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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山府的人們並不是有太多人知道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從陽的來臨,而知道齊王前來雲山府的人,更是寥寥無幾,但是人們卻大都已經知道光祿寺少卿沈涇的大駕光臨。

距離御酒評選,已經只有三日時間,沒有了沈涇這位主評官,這御酒評選大會自然開辦不下去,所以雲集在雲山府的酒商們對主評官的動向十分留意,沈涇到達雲山府的第二日,市井坊間就都已經知道了京中派來的主評官到達,而不少人都已經確知,這次御酒的主評官,竟豁然是五年前主評過的沈少卿,得知這樣的情況,那些先前少數對和盛泉還抱希望的人們一時間便再也沒有了信心。

各家賭坊本來開出許多的盤口,有的對前十名的酒家進行押盤,有的甚至開出前二十名的賭盤,人們最為關注的最終奪魁盤口,一開始本就偏向了忻州方家的妙草堂,當得知此次主持御酒評選的又是沈涇之後,整個雲山府的賭坊竟然不約而同地同時取消了這一投注,從各家賭坊的反應也可看出來,御酒評選恐怕只是一個程序,最終的奪魁者必將還是妙草堂。

琳琅知道這個消息並不晚,當她得知此次主持御酒評選的依舊是沈涇,渾身上下就泛起一陣寒意,如果說她先前還有六成信心能夠取勝,當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她便隱隱覺得取勝的幾率已經很小。

楚歡是第二天一大早便來到蘇府,見到琳琅之時,瞧見琳琅顯得十分疲倦,美麗的眼睛裡甚至布滿了血絲,心知琳琅這一夜肯定沒睡,心中憐惜,撫慰一番,琳琅經楚歡安危,心情微微好轉,楚歡陪她用早餐,尚未拿起筷子,蘇伯便已經急匆匆過來稟道:“小姐,方......方家來人了!”

琳琅嬌軀一震,楚歡卻也是皺起眉頭。

如今方家和蘇家幾乎是說勢同水火,在這種時候,方家卻大清早跑過來做什麼?楚歡心知定無好事,他本是要吃過早飯便去行轅那邊值守,聽說方家來人,便暫時沒有離開,陪着琳琅到了正堂,這邊卻早已經有人在等待。

來人四十多歲年紀,倒是很有氣質,面容清健,身邊跟着一名隨從,隨從手中拎着兩包大大的禮盒,見到琳琅出來,中年人已經拱手含笑道:“這位想必就是和盛泉的蘇大東家,久仰大名,我是方正昊,大東家應該也聽過我的名字!”

琳琅柳眉微蹙,但還是勉強一笑,微微行禮,道:“不知方世叔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蘇家與方家畢竟是酒行的兩大家族,兩家雖然沒有什麼大的交情,但是同行相見,便算心裡再是不痛快,面上卻也還要講些禮數。

按照輩分,琳琅稱呼方正昊一聲“世叔”倒也不錯,只是琳琅對方家全無好感,而且也知道方正昊此行上門,絕不會有什麼好事,所以乾脆開門見山。

楚歡此時尚未換上黑鱗甲,一身輕便的衣裳,髮髻也是修整過,看上去乾淨利索,十分的陽光,他面帶微笑,也是向方正昊拱了拱手。

方正昊也向楚歡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楚衛將了?楚衛將朝廷武將,卻能屈尊在蘇府辦差,令方某佩服,卻也是雲山府一大美談!”

他這話看似輕描淡寫,但是其中卻已經隱隱帶着諷刺之意。

方正昊家大業大,在官府中也不乏門路,楚歡雖然是禁衛軍武將,他卻也不怎麼放在眼裡,此言說出,無非是嘲諷楚歡別有居心,身為朝廷武將,卻守在一個寡婦身邊,口中那所謂的“美談”,更是將嘲諷之意表現的淋漓盡致。

琳琅已經蹙起柳眉,美眸中顯出怒意,正要發作,楚歡卻已經含笑道:“方老闆還真不愧是商人,無孔不入,對蘇家的事情打聽的瞭若指掌。”

方正昊笑道:“蘇家乃是雲山府第一酒商,方某身在酒行,自然還是有所了解的。”揮手示意,身後的隨從便將兩包禮盒放在桌上,方正昊看着琳琅,含笑道:“這是方某的一點心意,還請大東家笑納!”

琳琅搖頭道:“無功不受祿,我蘇家與方家並無交情,沒有道理收你們的禮物。”

方正昊微微一笑,看了旁邊的椅子一眼,問道:“大東家,不知能否坐下說話?”

琳琅猶豫了一下,還是請方正昊坐了,她自己在方正昊對面坐下,自然不會將楚歡當做下人,讓楚歡也在旁邊坐了。

楚歡倒是想看看方正昊今日要耍什麼花樣,琳琅如今已經是他的女人,他自然不會讓方正昊對琳琅有一絲一毫的欺辱,坐在旁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打量着方正昊。

方正昊倒也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坐下之後,氣度優雅,靠在椅子上,含笑道:“大東家既然開門見山,方某也不拐彎抹角,方某今日前來,是想與大東家商談和盛泉酒坊的事情!”

琳琅淡淡道:“琳琅倒是不知,在酒坊上面,你我有什麼好談的?”

“大東家,青柳縣的酒坊,上下共有一百六十六名夥計。”方正昊緩緩道:“你們的糧食,最多只能夠支撐三四個月,如果方某說的沒錯,如今酒坊釀造的酒,都已經是事先與人談好的買賣,換句話說,你們和盛泉已經無力向任何一個酒商承諾能夠繼續供應酒水。”

琳琅驟然變色,楚歡卻是淡定自若。

“等到糧食一斷,和盛泉酒坊上百名夥計便斷了生計。”方正昊微笑道:“雖說我們方家與你們蘇家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但是話說回來,咱們都是酒行同道,你和盛泉那些夥計也是在酒水上混飯吃的人,所以你們這邊有難,我方家還是願意出手相助的。”

楚歡哈哈笑道:“都說方老闆出手豪闊,急人之難,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琳琅瞧了楚歡一眼,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是自己愛郎既然這般說,琳琅自然是不便多說,只是微帶厭惡地看了方正昊一眼。

方正昊笑道:“楚衛將這話倒是讓方某受寵若驚啊!”

“方老闆不用驚,其實你倒是將我們驚了一驚。”楚歡微笑道:“方老闆大年三十丟下家小,就是為了大年初一宴請賓客,這份心可是讓人讚嘆不已啊。只可惜我們大東家沒能接到請柬,卻是有些遺憾,否則在下倒想隨着大東家去見識見識。”

方正昊嘆道:“並非方某不下請柬,只是擔心大東家對方某有成見,所以帖子倒不好送上。不過若是大東家真的願意將我們方家當朋友,方某定會再次大擺筵席,奉大東家為上賓!”

楚歡道:“能不能做朋友,這就看方老闆如何做了。我們大東家素來是好心腸,別人敬她一尺,她報人一丈!”

方正昊點頭笑道:“就是因為想做朋友,所以這次才會出手相助!”

琳琅淡淡道:“說了半天,卻不知方世叔怎麼一個相助法?”

方正昊微一沉吟,終於道:“大東家,和盛泉目前是個什麼狀況,你比我更清楚,用一句山窮水盡來形容,並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