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一悟十三篇》到底是哪來的啊？”牧原實在忍不住了，“我第一次讀到差不多是在半年前，是劉教授的親手抄寫版，是當年知青下鄉時，他從一堆舊書里搶救出來的；第二次則是四叔親手轉交給我的。我曾仔細地對比過，發現四叔給我的這本上有很多的批註，似乎更接近原版！”

“這本書也是那位前輩送給我的，當時我比你還要笑，也就是十二三歲！”離垢解釋道，“開始的時候我也沒太在意，但看到那位前輩超然的功法後才慢慢重視起來。回到門中之後，我謹記那位前輩不得暴露他行跡的教訓，僅在暗中細細地分析過青城門的心法，令我奇怪的是，這《一悟十三篇》非但和青城門沒有一絲的關係，即使在其他江湖門派中也沒發現有什麼牽連！”

“難不成是那位前輩的所覺所悟？”刑天低吟道。

“應該不是！”含坼地搖了搖頭，“我曾有幸見過那位前輩的墨寶，從字跡來看，這批註中的確有他的注釋，但原文卻不是他書寫的！”

“二叔，那位前輩就沒和你談起過他的來歷嗎？”

“沒有！從相貌來看，那位高人彼時應該是進入古稀之年了，那時的江湖和現在有着天壤之別，深山老林中隱藏着很多不入世的得道之士，所以很難探究其身份來歷！”含坼地講到此處也是一嘆，“現在五十年過去了，基本上就是一個千古之謎了，如果有緣，還是你們幾個小輩自己去查吧！現在資訊這麼發達，想必你們比我們這些老古董有辦法！”

牧原點了點頭，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倒是想去劉應渠當年下鄉的地方查探一下，或許能找到一點線索。

“《一悟十三篇》共分十三個章節，分別為宇、宙、宿、人、神、冥、陣、符、器、術、卜、丹、咒！其中宇為基石，宙為尺度，兩者之間相互依存、缺一不可，在相互作用之下表現出十三種形式。只有徹底了解這兩者的內涵和關係，才能摸清其它的原理！”含坼地進入了正題，“之所以外面有人傳言我會一套一悟十三劍，就是因為我將自己的所感所悟融入到劍法中，演化出另一套表現形式而已。當年我們四煞闖蕩江湖的時候，我的主要任務是消除鬼魔邪祟，而正規的天罡劍法更適合比武切磋，自感對付鬼魅總有點滯澀，起到的效果也有點差強人意！”

“沒錯！”玄無理點點頭，“當年恩師傳我藝業的時候就反反覆復地強調過多次，站樁馬步只不過是基本功，關鍵是如何把學到的東西靈活運用，口訣、手決、符咒、法器和陣法都不過是勾動天地靈氣的手段而已，活學活用才是根本！”

“牧原，你給刑天做下示範！”含坼地說道，“你不是多次使用魙火布陣了嗎？”

牧原從走出人群，摸着下巴想了一會兒，再抬起頭時，雙魂合體的表徵就展現了出來——兩隻眼睛變成了陰陽魚的形狀，眉心處的慧眼也顯現出來，呈現出一條暗金色的線條。

“咦！”龍靈兒驚叫了一聲，忍不住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瞪着兩隻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牧原。

“師父，小師兄的眼睛怎麼了？他以前是一黑一白兩個瞳孔，可現在怎麼……”蔣丹心輕聲問着易有道。

“這是同魂眼，以前只是雙魂眼，是純粹的雙魂一體，現在卻是雙魂合體，境界上已然高出了很多，正是因為這樣才激發出慧眼！”

“慧眼？慧眼是什麼東西？”蔣碧雪問，“有了這麼東西，人就會變聰明嗎？”

“唉，碧雪啊，有時間的時候你能不能多讀點書啊，凈給我丟人！”玄無理瞪着眼睛訓道，“不是有了這麼東西能變聰明，而是大徹大悟的智者才能開慧眼！”

“嘻嘻，碧雪，我看書你是不用讀了，估計把書吃下去也不會像師父這樣啦！”

牧原手掌一揮，魙火從身前掠過，一道符咒出現在空中，圖案之中隱隱有“赦令神水清凈幾個字”，其形狀很像一口鐘，又像是一面風帆，橙紅色的火線在空中浮動搖曳，很是漂亮。

“錯了，符籙不是這麼畫的，你們幾個也聽好了！”玄無理走了過來，“符咒作為山、醫、卜、命、相五術的根本，是修道者與靈界對話的媒介和渠道，通過這一渠道，可以讓九天神煞為我所用，役神驅鬼以達到祈福禳災、祛病救人的目的。符咒是由頭、神、腹，腳、膽五要素組成。關於畫法，《雲笈七籤》的《符字》篇中有明確的說明：以道之精氣，布之簡墨，會物之精氣。也就是說頭如冠、神如骨、腹如皮、腳如根、膽如氣，無冠如無頭，無骨則無形，無皮即無貌，無根就無立，無氣俱無效。”

玄無理從衣兜里掏出一張黃紙，將食指伸入口中磕破，就着手指上的鮮血在黃紙上畫了起來。

“畫符要先畫冠頭，用之以專；次刻神骨，用之以力；三描腹皮，用之以情；四紮跟腳，用之以穩；最後注入膽氣，用之以法！整張符籙，必須寧心靜氣，一筆而就！”

語畢指停，一張符籙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符籙完成的那一瞬間，眾人都覺得心神一松，一種難以言表的、神清氣爽的感覺從心底湧起。

“牧原，你再試試！”玄無理輕輕彈了一下食指，用黃紙包了起來。

牧原似乎壓根就沒有聽到玄無理的話，同魂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桌子上清凈符，看來足足有三分鐘，一絲微笑慢慢在牧原的嘴角上浮現出來。

“師父，你怎麼啦？幹嘛偷笑啊？”小龍蝦奇怪地問。

“沒事，沒事！”牧原擺擺手，“我好像找到竅門了！”

“竅門？”

“對，竅門！不過能不能有效還要試了才知道！”牧原嘿嘿一笑，調侃了一句，“實踐才真是檢驗一切的真理嘛！”

“行啦，趕快吧！”蔣碧雪有些不耐煩了。

“閉嘴！”龍靈兒笑嘻嘻地說，“牧原哥哥這次肯定能行的！”

“切，你怎麼知道的啊？”

“不信的話就看着啊！”

牧原手掌一揮，魙火再次從身前掠過，從這個動作來看，這根本就是上一次的翻版。果然，隨着手臂划過，一道清凈符再次出現在空中。

“牧原，錯……咦！”玄無理原本想糾正一下的，可是話才出口就打住了，因為他已經被眼前的情景震驚到了。

空中的清凈符原本是由魙火匯聚而成的，在火線如流水般淌動了幾秒鐘之後，魙火的火焰就慢慢地熄滅下去了，但那道清凈符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的明亮了，隱隱地散發出一片光華。於此同時，風聲、樹葉的沙沙之聲全都消失了，眾人只覺得內心一片舒暢，兩耳之間甚至隱隱傳來鐘鼓的幻聽之聲。

那道鐘聲由遠及近，隆隆環繞於耳邊，隨着鐘聲慢慢地遠去，清凈符也慢慢地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