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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眼中帶着一絲鄙夷之色,笑道:“聖上當初還是東宮之時,身邊的護衛統領叫做田候,三刀四槍破天弓之中,有田侯一席之地。只可惜田侯刀法雖然不錯,卻不知因何後來被砍斷了一臂,技不如人,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後來又聽說東宮護衛統領更換了別人,鬼刀田侯下落不明,原來卻是更換門庭,找到了新主子。”

獨臂人自然就是田侯,他眼中寒芒閃爍,殺意盎然。

“手臂折斷,卻有如此刀法,再加上年紀相符,思來想去,本千戶也只想到田侯。”玄武盯着獨臂人,“想必我並沒有猜錯。”說到此處,他嘴角卻禁不住向外流血,顯然毒性正在迅作。

田侯冷笑道:“殺你就如同殺一條狗,你這條死狗,便是死也要為灜祥陪葬!”

“你錯了。”玄武搖頭道:“我是一條狗,只不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也沒有什麼陪葬之說。”

田侯握緊刀,上前一步,厲聲道:“今日我便殺了你這條狗。”卻是飛步上前,揚刀便往玄武砍了過去。

玄武毒性作,腳下虛,田侯一刀砍來,玄武冷笑道:“本千戶要死,也不能死在你這種人手中!”便要閃躲,可是身形卻慢了許多,腳下一軟,竟然是跌倒在地。

田侯見狀,一聲怪笑,揚刀對着玄武砍下,卻見到玄武就地一滾,竟是就地一拳擊向田侯的膝骨,田侯本以為玄武是待宰羔羊,倒也想不到他還能夠反抗,後退一步,躲過玄武一拳,刀光閃過,已經砍在了玄武的背上。

玄武哼也沒哼一聲,田侯抬到起來,玄武卻突然抬頭,張開嘴,猛然間一口鮮血噴出,這一口鮮血如同潑出來的血水,田侯猝不及防,只見到眼前一片血霧,吃驚之下,卻感覺自己的腰間猛然一緊,竟似乎被一雙手臂勒住。

田侯心下大駭,如果是平常,面對神衣衛千戶,田侯亦是不敢掉以輕心,可是此刻玄武明明已經是中毒極深,似乎連站也站不住,本以為輕而易舉便能取下玄武級,萬料不到玄武卻拚死一搏,竟然被玄武得手,玄武抱住他,田侯難以動刀,正自駭然,忽聽得四周傳來驚呼聲,隨即感到喉嚨處一陣劇痛,心之大事不妙,拼力掙扎,可是玄武大限將至,反倒是力大無比,如同鐵箍一樣,死死摟住了田侯。

漢王此時一臉震驚,他卻是看到,玄武抱住田侯之後,竟然張口咬住了田侯的喉嚨。

“快救他!”漢王驚聲道。

灰袍人皺着眉頭,嘆道:“王爺,來不及了面對神衣千戶,什麼時候都不能輕敵,田侯犯了這個錯,誰也救不了他!”

鮮血從田侯脖子處流淌而出,田侯身體抽搐痙攣,手中的刀脫手而落,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片刻之後,玄武這才鬆口,推開田侯,一臉血污,撐着站住身體,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上的鮮血,這才重新整理衣衫,他雙眸因為毒性作已經變得赤紅,卻還是面帶笑容,從容淡定笑道:“我是一條狗,他卻不懂,狗會咬人的!”

田侯倒在地上,喉嚨處被咬開一個大洞,鮮血從傷口處向外流淌,身體抽搐,瞳孔卻已經擴張,一臉的不甘,只是片刻間,便再不動彈。

漢王神色冷厲,盯着面帶笑容的玄武,沉聲道:“你這是自找死路!”抬起手,便要下令弓箭手射殺,灰袍人卻已經嘆道:“王爺,不必了。”

漢王皺眉道:“什麼意思?”

“他已經死了。”灰袍人凝視着依然站立不倒卻還帶着微笑的玄武道:“玄武千戶,寧死不屈,確實是一條好漢子。”

漢王見玄武一動不動,緩步上前去,距離三四步遠,還有些畏懼,可是見得玄武雙眸不再閃動,知道玄武確實已經死去,沉默片刻,終是輕嘆道:“只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吩咐道:“來人,將他的屍抬下去,好生安葬。”

漢王轉身,也不言語,徑自出了院子,灰袍人跟在身後,直進到另一間院子,進了屋內,漢王才一屁股坐下,伸手拿過茶壺,為自己倒了杯水,仰一飲而盡。

“王爺,玄武被除,除了此人,便再無人有本事能夠進入總督府。”灰袍人在旁笑道:“遼東生的真相,定武無論如何也不會知曉。”

漢王拿着茶杯,沉默片刻,終於抬頭問道:“黑先生,本王很奇怪,你怎麼知道玄武會來遼東?又如何知道他會進入總督府?事先讓人製作木牌,以辨真假,這些你都早有安排,難道你連玄武今日登門也一清二楚?”

“玄武何時登門,我並不清楚。”灰袍人黑先生在漢王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不過他身處遼東,情報卻十分可靠,而且既然是玄武前來,他的手段,我們自然是要提防的。”

“情報?”漢王皺眉道:“從何處來的情報?”

黑先生含笑道:“王爺該明白,天門道無孔不入,消息的來源未必弱於最強盛時期的神衣衛,更何況今日之神衣衛,已經不可與從前同日而語。”

漢王見黑先生這般說,知道他是不會透漏消息來源,淡淡道:“如果不是事先就得到消息,知道玄武已經到了遼東,今日他光明長大進來,只怕我們還現不了。他既然敢親自前來,自然是想好了一切應對的手段,如果我們當真被他的易容術騙過,他不但能夠大搖大擺進來,只怕還會大搖大擺走出去!”

“神衣衛在秦國縱橫二十年,自然也有些門道。”黑先生道:“好在玄武被除,不但去了一大威脅,而且還斬斷了定武的一隻臂膀。”

便在此時,忽聽得外面傳來聲音:“啟稟王爺,莫統領求見!”

“讓他進來。”

莫無益來到客廳的時候,客廳內燈火明亮,看到漢王坐在椅子上,莫無益上前拱手道:“王爺!”

“莫統領,剛才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漢王淡淡問道。

莫無益拱手道:“末將已經得知。”

“定武派神衣衛潛入總督府,你該知道目的是什麼。”漢王冷笑道:“他定然是知道電帥身負重傷,所以才派人前來刺殺,本王早就說過,想要置電帥於死地的人不在少數,他們會抓住一切機會對電帥下手,電帥一旦有了意外,整個遼東就會陷入危局!”

莫無益恭敬道:“王爺說的是,末將斗膽問一句,電帥如今安好?”

“你放心,黑先生已經派人正在為電帥療傷。”漢王道:“用不了太久,電帥就能夠親自指揮!”

莫無益猶豫了一下,終是道:“王爺,不知末將能否見一見電帥?”

“怎麼,你不相信本王?”漢王皺眉道:“本王說過,電帥要療傷,最近一段時間,任何人都不會見,遼東所有事務,暫且由本王管理。總督大印已經給你瞧過,你確認過真假。”

“末將不敢。”莫無益眼角跳動,“王爺,末將只是想看看電帥的傷勢而已,別無他意,王爺既然說電帥正在療傷,末將便不好打擾。”

黑先生卻已經問道:“莫統領,現在的情勢如何?各路兵馬,是否都已經出?”

莫無益立刻道:“遼東三騎除了赤備突騎尚沒有出,其他各路兵馬都已經向燕山集結,錢糧輜重也都已經往燕山調撥。”

“莫統領,灜祥大逆不道,父皇駕崩,與他大有干係。”漢王冷着臉道:“此人篡位稱帝,人人可誅之,等到攻滅河西,本王定會對將士們從重封賞。”

莫無益猶豫一下,終是道:“王爺,如今除了留守在棒子山的少量兵力,以及駐守在福海的幾千兵馬,遼東所有的兵馬都已經向燕山集結,末將擔心末將擔心如果一旦與河西開戰,青天王甚至是高麗趁虛而入,咱們只怕難以抵擋。福海道不過幾千兵馬,卻要防守福海大片土地,青天王的兵馬十幾倍於我福海駐軍,一旦他們出兵,福海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擋,而且一旦陷入與河西的戰事,想要抽調兵力救援,那那也是無兵可調了。”

漢王淡淡道:“本王自有打算,青天王只不過是烏合之眾,肌膚之疾而已,河西偽帝才是刻骨之毒,只要擊潰河西軍,殺死偽帝,回頭再收拾青天王也來得及。”

“王爺所言極是。”莫無益道:“不過以我們目下儲存的錢糧輜重,如果在半年之內還無法攻入河西,只怕後勤就會嚴重短缺,無法繼續供應前線的戰事,燕山的各險要隘口,河西軍都已經派駐重兵把守,我們的騎兵難以揮作用!”

不等莫無益說完,漢王已經道:“你放心,河西軍不會將所有的兵力都投入燕山,只要戰事打起來,他們不但不會增兵,反而還要從這邊抽調兵馬離開,我們到時候面對的敵人,只會比現在更為薄弱,半年時間,也足以打到河西。另外我們會與電帥商議,向遼東徵收物資,你們儘管去打,後勤事宜,本王自會處理。”

莫無益還有所猶豫,黑先生已經道:“莫統領,一切按照王爺的吩咐去辦就是,你是統軍大將,此番攻打河西,你是全軍主帥,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打到武平府,至若後勤錢糧輜重供給,王爺和我們都會想辦法,你不用分心。”

“末將明白。”莫無益拱手道,看向黑先生,正要說什麼,可是臉色忽變,吃驚道:“黑先生,你!”

黑先生見莫無益一臉驚愕之色,有些奇怪,皺眉道:“什麼?”

漢王此時也看向黑先生,卻見得他也是顯出吃驚之色,失聲道:”先生,你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