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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禾,老子跟你拼了。”意識到被戲弄,董定方羞憤交加,“嗷”的吼了一嗓子,再次撲了過去。

李曉禾迅速跳出門外,向前跑去,邊跑邊喊:“董書記,別打我,別打我。”

董定方則緊追不捨,口中大喊着:“李曉禾,給老子站住,老子跟你沒完,老子跟你拼了。”

“董書記,別打我,有話好好說。”李曉禾邊跑邊喊着,跑過過道,跑到了前排院里。

“李曉禾,有種別跑,老子跟你沒完。”董定方大嚷着,也衝到了前面。

什麼情況?書記打鄉長?人們很是驚奇,既想一看究竟,又不敢直接去到近前,好多人便隱在屋子裡,扒着門縫看,而二、三排的人則隱在過道中偷*窺。

“書記,別打我,別罵人。”李曉禾依舊邊跑邊喊,“書記罵人了。大家聽見了嗎?書記罵我,你們可要給我證明啊。”

“李曉禾,王八蛋,給老子站住,老子跟你沒完。”董定方跑的跌跌撞撞,暈頭轉向。忽的身子一栽歪,半跪在地,地上一個硬東西咯得它直齜牙。

看到對方摔倒,李曉禾就是一楞,遲疑着要不要上前。

“李曉禾,你去死吧。”董定方摳起腿下石塊,擲了過去。

李曉禾急忙一閃身,大嚷着:“書記打人了,書記拿石頭打人。人都哪去了,趕緊攔着呀。”

聽到鄉長喊嚷,人們才意識到,應該出去,便紛紛涌*出屋子和過道。

“李曉禾,老子跟你沒完。”董定方又在地上劃拉着,什麼也沒撿到,便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追去。

老沈急忙上前勸說著:“書記,你別打鄉長,你別……”

“放屁,我根本沒打他,是他……”董定方衝著眾人一瞪眼,“跟你們沒關係,滾一邊去。”

這麼一來,人們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全都收住腳步,遲疑着。

老沈更是攤着雙手:“鄉長,你看這……”

李曉禾邊跑邊喊:“你們就眼睜睜的看着書記行兇呀?”

對呀,不能。人們覺着鄉長的話在理,便又向著董定方移去。

“站住,滾一邊去。誰過來,我給誰玩命。”董定方左手叉腰,右手點指眾人。

看到董定方這個架勢,人們全都不敢移動腳步了。

正這時,綠色越野車衝進院子,直接停在當地,四個人從車上下來,分別是周良、秦明生、張全,還有司機程劍峰。他們既是去辦事,也是把葛樹軍送回家,讓葛樹軍回城複查並休息幾天。

李曉禾忽然從視線中消失,眼前又出現了其爪牙,董定方更加氣惱,揮臂叫嚷着:“閃開,閃開,都他娘的閃開。”

“董書記打人了,攔住他,攔住他。”李曉禾在汽車另一邊跳腳喊着。

“閃開,再不閃開……”董定方哈下腰去,撿起一個石塊來,“別擋着。”

張全迎着董定方走去:“董書記,冷靜,你要冷靜,注意身份。”

董定方一瞪眼:“他*娘的,老子怎麼冷靜?老子……”

“董書記,你怎麼能張嘴罵人呢?還有鄉黨委書記的樣子嗎?”周良大步向前,連連質問,“手裡還拿着石塊。你要幹什麼?要打李鄉長,要打我們這些人,要打你的同事?你就下得去手?就不怕黨紀國法?”

哎呀,真是開了眼。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周主任,現在怎麼成犀利哥了?這也太有型了。相比起周主任,董定方簡直就是一坨翔,李曉禾今個兒也寡淡,就知道沒命的跑,不知道還以為真被摁那打上了。人們不禁感慨萬千,覺得周良形象高大無比,不但言詞鏗鏘,而且正氣滿身。

此時秦明生也出聲指責着:“董書記,身為鄉書記,你也太給鄉里抹黑,太失*身份了。”

真奇了怪,一個個都硬氣了,以前好像不這樣呀。自從他們跟了李鄉長,好像才這樣。可今天李鄉長怎麼反倒顯着軟了吧嘰的?人們心中不禁納悶。

“董書記,放下石頭,否則你將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沉重代價。”說話間,周良已經站到了董定方對面。他身後緊跟着張全、秦明生、程劍峰。

董定方呼呼喘着粗氣,胸脯一起一伏的。這也太氣人了,被王八蛋打了不說,現在又讓四個狗腿子攔着,董定方實在氣不過呀。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你看臉都磕腫了。放下石頭,別忘了你是鄉黨委書記。”周良警告聲再起。

“老子不是磕的,是自己打的。你,你們人多勢眾,老子不上當。”董定方找了個台階,趁機扔下石頭。

噓……人們都在心中鄙夷着剛才還大言不慚的麻子臉。

“董書記,剛才的事情大家都看見了,希望不要再發生第二次,否則我們會聯名如實向上級反映的。”周良提醒之後,轉身走去。

張全嘴角擠出一抹笑意,和其他幾人一同走了。

來在李曉禾面前,周良問:“鄉長,你沒事吧?”

“哎呀,董書記太厲害了,又罵又打,拎着石頭追呀。”李曉禾搖頭嘆息着,向過道走去。

周良幾人對望一眼,除了程劍峰奔向汽車外,其餘幾人都跟着鄉長走去。

……

回到屋子,李曉禾坐到椅子上,誇張的說:“嚇死了,三魂嚇走了兩魂半,太野蠻了。沒見過這樣的鄉黨委書記,簡直就是土匪,活土匪。”

來在桌前,周良壓低了聲音:“鄉長,我怎麼覺得哪不對勁呢?”

“怎麼不對勁?我剛才讓追的那麼狼狽,你們可都看見了。要不是你們及時制止,我都快癱了。我打算實在不行的話,就直接向他舉手投降,任他打,任他罵,直到他出氣為止。丟點臉面也沒什麼,反正也少不了東西,總比腦袋上砸個血窟窿強吧?”李曉禾一副後怕的樣子,“以後可不敢惹他了,哪怕受點氣也得認,不能再讓他拿着大石頭追,萬一一個不慎,要是吃飯傢伙開了瓢,那就吃什麼也不香了。”

“鄉長,你嘴上說是嚇的如何如何,這也沒有一點嚇壞的樣呀,還照樣這麼長篇大段的。”張全上前一步,笑着說,“倒是人家兇手臉腫的像包子,顯然是遭遇了暴力,說話牙齒都打顫,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也或者牙都活絡了吧。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要說他氣急敗壞撞門框了,你們大概不會相信吧?”李曉禾反問着。

“不相信,的確沒法相信。”三人全都搖搖頭。

張全又補充了一句:“我倒想去他臉上驗驗手印。”

“鄉長這開胸順氣的葯是不用吃了。”周良道。

“你們什麼意思?是懷疑我呀。怪不得董書記給我扣屎盆子,你們仨竟然也這麼冤枉我,我可到哪說理去。”李曉禾大呼冤枉,“竇娥就是這麼冤死的,我比竇娥還冤。”

“是嗎?那怎麼外面沒下大雪呢?”秦明生也幫了腔。

“沒下嗎?天陰的這麼厲害,怕是要下了吧。”李曉禾一指屋外。

三人轉頭看去,天還真的陰了,似乎風也大了,不禁面面相覷。

“哎,也許是給某人預備的雪花吧。”周良竟然嘆了口氣,說出這樣的話。

“哈哈哈……”鄉長室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

相比起鄉長室的笑逐顏開,黨委書記辦公室那就是愁雲慘淡,凄慘慘,慘戚戚。

董定方靠在椅背上,兩個臉頰腫的老高,本就細長的眼睛更窄了。倒是腫起部位的麻子坑翻了出來,顯得大了好多,看着瘮得慌。反正眼睛也很難睜開,他乾脆就閉着眼睛,發出一聲聲的“唉”字,不知是疼的厲害,還是氣的夠嗆,應該是二者皆有吧。

在董定方左右兩側,各站着一個女人——雙勝鄉組織委員和宣傳委員,剛才就是她二人把董定方扶回來的。

互相對望一眼,組織委員說了話:“書記,您怎麼能大廳廣眾之下追打李曉禾呢?您可是鄉黨委書記,這有失您的身份。”

“是我打他嗎?是……”董定方一翻眼皮,嚷道,“哎喲喲。你們就相信呀?”

當然不信了,看你這熊樣也不像。二人雖然心裡這麼想,卻不能這麼說。

這次宣傳委員開了口:“書記,臉都腫成那樣了,要不到診所讓醫生上點葯,消消毒。”

“就就,就這樣怎麼去?我說是撞門框上了,醫生能信嗎?”董定方再次質問。

不信。二人當即給出答案,但只能在心中,而不能講出來。

“書記,要不我去診所買葯,回來給你擦。”組織委員換了說法。

“你倆都去。”停了一下,董定方又說,“醫生要問起來,你們怎麼說呀?”

“我……就說給我爸弄葯。”組織委員給出答案。

宣傳委員也找到理由:“我就說是給我表哥買。”

“隨便吧。”董定方揮了揮手。

兩個女人囑咐了一句“小心”,快步離開了屋子。

聽到“咣當”的聲響,董定方不再控制着聲息。重重哼了幾聲後,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電話里傳來聲音:“什麼事?”

“縣長,我讓李曉禾打了。”董定方頓時情緒失控,哭了起來。

“什麼?讓李曉禾打了?什麼時候的事?嚴不嚴重?”電話里滿是質疑。

董定方抽泣着:“剛剛在我屋裡,臉腫成包子了,看東西都困難。”

電話里停了一下,忽然傳出高聲:“好,打的好,打的太好了。”

“啊?縣長呀……”董定方放聲大哭起來。