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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人會救回來的!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墨軒反覆的安慰着李棠卿,只盼她能聽進去半句。

“對,能救回來!”李棠卿喃喃道,“有哥哥在,不會有事!”她自顧自的安慰着自己。

墨軒聞言,眉頭擰了擰。

據他手下查探回稟,穆青乃京城穆家的獨女,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哥哥?

莫非蒼梧與她同行的便是她的哥哥?

他不知那名男子的姓名,無法查探到他的身份,卻總覺得他的身份可疑!

“你哥哥是誰?”墨軒趁李棠卿神色恍惚之際,柔聲誘哄。

他的這聲詢問比他安慰半天還管用,李棠卿陡然回神。

她發現自己的失態,面色冷沉了下來。

“走開!”她失神的眼眸瞬間凌厲,殺氣盡顯。

對於哥哥,一直是她心中的禁忌,她捧在掌心的人!

由於裴謙元的身份特殊,一旦有外人提及他,李棠卿總會打起十二分的謹慎!

墨軒被她吼的一怔,反應過來以後面色不自然的道,“那麼凶幹嘛!”

畢竟趁人不備套話不光彩,如今被人抓包,墨軒滿臉尷尬。

此時黃金的打撈時間已經過去,打撈不到的,也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大家不要慌,此事我會傳達給老爺!雖然我也很難過,但是該有的補償,老爺子定然不會少了大家!”元音安撫着在場悲痛欲絕的老弱婦孺。

“我不要補償!”一名蹲在丈夫屍體旁邊的婦人站起身,恨道,“夏至起網的風俗從老一輩傳下來,從來沒見出過事!我當家的命沒了,要再多的補償又有啥用!”

元音白皙細膩的眉頭,幾不可見的蹙起,“姐姐莫氣!人命關天,我相信老爺子必定會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補償!”

“呸!”婦人怒火攻心,悲痛的神色被憤怒取而代之,“我們敬重老爺子是一族之長!這次出了事,肯定是哪一個環節出了毛病!我不要補償,我要玩忽職守的人償命!”

“對!不要補償!”

“揪出那個人,讓他償命!”

“何為稍安勿躁,”穆青見眾人起鬨,開口鎮壓,“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都是經得起考驗的,每一道手續都有專人嚴格把關,況且,繩子的質量不是取決於我們,而是你們!”

眾人聞言,沉默了下來。

繩子確實是被選做勞力的家人參與!細麻、搓麻,都是她們自己參與制作,她們為了自己男人着想,自然不敢怠慢偷懶!

眾人沉吟了一瞬,人群中忽然有人高聲道,“既然搓麻沒問題,老祖宗的手藝沒問題!那就是有人搗鬼!”

她的話在寂靜的人群中炸響,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七嘴八舌細細刨析,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此時,最大的嫌疑人,自然落在了場上唯一活下來的倖存者身上!

墨軒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他雖然是長子,手中權利卻不及元音。

他見眾人繞來繞去,將矛頭指向了他,心下嘲諷不已!

“軒兒是我今日叫來的,此事定然與他無關!”元音連忙替墨軒開脫。

“娘言之有理,”墨青連忙附和,“墨軒是被我娘臨時起意叫來的,他沒有動機,也沒有時間!”

“叫大哥!”墨軒忽然耍起了橫,“你是次子,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墨青聞言一怔,面色難看。

“懷疑我?那就拿出證據來,就憑你們紅口白牙上下動一動,我就成了殺人兇手了?”墨軒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態,毫不在意,“這上百人的命!這個鍋,我不背!”

“不是你是誰?”一名婦人壯着膽子反駁他,“島上接觸到繩子的人,全部都是出了勞力的家戶!唯獨你這個野孩子無牽無掛對島上的人充滿仇恨!”

女子氣的渾身顫抖,痛失愛人痛的她雙眸血紅,無聲的淚水伴隨着鏗鏘的言語滴落在地。

“肯定是他!”

“他一個野孩子,就該被逐出島去!”

人群中議論紛紛,句句野孩子像一把利刃,劃的墨軒遍體鱗傷。

從他娘親過世,元音帶着墨青出現在眾人眼中,他便像一個外來人!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只剩他一人活的像是一個笑話!

“此事待我稟報老爺之後再行定奪!”元音嘆道,“軒兒是墨家的長子,如果此事真是他所為,自有老爺處置!他還小,你們不要傷害他!”元音心疼的道。

“我家娃兒未滿八歲,如今她的父親被人害了,這就不是傷害了?”頭髮花白的老嫗經過了喪子之痛,滿臉的褶子盡顯蒼涼。

“無論如何,此事事關體大,必須先稟報老爺再說!”元音咄定道,“先着人把屍體抬回去吧!找不到的,就以海為祭!”她緩了緩,滿臉愁容,“後事要緊!”

眾人無可反駁,畢竟死者為大,入土為安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

墨青領了元音的吩咐,帶着一群人將屍體送往每家每戶。

其餘人與元音墨軒一起浩浩蕩蕩的往墨家祠堂走去。

這是李棠卿第一次接觸到真正意義上的墨家。

墨家的祠堂整體用沉香木打造,打着蜜蠟的地板上光鑒可人,空曠的房中落針可聞,威嚴的氣息撲面而來。

在海邊吵的不可開交的眾人,走進祠堂便自覺的安靜下來,墨家對祖先的敬重由此可見。

元音早已着人通知了墨老爺子,墨老爺子忽聞噩耗也是異常悲痛。

他是墨家的族長,說白了也是守護墨家香火的繼承人。

如今的墨家,如果說是一座活死人墓的話,那麼他便是那個守陵人!

墨家傳承至今,遵循着祖先近親不可成婚的祖訓,本就人丁稀薄,如今百名勞力葬身大海,墨老爺子悲痛欲絕。

為死去的人悲痛,為他沒有守護好墨家這一方天地欲絕!

他坐在木製的輪椅上,由一名身着黑衣的丫鬟推着走進了祠堂。

在經過墨軒面前時,蒼老渾濁的雙眸,掃了一眼他的眼底。

墨軒身上的白衣已經干透,鹹水乾枯的痕迹附着在他的衣衫上,如同朵朵白色的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