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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上前兩步,肅然道:“這是我蘇家傳下來的產業,與范家沒有半點干係,今日范逸尙帶着八里堂這一群地痞流氓上門,還請大人為我們和盛泉做主!”

黃捕頭點頭道:“蘇大東家不用擔心。”轉視范逸尙,冷聲問道:“二公子,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眾所周知,這和盛泉是蘇老東家一手經營下來,如今蘇老東家去了,大東家繼任,這和盛泉自然是蘇家的!”

范逸尙卻是淡定自若笑道:“黃捕頭,你這話不假,可是青柳城也是眾所周知,她蘇琳琅,可是我范家的媳婦!”

楚歡在人群中神色平靜,微微眯着眼睛,打從官差進來之後,他就盯着范逸尙,但是范逸尙的反應卻是出乎楚歡的意料。

范逸尙顯得太鎮定,就似乎心裡早有準備,對黃捕頭這一干衙役沒有顯出絲毫的懼怕。蘇琳琅剛抵達時,范逸尙顯得有些慌亂,如今衙差來了,他反倒顯得十分鎮定,這前後的差異十分的明顯,在范逸尙這詭異的反應之中,楚歡敏銳地嗅到其中似乎蘊藏着某種貓膩。

黃捕頭聽范逸尙這般說,卻是微微點頭,道:“這倒是真。大東家確實是范家大公子的夫人......!”

“這就是了。”范逸尙顯出得色道:“黃捕頭,出嫁從夫,這蘇琳琅既然是我范家的媳婦,她的東西自然也就是我范家的。”指着和盛泉那敞開的大門道:“這裡的東西,是不是該有我范家一份?”

黃捕頭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終於看向蘇琳琅,道:“大東家,二公子這話......也未嘗沒有道理......!”

琳琅冷淡一笑,道:“大人,今日琳琅不想多做口舌之辯。大人既然來了,還請大人將這干橫行霸道的地痞流氓趕出我和盛泉!”

“蘇琳琅,你沒資格趕我走。”范逸尙大聲道:“黃捕頭,這些都是我的朋友,今天我只想過來取走一些酒水,但是我知道和盛泉的人霸道無理,如果我單獨來取,他們必定不會同意,所以這才請了朋友過來主持公道。黃捕頭,你管一方治安,但是恕在下直言,今日我與和盛泉的糾紛,乃是我們范家的家事,黃捕頭總不想插手我們范家的家事吧?”

黃捕頭怒道:“你好大的膽子......!”隨即嘆了口氣,向琳琅道:“大東家,二公子話糙理不糙,衙門要做的,是要維護一方安寧,可是......哎,真要說起來,今日確實是你們的家事,本捕頭......確實不好插手!”

琳琅黑紗下的俏臉一片淡定,美麗的眼眸子里划過嘲諷之色,淡淡道:“大人這樣說,琳琅也就無話可說了!”

黃捕頭嘆了口氣,一臉關切之色,道:“大東家,如今蘇家產業全靠你一人撐着,你一個柔弱女子,要打理這麼大的產業,確實是令人欽佩。這樣吧,今天的事情雖然是你們的家事,但是本捕頭就臉皮厚一回,為你們說和說和......!”轉視范逸尙,冷聲道:“二公子,雖說蘇大東家是你們范家的兒媳婦,但是這裡的產業畢竟是蘇老東家留下來的,你們范家也不能太過刁難。本捕頭來問你,你說要過來取酒,要取多少?”

范逸尙笑呵呵地道:“有黃捕頭在這裡做主,那麼在下就心裡有底了。黃捕頭也該知道,這和盛泉每年出產的酒,超過六七千壇,整個雲山府,都有和盛泉的酒水在市面上。在下不是無理取鬧之輩,也不是貪得無厭之徒,這次過來,只想取走五百壇竹清酒,黃捕頭,這......不過分吧!”

還沒等蘇琳琅和黃捕頭說話,老蘇就已經大聲道:“不行。你說的輕巧,五拿走就拿走,你可知道這五百壇酒是我和盛泉的心血?”

“老東西,這裡還輪不上你來插話。”青臉老四一直沒有吭聲,此時卻是握起拳頭冷喝道:“黃捕頭和二公子在說話,你一條老狗在旁邊叫喚什麼?”

老蘇卻是憤然道:“和盛泉是老東家和大東家兩代人的心血,你有什麼資格一句話就拿走五百壇竹清酒?買糧,運輸,入庫,釀酒,封存......你可知道這裡面有我和盛泉多少人的血汗?又有多少本錢在裡面?”

琳琅淡淡道:“蘇伯,不用和他們說這麼多。”

黃捕頭冷眼看着范逸尙,沉聲道:“二公子,我在這裡說句公道話,這和盛泉一年內窖也才出產兩千壇竹清酒,那是花了許多心血......雖說大東家是你們范家的媳婦,但是你這般獅子大開口,是不是太過分了?五是大東家,連本捕頭聽着都覺得不妥......!”

琳琅在旁,如同風中百合,窈窕婀娜,一言不發,只是冷眼旁觀。

黃捕頭見琳琅不答腔,有些尷尬,但還是乾笑兩聲,道:“大東家,這樣吧,三百......三百五十壇吧。二公子畢竟是范家的家主,你......你好歹也是大公子的夫人,二公子才這裡取走三得過去!”

此言一出,和盛泉的夥計們頓時都騷動起來,俱都竊竊私語,方才看黃捕頭的架勢,大家還以為他是幫助和盛泉,可是越聽越不對勁,等到這句話出來,大家忽然間覺得,這黃捕頭似乎是在幫着范逸尙。

琳琅聽他說完,淡然一笑,道:“黃捕頭,你既然說過不便參與家事,那你還是請回吧,這裡煩勞不上你!”

黃捕頭臉色一沉,道:“大東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琳琅淡淡道:“沒什麼意思,我想我的話已經很清楚了!”

“大東家,既然如此,那麼本捕頭就不插手這件事情了。”黃捕頭冷笑道:“本捕頭好心為你們說和,大東家卻如此......!”他再不多言,轉身便走,身邊的幾名衙差立刻跟他出了大門。

黃捕頭一走,八里堂的人頓時都來了精神,更是得意起來,范逸尙也是趾高氣揚地道:“蘇琳琅,事已至此,咱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轉身向瘦子老三和青臉老四道:“三爺,四爺,咱們去內窖,我知道內窖的入口!”

青臉老四立刻揮手道:“弟兄們,咱們拿酒去,幫着二公子拿了酒,晚上大伙兒都能好好樂呵樂呵!”

他大踏步往和盛泉正堂過去,老蘇見狀,也顧不得其他,快步過去,攔在大門前,怒道:“誰要進去,從我的身上踩過去!”

早有幾名八里堂的地痞上前去,當先一人抬起手,叫道:“老不死的,滾開,再不閃開,老子打散你這一身老骨頭!”

他說話間,已經探出一隻手,便要往蘇伯身上推搡過去。

琳琅此時又急又怒,黃捕頭明顯是與范逸尙勾結在一起,今天的事情,這些人是早有預謀,故意演了這場戲。

面紗下的那雙眼睛已經泛紅,甚至帶着一絲淚光,但是她卻兀自堅強站立,見到有人要去推搡蘇伯,已經嬌聲斥道:“住手!”

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聽得八里堂裡面有人叫道:“小心......!”

所有人已經看見,一把椅子忽然向石頭一樣飛向那名準備推搡蘇伯的流氓,速度快極,宛若流星一般,那句“小心”還沒有落音,那把椅子已經重重砸在了那流氓的頭上,只聽得“咔嚓”一聲響,堅固的椅子卻是散碎,被砸的流氓頭上很快就冒出鮮血來,他一臉茫然,眼珠子翻了翻,便即栽倒在地。

這一下突兀異常,所有人都是嚇了一跳,無論是和盛泉的人還是八里堂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很快,所有人就都朝一個地方望過去,從和盛泉的人群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大家都知道,那椅子正是此人砸出來。

這人衣着樸素,頭髮散在腦後用一根粗布繩子紮起來,皮膚微黑,但是臉龐的輪廓稜角分明,透着一股子堅毅之氣,此時卻又帶着滿臉的寒意。

這人當然是楚歡。

某些時候,衝動是魔鬼,但是往往有些男人的體內就是充斥着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血性,有時候還是就得衝動一把。

凡事謀定而後動,永遠只是一個美好的理想,人算不如天算,人世間有太多的無常,但是血性卻不失。

楚歡有血性,所以在一幫宵小如此踐踏他人之時,他還是淡然出手。

琳琅看着楚歡從人群走出來,嬌軀劇震,如果此時她的面紗打開,所有人都會不可思議地看到這位素來鎮定冷靜的大東家將是一副吃驚無比的表情。

那種表情不僅僅是吃驚,包含着太多太多。

她忽然間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不知道為何,當她看到楚歡走出來之時,她的眼淚竟是不爭氣地滑落下來。

她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哭聲,但是她的嬌軀在顫抖,而她的心在這一刻,就似乎從地獄陡然間飛到了天堂,更像是看到了自己走失許多年的親人一般。

楚歡卻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步走到琳琅身前,掏出一塊很普通的粗絲手絹,卻很乾凈,遞給琳琅,露出一個如春風般的微笑:“不要哭,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

他的笑如春風,可以融化一切,溫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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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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