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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院子很寬敞,不過這會兒和上次劉琰來時看到的樣子完全不一樣,院子里張燈挂彩,看起來別提多喜慶了,院子里還堆放了一些看樣子是今天才收到,又來不及收進庫房裡的賀禮。

唔,看來陸軼的好人緣兒真不是吹出來的。

劉琰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兒。

屋子很寬敞,雖然各樣器物擺設還沒有都擺上,也並不顯得空曠——屋子裡紅彤彤的,這個顏色太熱鬧了,有紅色這麼一鋪展,屋子無論如何也空曠不起來。

西側屋子裡靠牆擺着書架,窗邊則是一張大書案,這布置很合劉琰的心意。

桂圓看得比自家公主還仔細。

如果說比宮裡,那是差些,可是和其他幾位公主比,那分毫不差。

這就足夠了。

桂圓知道出了宮和在宮裡是不一樣了,如果以前桂圓還存着自家公主的風頭要壓過其他姐妹,現在這念頭早早就打消了,日子過得好不好,不在這上頭。

以前她還納悶,為什麼公主府不挑在和其他公主、王爺們更近的地方,現在她可不會這麼想了。

這一年來,福玉公主的宴會都開得少了,一是因為產子,二來,說是孟駙馬要靜養,一年倒有一大半時間住城外別莊,和以前那交遊廣闊,呼朋引伴的作派很不一樣。

至於王爺們——

怎麼說呢。

除了不在京的勇王,其他三位現在看着比以前和睦許多,但這和睦里透着一股虛情假意,看他們在一起說笑玩樂,跟外頭那些當官兒的應酬的樣子也差不多。

一點兒也不象親兄弟了。

桂圓現在是徹底明白了陸駙馬的用意。

姐妹兄弟們都長大了,很應該各過各的日子,難道還要象小時候一樣抱團兒玩耍?

誰還那麼天真?

外頭有人送了點心羹湯來,來的還是個熟面孔。

就是一直在陸軼身邊伺候的東南。

他沒進屋子,讓人把食盒提進來,笑着叩了個頭稟告說:“駙馬在前頭讓人纏着一時脫不了身,擔心公主這裡,特意讓廚房給公主預備了些點心湯羹。外頭伺候的人,公主隨便差遣。”

劉琰看着他就想笑。

今天這日子,劉琰看見的人幾乎都穿着紅,東南也是。平時見他不是藍就是青,不是黑就是灰,從來沒見他穿過鮮亮的顏色,今天穿的是件棗紅色的衣裳——不獨他一個,今天公主府的下人都是這身兒打扮。

俗話說人要衣裝,平時他總穿的那麼沉悶,劉琰還曾經納悶過。現在她明白原因了——東南在陸軼身邊兒應該是年紀最小的一個,今年約摸十六?十七?他生得白凈,眉眼俊秀,平時總把自己往老成里整,今天穿的這麼艷,這張臉看起來……咳,怎麼這麼象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

劉琰忍着笑說了句:“知道了。”又吩咐桂圓說:“賞他。”

銀杏早拿了個紅封過去給東南,東南笑着謝賞,又說了兩句吉利話。

他平時也不大笑,這一笑臉上居然還有兩個梨渦。

等他一走,劉琰主僕幾個就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東南小哥兒確實不能多笑,一笑憑空又小了五歲似的,底下人看了肯定不服他管。”

劉琰十分贊同,笑着點頭說:“很是。”

誰說相貌不重要了?相貌生得不好的人,當官都比旁人要難得多。聽說前朝的時候有人考中了進士,卻在殿試時被皇帝刷到了三甲,嫌棄他長相難看,恨不得把他黜落。

雖然世人總說一個人如何人品才重要,皮相無足輕重。但事實上,人品這東西見一面兩面真看不出來,甚至十年八年的都未必能摸清,但長相好看與否,那是一目了然,美就是美,丑就是丑。

誰不喜歡美人呢?劉琰就敢拍胸說一句,她就喜歡美人。她身邊就一個醜八怪都沒有,不說桂圓她們這些水靈靈的姑娘,就連太監們也都是眉清目秀的,就連已經徐娘半老的李尚宮,年輕時候也不折不扣是個美人。

最好看的應該是早早離世的小津。

小津到安和宮來的時候也就是個瘦仃仃的少年,劉琰還曾經想過,小津長大了會是什麼樣子。

只是小津再也不會長大了。

她交的朋友里也沒有丑的,嗯,這麼數下來相貌最普通的算是大姐姐了,但大姐姐也絕對不醜,就是生得濃眉大眼,乍一看比孟駙馬還有男子氣慨。

人總是這麼口是心非,說一套做一套的,很虛偽。

生得美就人人追捧,丑的人得付出多少倍的時間和努力才能得到承認。

大喜的日子,劉琰坐在新房裡胡思亂想,思緒都快跑到十萬八千里外了。

東南這人細心,準備的吃食也是劉琰一貫的口味。清淡,鮮美,不油不甜膩。

劉琰挑着自己喜歡的點心吃了不少,還用了一碗粥,其餘的就都給桂圓她們……今天不光是劉琰餓了半天,桂圓她們也沒機會喝水用飯啊。

天色漸漸暗下來,外頭起風了。廊下那一排燈籠被吹得有些搖搖欲墜,紅花與綢帶在風中嘩啦啦的響。隔着層層院落也能聽到前院的動靜,熱鬧非凡。

劉琰有點替陸軼擔心。

據說二姐姐成婚的時候,魯駙馬被人灌得路都走不了,三姐姐成婚的時候,趙磊也被人折騰得狼狽不堪。

酒宴上有的人可能是真心來恭賀,有的可能就存着幸災樂禍看笑話的心思,還有的說不定滿心嫉恨,嘴上說看不起旁人娶了公主一步登天,心底里卻琢磨着“為什麼娶公主的人不是我呢”。

劉琰把屋子轉了一遍,又有人送了晚飯來。

她才用過點心沒多餓,不過看着晚飯居然有燒得很鮮美的魚丸湯,一個沒管住嘴就喝了兩碗。

唔,湯這個東西,和飯食不一樣,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喝撐了。

她摸了摸了肚子,琢磨着是不是等下在院子里散散步消食,外面一連串人聲傳進來。

“駙馬回來了。”

外頭的宮人打起帘子,劉琰探頭朝外看。

陸軼快步穿過院子,邁進了房門。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