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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遁雖然不是楚歡的敵手,但是其身手和經驗確實十分老道,楚歡放他離開,他將信將疑,直到從驛館逃出,這才鬆了口氣。

雖說驛館周圍都有金陵兵把手,但是破綻不少,而且是在夜間,可見度極低,天山遁身法了得,而且他對驛館的內部格局以及四周的環境顯然是極其了解,輕車熟路,從守衛的破綻之處悄無聲息逃離。

直到遠離驛館附近,天山遁才微微鬆了口氣,轉過一條街,他卻是閃身貼到牆面上,隨即探頭往自己走過的街道望過去,盯了小片刻,眉宇之間微微舒展,回身走了一小段路,見到邊上有一扇窗戶,身形輕展,踩到窗戶之上,隨即騰身而起,探手勾住屋檐,他身法倒也靈巧,翻身上了屋頂,貓着腰,居高臨下掃視街道,確定身後並無人跟蹤,這才心安。

楚歡雖然口稱是信守承諾放他離開,他自然不會相信,倒也想過,對手是否是放長線釣大魚,故意放自己離開,隨後在身後尾隨跟蹤。

只是連續幾番探查,周圍數百步之內肯定是無人跟蹤,而跟蹤的範圍一旦出這樣的範圍,便是本事再大,也很難追上。

而且天山遁出自暗道,對於跟蹤潛伏十分精熟,也就自然擁有反跟蹤經驗,心知確實無人尾隨跟蹤,放下心來,從屋頂輕盈跳下,隨即身形沒入漫漫的黑夜之中。

楚歡此時和王未羊確實距離天山遁在幾百步開外,可是在這漆黑的夜裡,兩人對天山遁的蹤跡確實瞭若指掌。

王未羊自然也知道,他和楚歡所處的位置,屬於跟蹤範圍之外,定可以讓天山遁毫無懷疑,如果換做一般人,如此距離,很容易就被對手輕易擺脫。

只可惜天山遁似乎忘記,他的對手是神衣衛。

楚歡放走天山遁,王未羊從楚歡的眼色之中,心領神會,知道楚歡是要放長線釣大魚,王未羊心裡也清楚,天山遁等人前來驛館行刺,當然不是這四人臨時改變主意,他與楚歡想的一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這衛陵城中,只怕真的有天門道的據點。

想想也能清楚,天門道當初尚未壯大之時,便是在各處派出弟子,利用各種妖術蠱惑黎民,官府打壓而不消。

潛伏於各處,伺機蠱惑百姓,本就是天門道的看家本領,他們在衛陵城設有據點,卻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天山遁從驛館逃離,楚歡和王未羊很快便從後面跟上,王未羊出身於玄武司,在神衣衙門之內,隸屬於玄武千戶麾下。

神衣衛四司,青龍司擅長於審訊偵查,白虎司擅長於刺殺格鬥,朱雀司則精於藥理,而玄武司吏員則是跟蹤潛伏的好手。

身為玄武司的百戶,王未羊的身份只在玄武千戶之下,其跟蹤的手段,自然也是少有人及,在這一點上,甚至於楚歡也是遠遠不如。

楚歡打定主意要放長線釣大魚,以他的武功和身法,即使跟在天山遁身後,天山遁也未必能夠察覺,不過有王未羊這樣的跟蹤好手,楚歡自然不必心急。

王未羊知道如何讓天山遁毫不懷疑身後有人跟蹤,卻又能夠讓天山遁難以遁跡。

楚歡此時卻是對神衣衛的手段頗為讚賞,雖然天山遁距離極遠,可是在這漆黑的夜裡,天山遁的蹤跡就宛若近在眼前,遠方一點星光雖然閃轉遮掩,但是那星光卻是始終無法遮掩,知道王未羊告之,楚歡才知道,在屋內王未羊用手掌在天山遁背後狠狠推了一下,其實那是故意而為之,當時王未羊已經在手掌上暗暗塗上了藥水,這種藥水出自朱雀司,一旦沾上衣襟,在夜間就能浮現宛若星辰一樣的光芒。

天山遁自以為身後無人跟蹤,其實楚歡在很遠的地方就能瞧見天山遁背後的光亮,而天山遁卻渾然不自知。

楚歡心知,天山遁逃離之後,確定無人跟蹤,必然會回到自己的巢穴,如果衛陵城還有其他的天門道眾,在行刺失敗之後,天山遁當然會急切地想要與自己的同伴匯合,重新策劃新的計劃,這一點楚歡深信不疑。

天山遁的身形忽閃忽現,可是背上的光點,卻始終無法逃離楚歡二人的眼睛。

“李兄,如果城中有他們的秘密據點,這種情況下,他定是要回到那裡。”王未羊所料倒是與楚歡英雄所見略同,輕聲道:“以我二人之力,恐怕不是他們的敵手。”

王未羊見識過楚歡的功夫,倒也知道楚歡的功夫在自己之上,只是想到天門道如果在城中設有據點,作為他們的巢穴,人少定然不會太少,自己和楚歡兩人一旦深入虎穴,未必能夠應付。

“咱們倒也不一定要闖入進去。”楚歡輕聲道:“先弄清楚他們的巢穴在何處,然後再詳細計劃接下來的行動。這些人如果不除,對我們來說始終是個威脅,咱們此去,倒也不必想着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如果可能,不但要找到他們的巢穴,儘可能地將他們的實力打探清楚!”怪異一笑,道:“只要弄清楚他們的巢穴所在以及實力狀況,接下來倒也不用我們出手,自然會有人替我們收拾他們。”

王未羊自然不笨,已經笑道:“李兄是指徐昶?”

王未羊雖然覺得自己和楚歡是各為其主,但是先前楚歡對他有救命之恩,心存感激,再加上他也瞧出楚歡身手不凡,心裡倒也有幾分欽佩,感激加上欽佩,再加上此時雙方暫時化干戈為玉帛,攜手合作,王未羊對楚歡倒是頗為客氣。

“不錯。”楚歡和王未羊雖然說著話,但是腳下度卻不減,始終盯着遠處的光芒,但凡天山遁拐入其他巷子,兩人便即翻上屋頂,居高臨下找到天山遁所在,有王未羊這樣的跟蹤好手在身邊,再加上有個顯眼的目標在前方,天山遁根本是插翅難飛,“徐昶對天門道一直是心存戒備,他如今稱王稱霸,錢糧充足,有了這樣的實力,又怎能允許別人將它奪走?而相比其他勢力,天門道其實才是徐昶心中最為戒備的對手,他若是知道天門道居然潛伏在衛陵城,自然是竭力要將之剷除。”

王未羊輕笑道:“徐昶若果真的剷除天門道在城中的據點,天門道那便自然不會視若不見,說不定就要聚集烏合之眾,殺向金陵!”

楚歡嘿嘿一笑,兩人尾隨在天山遁身後,轉了小半個城,此時夜深人靜,城中街道時不時還有隊伍巡邏,卻自然無法現楚歡等人的蹤跡。

“他好像停下來了!”王未羊眉頭一緊,兩人此時正在屋頂之上,居高臨下望見,天山道此時正在一條小巷之內,似乎是在一處後門站住,只是停了一下,天山遁再次往前走,王未羊卻是坐在屋頂,遠遠瞧着,輕聲道:“李兄,咱們就坐在這裡等着,不出意外的話,那裡就是他們的巢穴,這天山遁很快就回來。”

楚歡知道王未羊所言不假,卻是藉著月光打量那處宅院,只見到那是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算不得大,前後有兩排屋子,角落處似乎還有一處馬棚,前面的庭院十分開闊,天山遁剛才停下的位置,正是在那宅院的後門。

他雖然眼力很好,但畢竟距離有些遠,能夠大致看清楚宅院的格局,但是其他卻十分模糊,看不清楚。

“王百戶果然是料事如神。”楚歡此時卻已經隱隱瞧見一道身影去而復返,正是天山遁,顯然便是到了巢穴,天山遁卻也還是存了小心。

楚歡二人居高臨下,看的清楚,天山遁敲門之後,很快院子里便出現一道身影,過去打開了門來,天山遁閃身而入,後門立刻被關上,兩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到了府邸內後排的一間屋中。

楚歡這才起身,兩人先後從屋頂躍下,悄無聲息到了那條弄堂內,楚歡知道既然天門道在這裡果然有據點,這府邸之內,必然另有高手,形勢不明,貿然進入,也不知道會碰上什麼,他對自己的武功倒是頗為自信,但是卻擔心一旦遇上頂尖高手,王未羊未必能夠全身而退,只是這話自然不能明說,只能輕聲道:“王百戶,裡面情勢未明,咱們若是一起進去,真要是有了意外,恐怕連個報信的人也沒有,我想咱們一人進去打探,一人在外接應,你看如何?”

王未羊微一沉吟,才道:“李兄所言極是,那你留在這裡,我進去打探情況,若有意外,李兄大可以迅離開。”

楚歡笑道:“我知道王百戶跟蹤術十分高明,咱們能夠追到這裡,都是你的功勞,只是!”

王未羊輕笑道:“李兄是覺得我武功及不上你,進去未必安全?”

“王百戶誤會了!”楚歡無奈道。

王未羊道:“李兄不必多心,大事為重,細枝末節,咱們也都不會計較。李兄武功比我高,你進去打探的把握確實大一些,即是如此,我就在外面等候接應,李兄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出來?”

“這府邸並不大,就算里里外外打探清楚,也不用半個時辰。”

“那好。”王未羊道:“我就在外面等李兄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如果李兄還沒有出來,想必是出了意外,我只能暫時離開,尋求救兵。”

他說話乾脆利落,楚歡含笑點頭,兩人分開之後,靠近宅院高牆,靜聽到裡面寂然無聲,飛身攀上高牆,夜色之下,藉著月光掃視,見到四下里並無人跡,一片死寂,這才躍進到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