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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琰看到那個書架的時候忍不住笑,又覺得在書坊這樣的地方不能太張揚放肆,然後就把擺得靠前的幾本各樣都買了。能擺在靠前,靠人臉近的位置,想必寫的不會太差。

不過現在看着這幾本書,她還挺感慨的。

看看人家這些書本,相互之間也算得手足骨內關係吧?可人家相互之間多和睦啊,也不見它們你咬我一口,我撕你一把,人家這還不是一個爹生的呢。

自家可好,姐妹們雖然都不是同母,但兄長們確確實實是同一個爹同一個娘親生的,但現在嘛……兄弟間不說象仇人一樣,也差不多了。

劉琰還真有些想念三哥了。

三哥雖然以前脾氣壞老闖禍,但他性子直,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

劉琰忽然一轉頭:“喂?”

陸軼坐在榻邊,手按在她腳踝上。

“替你揉揉,免得明天腿酸腳軟走不了路。”

劉琰沖他翻個白眼:“我謝謝你啊,用不着勞動你,你叫蓮子她們進來幫我揉揉就行。”

陸軼一笑:“我揉的比她們好。”

大言不慚。

不過他揉的確實比桂圓她們好。

也許是學過武的原因,陸軼在這方面確實有一手。

劉琰其實也不是排斥他……她就怕陸軼揉着揉着就揉到不應該的地方去了。

不過既然他這麼主動自願,劉琰也就勉為其難,讓他伺候一下了。

她挺喜歡和陸軼說話的,不管她有多麼奇怪冷僻的問題,陸軼差不多都能給她一個讓她滿意的回答。

比如劉琰問起剛才桂圓提到的新戲,陸軼知道的比桂圓還多呢。

“寫戲本的人姓吳,舉業不成,平時喜歡聽戲,自家裡還養了個小戲班兒,這新戲就是他寫來自娛自樂的,後來被傳出來,外頭的班子也求了本子去唱,就在京里傳開了。”

“你認得寫戲的人?”

陸軼笑着點頭:“見過,不算熟。你想見見嗎?”

劉琰搖頭:“不想見。”

這戲看似有新意,不是那種貞烈節義的一套,一個閨閣女子扮了男裝出了家門,象個男子一樣與旁人交往,想救下被人污陷而被關進牢獄的哥哥。

這個開頭是很好的,劉琰喜歡。

包括寫到她接了繡球,被迫娶了一個美嬌娘劉琰都覺得挺好,挺新鮮有趣兒。

但接下來就不那麼有趣兒了。她娶的“妻子”同情她,願意幫她隱瞞,還求了自己的兄長幫她。在他的幫助下,她哥哥的冤屈洗刷了,她還順順利利的嫁了個好郎君。

所以一個女子還是沒辦法靠着自己的本領在這個世道立足,也別想成事,只能看運氣,遇到好人,就逢凶化吉了,不但解決了麻煩,還終身有靠,過上了富足的好日子。

大概寫話本、戲本的都是男子,而在大多數男子的眼中,女子不配和他們相提並論,地位功用就和一個有趣的物件兒差不多。

這種戲劉琰不樂意看,也不想去見寫出這種戲的人。

“……今天冬天可能會更冷一些。”

劉琰剛才在出神,就聽見陸軼說的最後這麼一句話。

“去年冬天就挺冷的,感覺一直在下雪,屋頂上的雪還沒化凈就又落下新的了。今年還會更冷嗎?”

劉琰不太喜歡冬天,外頭太冷,可總待在屋子裡也實在太氣悶,為著保暖,屋子裡總是門窗緊閉,遮擋得很嚴實,還要生起火盆禦寒,這麼長日待在屋裡,人頭暈腦脹的沒有一點兒精神。

“嗯,其實要想好過些也有別的辦法,春平一帶有溫泉,那兒冬天比別的地方暖和,新鮮瓜菜也有,等到時候有空,咱們去那兒住些日子。”

“春平那邊我好象沒莊子。”

陸軼說:“我有。”

劉琰聽他說的輕描淡寫的,轉頭看了他一眼。

陸軼笑着說:“別看我,我也不是有意瞞着你。那邊的莊子不大,就幾頃地,蓋了個小院子,安置的是以前伺候過我母親的幾戶人,到時候咱們去那兒住幾天,那裡也清靜,不過不象這邊靠着山,又有河,沒什麼消遣的去處。”

劉琰被他按的特別舒坦,昏昏欲睡的,強打着精神問:“咱們明天回京?”

“你若喜歡,咱們再多住兩天。”

“我倒是無所謂,我又沒差事,你的假可到頭了,不去上差不行吧?”

雖然說不差一份俸祿,但是陸軼年紀輕輕的,總不能現在就無事一身閑開始養老吧?

他也不是能安分踏實下來的人啊。

“唔,等過了年,我可能會換個差事。”

劉琰迷迷糊糊的問:“你要陞官兒了?”

“應該會調換個別的地方,品級可能也會升一升。”

劉琰很想問要調換什麼差事,想來以陸軼的本事,應該不會調個坐冷板凳整理舊文書那樣的差事。

這個也不急,反正要到明年,還有幾個月呢……

等劉琰回京,天氣就真正冷下來了。西北風一刮就是一夜,早上起來以後院子里、迴廊上頭都落了許多葉子。

劉琰捎帶了不少從城外帶回來的東西,帶着人進了宮。

曹皇后一見她就拉着不鬆手,仔細打量過才說:“好象瘦了。”

劉琰笑了:“母后,我沒瘦啊。”

倒是在外頭玩了幾天,可能晒黑了一點是真的,這個事兒桂圓早上才同她說起,劉琰自己照鏡子,倒看不出臉黑了沒有。瘦是真的沒有,劉琰成親這些日子吃得東西比前些日子多,她倒覺得好象臉頰上長了些肉似的。

但曹皇后就是覺得閨女瘦了,吃苦了,趕緊讓人端湯羹點心過來,又問劉琰:“天氣漸涼了,衣裳可夠穿?”

“夠,前天不才讓人送了好些衣裳料子給我嗎?母后你忘得也太快了。”

曹皇后當然記得,可她就是不放心閨女。

劉琰畢竟已經嫁人了,就算進宮勤快,也不可能象以前一樣,天天早晚來請安說話。曹皇后特別不習慣,總覺得身邊空落落的少了點兒什麼,用膳時想讓人給她送菜,一早一晚的總擔心她衣裳穿的不夠暖,怕她貪玩誤了就寢的時辰,怕她在公主府憋悶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