能證明真是大唐人一人斬殺百名西域馬賊,確實可以當成一項功績上報肅州道,上面的嘉獎肯定不會少,就連自己這個小小的城門官都會沾不少光。

他急忙問:“許掌柜,此事可不能亂講,一定要千真萬確呀!如果有冒功之嫌,我們兩個都跑不了。”

胡奇話里的“我們”兩字用的非常好,等於發現這樣猛士的功勞,至少他也有一份,只要許九肯答應分功於他,他願意幫許九向上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