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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仁館修葺工程終究還是要有結果,楚歡帶着度支曹幾名官員,親自往同仁館考察了一遍,在工部和吏部兩部官員古怪的目光中,硬是將需要修繕的地方都做了記錄。

工部負責修葺,但是如何修葺,卻是要按照禮部的意思來辦,禮部右侍郎段鄭鴻負責此事,聽聞楚歡帶人實地考察,立刻趕來,當他趕到同仁館的時候,楚歡已經考察完畢,領着部下正要離開,鄭鴻卻是攔住去路,怒道:“楚歡,你是不是想抗旨?”

他一過來,就給楚歡扣上罪名,敵意不小。

楚歡雖然只是主事,但是對鄭鴻這位侍郎卻沒有絲毫的畏懼,淡定自若道:“鄭大人的話,下官聽不明白!”

“聖上下旨,要大修同仁館,工期極短,可是據本官所知,你在戶部卻是卡着銀子,修葺的費用遲遲未到,你這豈不是抗旨?”鄭鴻自然已經知道楚歡在戶部的所為,冷笑道:“耽擱了工期,到時候不能按時竣工,你小小的戶部主事,能吃罪的起嗎?”

楚歡皺起眉頭,淡淡道:“大人難道沒有看見,下官今日前來,不正是辦理此事嗎?”

鄭鴻抬手指着楚歡,“本官聽說過,度支曹已經核算出費用,本來銀子已經批覆下來,可是你卻為了一己私利,公報私仇,為了整治竇易,一再耽擱此事。”他冷哼一聲,“楚歡,本官勸你,年輕人還是不要太氣盛,這對你可沒什麼好處。”

他話聲之中,卻是暗含威脅之意。

楚歡卻是冷冷道:“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抬起手,將鄭鴻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扒開,淡淡道:“鄭大人,你也不用着急,戶部管着銀子,銀子每一分用途,都是要經過度支曹用心核算,可不是別人說多少便是多少。”竟是不再理會鄭鴻,轉身便走,走出幾步,忽地想到什麼,轉過頭來,淡淡道:“對了,鄭大人,下官冒昧,有一句話還請你斟酌!”

楚歡一個主事,在鄭鴻這位侍郎面前毫無謙恭之態,甚至當著眾人之面扒開鄭鴻的手指,四下里的大小官員見到,都是驚訝無比,不少人心中都覺得要麼是楚歡新官上任初入官場不懂規矩,要麼就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

鄭鴻顯然也沒有想到楚歡竟是如此大膽,臉色發青,冷笑道:“你想說什麼?”

“大人好歹也是一部侍郎,朝廷重臣。”楚歡慢條斯理地道:“用手指指人,這是大街上的地痞無賴做的事兒,下官斗膽,還請大人改掉這個毛病!”

“你......!”鄭鴻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昏過去。

旁邊的官員們也是大驚失色,一個個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楚歡,就是楚歡手下的幾名度支曹官員也是駭然變色。

按照常理,楚歡一個新提拔上來的官員,在京城混跡,便應該廣結善緣,儘可能地討好逢迎高官,給自己增加人脈,就算不這樣,也絕不會如此冒犯高官,當眾得罪。

不少人都覺得楚歡這小子是混了頭了,京城之中,可沒有這樣犯楞的官員。

“好......!”鄭鴻緩過氣來,怒極反笑:“姓楚的,你這是小人得志,不要急,銀子沒能及時批下來,同仁館不能按時完工,到時候本官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楚歡淡然一笑,不急不躁:“鄭大人,下官也不說拐彎抹角的話,同仁館的費用,我度支曹會用心核算,在沒有核算出來之前,你們這邊一文銅錢也得不到。不過我度支曹辦事不會太差,這兩天就會有結果......!”他走近過來,距離鄭鴻甚近,輕聲道:“鄭大人如果想到時候故意耽擱工期,然後將責任推到下官的身上,下官絕對不會辯駁。不過話說回來,下官小小主事固然要承擔責任,鄭大人總領接待西梁使團的責任,如果在西梁使團到達之前還沒有將同仁館修葺好,只怕麻煩更大。”

鄭鴻目光如刀,他身在官場多年,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官場之上明爭暗鬥自然從不缺少,但是哪怕斗得你死我活,但是表面之上,卻都是不動聲色,甚至是表現得十分的和諧,笑裡藏刀,乃是官場最普遍的交流手段,但是這個年輕的官員,說話卻是如此直白,這讓鄭鴻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楚歡已經帶着部下離開。

......

......

度支曹終歸還是有能人,說來也怪,楚歡對同人館進行考核,帶着度支曹的人大張旗鼓地重新核算修葺費用,戶部尚書卻保持了緘默。

直到將核算費用全都核算出來,胡不凡也沒有過問過此事。

反倒是郎毋虛,這兩日卻變得熱情起來,楚歡剛入戶部,郎毋虛對楚歡的態度明顯是充滿着極深的敵意,但是這兩日下來,郎毋虛卻和藹了許多,兩次找到楚歡,只說度支曹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找他解決,對楚歡十分的親熱。

郎毋虛如果橫眉冷對,楚歡倒是能夠適應,如今他表現的和藹親熱,反倒是讓楚歡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郎毋虛這個人,楚歡第一次看到他,就感覺此人滿肚子花花腸子,腦子裡鬼主意多,要小心提防,突然改變態度,楚歡更是提防起來,只怕此人是在給自己設什麼圈套。

按照度支曹核算出來的費用,同仁館要重新修繕一番,甚至用不上十萬兩銀子,按照成例,工程費用在核算的成本上,都會添加兩成,用作意外的費用,所以同仁館最終的費用,在十二萬兩銀子之內,這已經是按照最高標準進行核算。

楚歡拿着核算出來的結果尋到胡不凡,本以為胡不凡定然還要為難,誰知道這次胡不凡倒是痛快得很,不但沒有為難,反而當著楚歡的面將竇易大大的責罵了一頓,責罵竇易辦差不力,有所疏忽,楚歡聽在耳中,心裡卻是覺得好笑,如果輕易疏忽,能夠疏忽出三倍的差距來,竇易那也就是糊塗到極點,早就不該在度支曹待了。

他也明白,因為自己手裡還握有那份公函,胡不凡顯然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葛,畢竟戶部每年要拔出去的銀子數以千萬計,如果因為幾十萬兩銀子鬧出事情來,顯然是得不償失。

胡不凡在同仁館的事情上算是退了一步,但是因為此事,日後在其他事情上,胡不凡定然會緊緊盯着自己,稍有疏忽被胡不凡抓住把柄,胡不凡定然會痛下殺手。

蓋了印,對楚歡來說,同仁館之事便到此為止,後面的事情便是與他無關了。

不過他心裡明白,經過此事,自己定然已經名聲在外了,不過顯然不是什麼好名聲,至少已經結下了不少的仇家。

此事一了,嚴宅那邊卻已經修繕完成,這日王甫便帶着西門署的武京衛,將皇帝賜下的百匹絹送去嚴宅,不過楚歡倒是講究,西門署從上到下共是三十八人,楚歡讓王甫留下了三十八匹絹,每人一匹,這上等的絹,一匹便值不少銀子,眾人都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