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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巨大的打擊,加上之前胸中本來就積聚着一口鬱氣,在這一刻cìjī之下,驟然迸發出來,這一口血再有控制不住噴了出來。

“姓陸的,你這個小癟三……”

章嘯林眼睛圓瞪,面孔猙獰,如同受傷的狼王咆哮一聲。

“大帥息怒,快,快來人,送大帥去醫院……”管家李彌一見之下,頓時慌張起來,連忙叫了起來。

“不,不用,都給滾出去,滾!”

阿四帶着兩個貼身保鏢聽到喊聲,就從外面推門沖了進來。但是還不等去扶章嘯林,就被一聲怒喝給嚇的停下了腳步。

“阿四,去,你親自過府,把老陳請過來。”

阿四望着章嘯林胸口那一灘血跡,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整個人完全沒了主意,於是朝李彌望去。

李彌是知道章嘯林脾氣的,連忙給了阿四一個眼色。

阿四點了點頭,沖章嘯林答應一聲:“是,大帥,小的馬上去請岐公過來。”

吐了一口血,章嘯林反而覺得胸口的憋悶好多了,他也是一梟雄,大風大浪的見得多了。

腦子裡將最近發生的事情捋了一遍,悲涼的發現,自己居然隱隱陷入了一個四面皆敵的境地。

這是怎麼回事兒?

“老爺,你這是怎麼了?”夫人婁麗琴進來,看到地上噴洒的血點,臉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這章嘯林可是家中的主心骨,他若是倒了的話,下一代恐怕誰都沒這個能力撐起這個家。

女人家,一遇到事更沒了主意,一想到某些可怕的事情,不由的悲從心來,忍不住抽泣起來。

“哭什麼,我還沒死呢!”被婁麗琴這一通哭的心煩,章嘯林更是惱怒不已,瞪眼喝罵一聲。

“太太,大帥剛才只是急怒攻心,吐了血,也幸虧這口血吐了出來,要不然,還真的是有麻煩了。”李彌上前解釋道。

“你,回房休息去,這裡沒你的事情。”章嘯林喝斥一聲,手一指。

“李彌,老爺真沒事兒?”

“真沒事兒,您聽大帥剛才說話這中氣?”李彌忙道。

“囉嗦什麼,還不趕緊快走?”章嘯林罵道。

“是,我走,我走……”婁麗琴忙點頭應了一聲,帶着丫環出去了。

婁麗琴這一走,章嘯林就捂着胸口,跌坐下來,臉色蒼白如紙,黃豆粒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嚇的李彌趕緊上前:“大帥,咱們還是去醫院吧?”

“去醫院,去哪個醫院?”

“那自然是廣慈醫院,法租界最好的醫院就是廣慈醫院了。”李彌下意識的說道。

“不去!”

李彌忽然才想明白,為什麼章嘯林不去廣慈醫院了,因為,這陸希言正是廣慈醫院的醫生。

這若是去了廣慈醫院,豈不是讓他看笑話了。

這那裡是自尊心極強的章嘯林受得了的,病了,居然跑到仇人工作的醫院去,說不定還的讓仇人給他看病,這比殺了他還屈辱。

這人老了,覺就少了,何況最近出的這些事兒,陳岐也是勞心勞力,四處替章嘯林奔走,本來從紀雲清處弄到了煙土,解了燃眉之急,等到日本人那邊重新從熱河調運煙土過來,這局面就可以扭轉了。

有充足的貨源,就有了翻牌的機會,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了。

天氣炎熱,好不容易靜下心來,躺下沒多久,就聽到下人敲門,驚的他一下子坐了起來。

“誰呀?”

“老爺是我,小栓子。”

“這都幾點了,有事兒明天再說。”

“老爺,章大帥家的阿四大哥來了。”小栓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陳岐一聽,壞了,阿四可是章嘯林是的司機和心腹,一向從不離開章嘯林半步的,他來了,一定是親家那邊出大事兒了。

陳岐慌忙的套上一件外套,光着腳就跳下床,開門出來。

“岐公,出大事兒了,您快跟我走一趟吧。”阿四一臉焦急的迎了上來,張嘴就把陳岐嚇了一跳。

“阿四,到底怎麼回事兒,你說清楚?”陳岐沉着冷靜的問道。

“岐公,事情是這樣的,剛剛得到消息……”阿四上前一步來,以一個很低的聲音將公共租界正禮街日新坊的秘密倉庫內煙土被抄沒的消息告訴了陳岐。

陳岐聽了,也是不由的一陣眩暈,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最近是處處不順,簡直就是霉運不斷。

“阿四,你等我一下,換件衣服,就跟你去。”陳岐忙道,最大的危機來了,直覺告訴他,要對付章嘯林的遠不止法捕房和姓陸的小子。

局面複雜了。

……

“這是美國花旗銀行的本票,總共是三萬美金。”陸金石把三萬美金的銀行本票推倒陸希言跟前。

“這是什麼?”

“這是我從陸董手中購買這批煙土的貨款,財貨兩清。”陸金石微微一笑。

“陸先生,我還不知道查抄的煙土有多少,您這就把錢付了,太着急了吧?”陸希言微微一笑,並沒有伸手去接。

“紀雲清賣給章嘯林遼土一百二十箱,作價一箱750大洋,我給你的價格是八百,算下來是九萬六千大洋,按照現在的匯率折算成美金的話,正好是三萬。”陸金石解釋道。

“看來陸先生對他們的這筆交易很清楚了。”

“陸董,我是什麼人,唐督察長已經跟你說過了,這點兒nèimù消息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陸金石道,“這一次合作的很好,還會有下一次。”

陸希言臉色微微一變,朝唐錦望去,唐錦也有些驚愕,有些不太理解,陸金石為什麼要這麼說。

“陸先生,你這麼說,我們這批煙土還真不敢賣給你了。”陸希言緩緩道。

“什麼意思?”

“陸先生是說,這批鴉片你們買回去是用作生產mázuì止痛的mafēi,對嗎?”陸希言問道。

“是,這有什麼問題嗎,前線現在每天的消耗量都是巨大的,mafēi雖然也容易上癮,可也能減輕受傷將士的痛楚,這一點,並不違背現行的法律和你治病救人的原則。”陸金石道。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同意把這批鴉片賣給你們,但僅限於這一次,我是一名醫生,我有自己的底線。”陸希言道。

“底線,哈哈哈……”陸金石笑了起來,“陸董,既然你都說了,那我們就合作這一次。”

“兩位的生意談成了,我們干一杯吧。”唐錦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談崩了,到時候不知道該如何收拾呢。

“乾杯!”

陸金石這一次是站起來了,舉起酒杯,碰到了一起。

“兩位,有空再坐下來喝茶,告辭了。”陸金石放下空酒杯,帶着丁松喬,直接告辭離開了。

“這個陸金石,仗着杜老闆做後台,太囂張了。”陸金石一走,唐錦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他怎麼知道我們今晚要行動?”陸希言問道。

“這個不難猜到,既然我們跟凱自威達成協議,那這次行動宜早不宜晚,陸金石發現我進入公共租界,直接就找過來了。”

“那這三萬美元的支票也是早就準備好了?”陸希言道,這個陸金石給他的感覺,有點兒高深莫測的味道,人家自傲,那也是有他的本錢的。

“應該是,陸金石這個人做事從來都是謀定而後動,嫌少出差錯。”唐錦點了點頭。

“他是想拉咱們下水,有了這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唐兄,只怕我們日後不得安生了。”陸希言道。

“你不都說了嗎,僅此一次嗎?”唐錦道。

“你覺得他還會輕易的放過我嗎?”陸希言道,“我還是真沒想到要跟他直接交易,他想必也清楚,直接殺上門來了,逼得我沒辦法拒絕。”

“好險惡的用心,老陸,對不住,我不知道他會有如此用心。”唐錦不好意思的搓手道。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避無可避,以後,咱們見招拆招就是了。”陸希言道,“目前最大的任務就是除掉紀雲清和章嘯林這兩個危害巨大的漢奸。”

“對,你當初的設想現在一步一步的實現了,接下來,章嘯林該做困獸之鬥了。”唐錦道。

“唐兄,你說章嘯林現在是不是恨不得吃的肉,喝我的血?”

“那是當然,你現在都把他逼到絕路上了,如果拿不出煙土,他的地下土行和靠他貨源生存的燕子窠只怕就要關門了,這可不僅僅是經濟上的損失。”唐錦嘿嘿一笑。

“紀雲清現在一定知道了消息了,他會怎麼做呢?”

“這個我就不好說了,按理說,他跟章嘯林剛達成了協議,只怕不會輕舉妄動,到時候,道義上說不過去。”唐錦道。

“黃錦榮為什麼會把消息透露給咱們,他又是怎麼知道這麼絕密的消息?”陸希言反問道。

“你是說,紀雲清和黃錦榮暗中勾結了?”唐錦吃驚道。

“我只是猜測,但感覺十之八·九,不然以章嘯林現在的情況,他對紀雲清和黃錦榮都不信任,而且還會嚴防死守,就怕這兩人趁火打劫,反正,這種事兒過去他們經常干,這些人的所謂道義也就是對別人說說而已,真到了自己身上,他們有千百種理由推脫。”陸希言冷笑道。

“接下來,唐兄,你讓卡西姆上尉在關卡檢查上稍微放一些口子。”陸希言道。

“欲擒故縱?”

“我們若是嚴防死守,紀雲清的手怎麼才能伸進來呢?”陸希言嘿嘿一笑,“黃錦榮手裡也沒多少貨,他們要吞下章嘯林留下的市場空間,沒有貨是不行的。”

“對了,陸金石打算把這批煙土運到何處?”

“聽他說,今晚直接裝船,先運到浦東,然後再想辦法運出上海。”唐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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