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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驟雨初歇,路邊的樹木蒼翠欲滴,一場五十年罕見的暴雨將整個橫州市清掃的乾乾淨淨。

“恩…好痛……”

橫州城郊的路旁,一個年輕人躺在泥濘之中,似乎已經醒來,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與他相距十餘米遠的地方,一輛依稀能夠辨別出模樣的電瓶車正躺在泥濘之中。

他叫林棟,是橫州醫科大學臨床系的大二學生,因為家境困難,所以趁着暑假期間留在了橫州打工,兼職做着快遞員。

“叮鈴鈴……”

林棟悠悠醒轉,一陣急促的電話也驟然響起。

單薄的褲袋發出點點亮光,林棟神志有些混沌,電話也不知響了多少下,他才堪堪坐起。

他行動有些艱澀,從口袋裡拿出那板磚似的諾基亞,看也不看按下接聽鍵,虛弱的喊一聲:“喂…….”

“小林,你怎麼回事,現在還沒回來?”

電話那頭急促而略帶幾分關心的聲音讓林棟頭腦清楚不少,漸漸地,剛才發生的一些事情也慢慢浮現在心頭……

記得黃昏時分,自己送完城郊最後一單快遞之後便往城裡返回,可惜車電動車剛騎到一半,突然便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傾盆大雨驟然而來,磅礴大雨中夾雜着陣陣雷鳴閃電,火舞銀蛇一般,將整個天空劈得要裂開似的,氣勢之大宛若世界末日。

前方只有一條黃泥路直通城裡,路上荒涼根本無處可以遮風避雨,自己唯有迎風而上冒雨前行,緊接着,橫生意外--

一道碗口粗細的紫色雷電如虯龍咆哮怒號而降,威勢無邊,硬生生地砸到了自己眼前不足兩米處,然後,一陣氣浪裹挾着雨水泥石猛撲向電動車上的自己。再然後……好像就沒有再然後了……一股鑽心劇痛瀰漫全身,貌似暈闕過去。

林棟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前方兩米處,心中不由一緊,一個直徑足足三米的大坑出現在眼前,好像硬生生被挖土機刨開一般,坑邊裂紋斑斑早已被浸滿雨水,而大坑兩邊的雜草叢樹,更是被野火燒過一般。雨水之下,更顯狼藉。

他從地上爬起向前走了幾步,往大坑裡探頭一看,坑裡焦黑一片,如怒火焚燒過一般。

呼~

林棟心有餘悸地呼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大難不死,真的是大難不死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喂,小林!小林?什麼大難不死?你怎麼不說話?你還在嗎?小林!!”

磚頭手機里又傳來一陣焦急的大喊聲,將心中惶惶的林棟嚇了一跳。

隨即,林棟趕忙將手機貼在耳邊,小心回說:“周主管,我…我還好,我剛才…….”

“好了,你先回公司,回來再說。”那人打斷了林棟的話,催促道。

林棟點點頭,應了一聲,便掛掉電話。

此時天色雖晚,好在暴雨已經停歇,林棟休息片刻,體力恢復不少,便拖着沉重的身子,將電瓶車扶起來。他坐上電瓶車,試了試,還能開動,只是沾了泥水略顯髒兮兮罷了。

隨後騎上電動車,加緊趕路返回了公司。

林棟剛進公司,一個中年人站在門口張望着,看見他的到來,這才好似舒了一口氣。此人叫周建林,是快遞公司的業務主管,也就是林棟的頂頭上司。

看到林棟那滿身泥濘的狼狽相,周建林皺皺眉頭,說:“怎麼回事?送個快遞弄得跟打仗一樣?下雨的時候沒找個地方避雨嘛?”

林棟微微一笑,也知這周建林面冷心熱,話雖難聽,但卻遮不住關心之意。他笑着,說:“沒事,回去洗洗就好。”

“恩。”周建林微微點頭,又說:“小林,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周主管,你說。”見周建林一臉凝重的樣子,林棟心下感覺有些不妙。

“是這樣的,由於目前是淡季,業務量減少,所以公司決定不再招聘兼職員工。就目前公司里現有的兼職員工,如果不能轉做長期的,就只能辭退。”周建林有些無奈的說著。

林棟聽後卻如蒙雷劈,呆立在那裡,手指微微顫抖着。

周建林面露不忍之色,微微搖頭,上前拍拍林棟的肩頭,說:“小林,我知道你也不容易,這邊兼職勤工儉學,老家那邊還有個妹妹患病,需要你打工幫襯。但這是上頭的命令,我也…唉……不過你放心,一旦公司這邊重新招聘兼職快遞員,我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林棟苦澀的笑一下,雖然這周建林有心幫自己,可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業務主管,手裡能有多大的權利呢?

他強撐着心中的無助,對周建林點頭說道:“謝……”

“謝什麼!你可是橫醫大的高材生,以後說不得老哥需要仰仗你呢。”周建林安慰着,但林棟也只是笑了笑。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就這麼沒了,雖然工資不多,但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個重要的經濟來源。可如今……一想到老家的妹妹,林棟鼻頭酸澀,心裡悲涼。

跟周建林道了別,結算了不到一個月的兼職工資之後,林棟便神情恍惚的回到了自己臨時租住的小窩。

躺在床上,他睜大了眼睛望着這天花板。想着自己選擇面臨的困境,腦袋一片混沌。在混沌之中,一聲聲似有若無的大笑在腦海中回蕩,似乎在說著什麼“可憐蟲”“螻蟻”,聽的也不怎麼清楚。

迷迷糊糊睡著了,睡着中的林棟夢到了一個奇怪的畫面……

一個道觀,一棵幾人合抱的古樹,樹下一個身着灰衣道袍,銀須白髮的道人盤膝而坐。老道的對面同樣盤膝而坐着個一個稚齡道童,老道口中念念有詞,對面的道童時而頓首,時而面露狂喜,貌似一副傳道授業的場景。

突兀,白霧升起,一片霧蒙蒙遮掩了一老一少。

場景一轉,老道坐於古樹下,對面的道童一手執硃筆,一手拿着玄黃色的符紙。硃筆在符紙上飛龍走鳳,一個個玄之又玄的符文出現在紙上。

而後只見道童放下硃筆,手結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天地無極,萬里追蹤!循!”

話音一落,就看見那玄妙的符篆憑空而立,符篆猛然放大數倍。抬頭一看,只見符篆上面的景象竟是一片赤地,土地乾涸,地皮如同皸裂一般捲起,密密麻麻的溝壑如同蛛網。

乾涸的土地上有些如同稻穀般的植物,只是這植物卻也不知被旱了多久,均出現枯黃之色。

視線放遠,只見不遠處出現一個青案,案台上擺放着牛羊豬三牲,稻黍稷麥菽五穀。案台前,道童一手執硃筆,一手執玄符。道童沉吟片刻,忽然硃筆抬起,一個個晦澀玄妙的符文出現在符紙上。

符篆已成,道童將硃筆置於一旁,捻起符篆,猛然拋向空中。符篆憑空自燃,道童口中念念有詞:“龍翔九天,御雨乘風!甘霖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