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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山處於西關道越州與天山道沙州的交界之處,當初劃分西北三道,天山道和西關道的界線就是以葫蘆山為標杆。

葫蘆山劃入西關道的境內,過了葫蘆山,就隸屬於天山道沙州境。

崇山峻岭,巍峨起伏,近百里連綿起伏的群山,橫亘在大地之上,葫蘆山奇峰險撥,懸崖峭壁,入秋之初,依然是草木青翠,遠望去,青翠秀美,只是現如今誰都知道,這葫蘆山盤亘着大批的盜匪,如今已經形成了氣候。

葫蘆山附近二十里地之內,很難看到村莊,虎狼在側,老百姓自然不敢待在葫蘆山邊上,當年葫蘆山附近的百姓靠山吃山,有一大批以打獵為生的獵戶,等到虯將軍佔據了葫蘆山,大部分的百姓再不敢留在這裡,卻也依然有一小部分曾居住此地的獵戶上山投在了虯將軍麾下,落草為寇。

落日峰是葫蘆山六峰之一,所謂的六峰,乃是葫蘆山起伏之間,海撥比較高的六座峰頭,圍繞着六座峰頭,虯將軍建立了六處寨子。

落日寨地勢險要,想要進入寨子,必須先要經過一道巨石堆砌而成的石牆,這道石牆雖然不長,但是卻花費了虯將軍大量的人力物力,堅若磐石。

虯將軍似乎早就想到官兵有朝一日會發兵來攻打葫蘆山,所以葫蘆山每一處寨子,都修建了大量的防禦工事,落日峰的這道石牆,乃是拒敵的要點,進出只有一道石門,牆頭之上,終日都會有兩名兵士看守,注視着牆外那條通過來的狹窄石道。

陽光明媚,那條狹窄的石道上,幾道聲影正匆匆往上攀爬過來,牆頭上的山寨嘍囉遠遠就瞧見有人過來,那牆頭之上,架設有兩架強弩,此時兩名守在牆頭上的嘍囉立時將強弩對準了來人,回頭招呼了兩聲,這牆後面,時刻都有十幾名嘍囉日夜地方,聽到牆頭同伴提醒,知道有人過來,紛紛抓起兵器,嚴陣以待。

“別放箭。”來人大聲叫喊:“我是付綱……!”

牆頭兩人對視一眼,很快,三道身影靠近到石牆之下,兩名嘍囉倒是看得清楚,來人果真是付綱,付綱是落日寨巡邏隊長之一,在虯將軍麾下,每一寨除了一位峰主,設了三名巡邏隊長,沒有敵情之時,三名隊長各自領一隊人馬,在峰主的安排下,負責寨子里的巡邏事務,一旦開始戰鬥,三名隊長就是僅次於峰主的將領。

付綱到得門前,看上去十分的狼狽,牆頭一名嘍囉好奇道:“付隊長,你不是被官兵抓走了嗎?”

付綱怒罵道:“少說廢話,快開門。”

牆頭上的人瞧見後面確實沒有別人,當下示意人將門打開,三人剛進到寨子里,石門立刻就被關上。

一眾匪眾圍上來,都是驚訝道:“付隊長,有好幾個弟兄逃回來,說你被官兵抓走了……!”

“那些官兵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付綱冷笑道:“咱們三個殺了守衛,好不容易逃了回來,對了,有多少人逃回來了?”

“回來十幾號人。”有人道:“咱們還以為……!”卻不敢接著說下去。

“峰主在不在寨子里?我去見峰主。”

早有人去通稟落日寨的峰主,落日寨峰主看上去不像土匪,倒像個讀書人,雖然穿着短衫,頭上纏着黑布,看上去卻頗為斯文。

見到付綱之時,這位落日寨峰主也有些驚訝,等付綱詳細敘說自己如何找到了機會,三人如何設計幹掉了守衛,又如何趁機逃脫之後,落日寨峰主才笑道:“你小子倒是命大,好幾個弟兄逃回來,說你被官兵抓走,我們都以為你已經被砍了腦袋。”

付綱恨恨道:“都怪屬下考慮不周,中了官兵的詭計。”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峰主道:“你也是立功心切,我能理解,不過食鹽被官兵找回,實在可惜,如今的食鹽可是好東西,若是當真得了食鹽回來,將軍一定十分高興。”

付綱苦笑道:“屬下要向峰主請罪,這一次屬下失手,官兵已經知道是咱們葫蘆山劫了他們的食鹽,只怕他們……!”

峰主冷笑道:“你是覺得官兵會因此而發兵攻打我葫蘆寨?”

付綱點點頭,輕聲道:“屬下被關起來的時候,就聽外面的守衛說過,他們說官府已經調集兵馬,正準備發兵葫蘆山。”

峰主嘿嘿笑道:“這也是遲早的事兒,不過他們想要打下葫蘆寨,可沒有那個能耐,咱們葫蘆寨固若金湯,就怕他們不來,一旦過來,必然要打他們個落花流水……是了,你看到他們已經調集了兵馬?”

“具體情況屬下也不知道多少。”付綱正色道:“但是屬下回來的路上,確實看到官府已經從各縣調集兵勇,瞧他們的樣子,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打過來。”

峰主沉默聊一陣,道:“你先下去歇息,我去稟報將軍。”

付綱退下之後,肚子飢餓,讓人送來食物,吃飽肚皮,只覺得十分睏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人喚醒,“付隊長,峰主派人傳來話,讓你們三個趕緊去一趟旭日峰,聽說將軍要召見你們。”

付綱一愣,但是虯將軍有令,不敢耽擱,出了門,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下來,山寨各處火光點點,如同繁星一般。

隨同他一起回來的另外兩名匪眾已經在外等候,三人在一名嘍囉的帶領下,離開落日峰,徑自往旭日峰過去。

山寨六峰,以旭日峰為中心,落日峰距離旭日峰還真是頗有些路途,好在山上道路做過修葺,否則花費的時間會更長。

走了大半個時辰,這才到了旭日峰。

此前付綱見過虯將軍,知道虯將軍在旭日峰的居所,這位虯將軍很奇怪,雖說山寨子里已經修建了許多的房舍,可是他的居所,卻是設在一處山洞之中。

這處山洞本就是一個原始的天然大山洞,虯將軍令人又仔細修造了一遍,裡面倒是冬暖夏涼,山洞外面日夜都有十名虯將軍的親衛守衛,這十名親衛都是出自西北軍先鋒營,悍不畏死,十分驍勇,乃是虯將軍精心選撥出來,忠心無疑。

進了山洞之內,落日峰峰主早已經在等候,見到付綱三人過來,領着三人進了去,這山洞之內如同迷宮一般,東拐西完,小半天才進到一處寬闊的廳內,四周倒是布置的十分華麗,置身其中,並不讓人感覺是身處山洞之中。

正牆邊上,有一座石台,石台上擺着一張大椅子,上面鋪着虎皮,而椅子下面直到台階下,用好幾張豹皮連在一起。

洞內四周都有燈柱子,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峰主領着三人小心翼翼站在台階下,四下里一片寂靜,並不見虯將軍身影,只是四人都不敢說話,片刻之後,聽得腳步聲響,付剛看過去,只見從旁緩緩走出一人,那人穿一條黑皮長褲,油亮發光,赤着上身,虎軀虯肉如鐵,身材高大健壯,皮膚呈黝黑色,在火光之下,泛着黝黑的光澤,每一寸肌膚,似乎都蘊藏着無窮的力量,在他那黝黑的肌膚上,此時流淌着汗珠。

他整個人就如同一頭充滿了力量的雄獅,頭上的髮髻編成了一條又粗又長的大辮子,盤繞在脖子上,看上去十分的古怪。

只是他的臉上,卻罩了一張鐵制的面具,只露出了兩隻眼睛,一雙眼眸子精亮異常。

“將軍!”落日峰峰主率先躬身行禮,付綱三人急忙跪倒在地。

如同雄獅般**着上身的虯將軍緩步走上石台,在椅子上坐下,身體前傾,抬手道:“都起來,本將剛才在練功,讓你們久等了。”

幾人忙說不敢。

虯將軍開門見山問道:“付綱,本將聽趙峰主說,你是從官府里逃出來的?”

付綱急忙稱是,低着頭,不敢看虯將軍。

“聽趙峰主說,你見到了官兵在調動,他們準備攻打我葫蘆寨?”虯將軍聲音低沉而又威嚴,從他聲音之中,很難聽出他的所思所想。

付綱忙道:“這是屬下聽守衛的官兵提起,然後瞧見有官兵調動,所以才會如此猜測,屬下也不敢確定。”

虯將軍道:“你除了聽到他們要發兵攻打我葫蘆寨,可還聽到其他有用的消息?”

付綱搖搖頭,隨即抬頭道:“將軍,屬下是被官兵帶進縣城,我聽到他們說過,西關道總督楚歡就在縣城之內……!”

“哦?”虯將軍雙目如電,“楚歡不在朔泉,來到了縣城?”

“正是。”付綱十分肯定道:“就在松原縣城,離這裡不到百里之地,朝發夕至……將軍,如果他們不是別有用心,楚歡為什麼會親自來到松原縣?”

虯將軍若有所思,並不說話。

就在此時,卻聽到一個陰沉的聲音道:“付綱,趙峰主說,你回來的途中,看到官兵在調動各縣調動兵勇?”

話聲之中,一人從旁如同鬼魅般出現,腳步輕盈,一身長袍,其貌不揚,但是雙眸卻是十分的陰沉。

“黑先生……!”見到那人出現,落日峰趙峰主立刻向那人拱手行禮,面上的表情,也是顯得十分敬畏,看他表情,對這位長袍黑先生的敬畏,並不在虯將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