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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督……!”半晌過後,肖恆長嘆一聲,回過神來,但隨即臉上立刻顯出緊張之色,丟下手中長劍,往門窗邊上聽了聽,確定門窗關的極為嚴實,這才回身來,卻發現楚歡已經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甚至還翹着二郎腿。

肖恆走過來,在楚歡邊上的椅子坐下,苦笑道:“楚督,你真是神鬼難測,我見過的人也無數,可是從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膽大包天的人,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如今北山和西關開戰在即,你還敢出現在這裡?”

“肖公子以為這是危牆?”楚歡含笑道:“本督倒不覺得,莫非在肖公子的府上,本督不安全?”

“在這裡,當然會很安全。”肖恆無奈道:“可是出了這座府,外面我就不敢保證了。”身體微微湊過來,“楚督,都說你在朔泉,你怎地像變法術一樣,出現在這裡?”

楚歡微笑道:“本督說過,思念肖公子,所以特來拜見。”

“楚督莫要取笑。”肖恆顯然是還沒有從震驚中完全緩過神來,嘆了口氣:“楚督孤身前來,虎膽龍威,當然不是只為了看看我。”

“肖公子,你的密信,我收到了。”楚歡沒有繼續賣關子,直接道:“但是我看不懂!”

肖恆一怔。

“你說過,肖靜謙一死,肖煥章必然會派人前往朔泉,聯合我西關共同討伐朱凌岳。”楚歡凝視着肖恆,“但是現在北山陳兵邊界,竟然要對我西關用兵,你那封密函,我看了幾遍,實在不明白,所以特來親自討教。”

肖恆想了一下,才道:“楚督,朱凌岳雄踞肅州和沙州二地,肅州山巒眾多,地勢險要,關卡也是多如牛毛,許多關隘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所,若是強攻,便是聯合兩道兵馬,也未必能夠攻進天山。”

“哦?”

“所以肖煥章的打算,是要故意讓人以為他是將肖靜謙的死算在楚督的頭上,爾後發兵佯攻西關。”肖恆解釋道:“朱凌岳看到北山和西關起了紛爭,必然是坐不住,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吞併整個西北,做名符其實的西北王,如此大好良機,他當然不會放過,必然會出兵從西路攻入西關,只要他天山兵一出來,北山軍便會趁勢攻入天山,拿下他的老巢,隨即兩路夾攻,朱凌岳必敗無疑。”

“妙計,妙計。”楚歡含笑道:“你是說,肖煥章攻打西關,並非是真的攻打,只不過是想佯攻西關,引出朱凌岳的天山軍?”

“正是如此。”肖恆見楚歡臉帶笑容,頓時覺得氣氛輕鬆不少,“楚督,肖煥章這計策,倒確實是巧妙的很,朱凌岳便是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到這是我們在演戲。”

“如果當真如此,自然是大大的妙計。”楚歡嘆道:“本督只怕是假戲真做。”

“假戲真做?”肖恆一怔,搖頭道:“應該不會,肖煥章已經確定肖靜謙是死在朱凌岳的手中,他如今對朱凌岳深惡痛絕,有殺子之仇,恨不得食朱凌岳的皮肉,怎可能放掉朱凌岳不打,反倒要和楚督一決雌雄?”

楚歡笑道:“話是這樣說,但是……如果肖煥章不覺得肖靜謙是朱凌岳所殺,而是要將肖靜謙的死算在我的頭上,那他出兵西關,也就不足為怪了。”

肖恆身體一震,皺眉道:“這……這不可能!”

“不可能?”楚歡淡淡道:“你是肖煥章肚裡的蛔蟲,當真他想什麼,你就知道什麼?”

“楚督,你……你難道想說,肖煥章根本沒有將肖靜謙的死算在朱凌岳的頭上?”肖恆眉頭緊鎖,“這不可能,引兵出關的計策,知道的人並不多,是他精心制定,他如果真的要打西關,為何還要制定這個計劃?”

“為了迷惑人而已。”楚歡道:“或許就是為了迷惑你肖公子也未可知。”

肖恆臉色微微泛白,但想了片刻,還是搖頭,堅信道:“楚督,只怕是你想得太多了,我能夠觀察的出來,肖煥章確實是在用計。”

楚歡點頭道:“我也希望如此,如果當真是利用此計引出朱凌岳,我西關自然是竭力配合,哪怕是將甲州丟給北山軍,那也是沒有二話。”

肖恆顯出喜色,“楚督所言當真?”身體前傾,“楚督有所不知,其實你來得實在太巧,本來我明日一早,要啟程前往朔泉拜見楚督。”

“哦?”

“肖煥章只怕你我兩軍真的打起來,所以派我前往朔泉,向楚歡解釋清楚。”肖恆道:“肖煥章說,一旦計策成功,剷平了朱凌岳,那麼到時候天山二州,他和楚督各領一州。”

楚歡摸着下巴,淡淡笑道:“這是朝廷的天下,肖煥章就這般將天山分了?”

“楚督,都這種時候了,咱們還是不用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肖恆嘆道:“秦國已經不可能恢復從前的榮耀,這天下也已經分崩離析,雖說如今只有亂匪刁民作亂,但是各道各州手握重權的官員,有幾個不是在蠢蠢欲動,無非是沒人敢做出頭鳥而已。朝廷的命令,莫說在西北,只怕在關內也已經難以執行,這西北已經是獨霸在外,朱凌岳野心勃勃,肖煥章暗藏機心,難道楚督到現在,心裡還真有所謂的大秦帝國?”

楚歡淡然一笑,並不多言。

“除了平分天山,另有一個方法,就是天山二州,盡歸肖煥章所有,但是肖煥章將會割讓青州以北大片的土地,佔據青州一半以上的地盤,盡數歸屬楚督所有,只要有了那片土地,西關便有了入關的走廊通道,以後想要往關內售鹽,輕而易舉。”肖恆看着楚歡,卻並沒有從楚歡臉上看到絲毫的興奮之色,不由小心翼翼問道:“楚督莫非覺得此議不成?”

楚歡微笑道:“也算是公道的很,如果當真如此,我是求之不得。”淡淡問道:“肖煥章當然不會這麼大方,他需要我西關如何配合他?”

“其實楚督要做的,並不困難。”肖恆見楚歡的口氣似乎有所鬆動,忙道:“只要軒轅勝才的兵馬先退守到青唐城,等我們攻過梁子河之後,楚督令西關軍佯裝潰敗,撤到甲州城,如此一來,大事可成。”

“讓西關軍先退守青唐,而後佯裝潰敗至甲州城?”楚歡微笑道:“這聽起來,似乎很容易配合,從梁子河到青唐縣城,不過二十里地,青唐縣城至甲州城,也不到百來里地……!”

肖恆笑道:“正是。”

“肖恆,你莫非不覺得,這條件聽起來好像很平常,但是細細想起來,可是讓人心驚肉跳啊。”楚歡嘆道:“肖公子,你就算不懂行軍之法,但是肖煥章既然提出這樣的條件,你也該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肖恆一怔,道:“楚督,這……這中間難道有什麼說道?肖煥章並不需要楚督讓出甲州城,僅需要一座青唐城,一座小縣城丟下來,便可以讓朱凌岳進入陷阱,難道……!”

不等肖恆說完,楚歡已經淡淡道:“如果我真要同意,只怕落入陷阱的會是我了。”

“楚督此話何解?”

“你去過西關,應當知道,從梁子河至青唐縣,雖然只有二十餘里地,但是道路崎嶇,丘陵起伏,地勢極不平坦,莫說馬匹,就是人走道也不是那麼順當。”楚歡起身來,走到屋內當中的那張桌子,上面擺放着茶壺茶具,楚歡坐了下去,拿過一直茶盞擺在桌上,“這裡是青唐縣,青唐縣到梁子河的地勢,你打可以去看一看,這二十里地,不但丘陵眾多,而且多有樹林,埋伏的地方很多。”又拿過那隻大茶壺,擺在茶杯不遠處,“這裡是甲州城,距離青唐城不到百里之遙,說的具體一些,應該只有**十里地,一日之間,便可趕到,從青唐城到甲州城,是怎樣一個地勢,你可記得?”

肖恆想了想,才道:“似乎……似乎一路通坦……!”

“不錯。”楚歡嘆道:“青唐縣城以南的地勢,和青唐以北完全不同,青唐以南到梁子河,丘陵起伏,灌木叢生,而青唐城以北到甲州城,地勢平坦,一馬平川。肖公子,你可知道最初的青唐縣城是個什麼所在?”

肖恆有些尷尬,他對地理素來沒有什麼興趣,勉強笑道:“還請楚督賜教。”

“本督告訴你,青唐縣城最初是一座要塞,最早修建的時候,就是因為看中了南邊地勢不好,所以特意在那裡修建要塞,以阻擋南邊來的威脅。”楚歡緩緩道:“後來陸續有人遷徙過去,一再增修,這才有了今天的青唐縣城。”

肖恆微皺眉頭,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一時不能完全弄明白。

楚歡淡淡道:“西關軍退出青唐,就等若將前沿要塞拱手送給了肖煥章,梁子河和青唐以南可以利用的地形,就完全失去了作用。這還不是最緊要的,肖煥章提出讓兩軍在青唐城佯裝交鋒,然後故作不敵,西關軍裝作潰敗全面退守到甲州城,你可想過,這是天大的陷阱,如果肖煥章藏有險惡用心,只怕我西關軍的佯敗,將會變成一場真正的大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